宋清出了門,對着諸位跟着來的兄弟道:“諸位兄弟,我先前與郓城都頭插翅虎雷橫的妹妹有婚約,此番卻是誤了雷家妹子,大丈夫當負荊請罪。”
燕順道:“郎君,那雷都頭是郓城都頭,隻怕恁這回是羊入虎口啊!”
宋清搖搖頭道:“諸位都是頂天立地的漢子,俺宋清也不是小人,此番若雷都頭強留與我,山寨諸般事宜皆有林教頭做主。欠人家的終究要還。”
這句話卻是很對秦明的口味,秦明道:“郎君去倒是無妨,但是隻怕城中有郎君的畫像,萬一郎君官府拿了去卻是不美。”
宋清道:“無妨,在青州并沒有多少人見過我的相貌,城中不會出現我的畫像,諸位兄弟寬心。最遲今日傍晚時分,我就能回到山寨。”
原來天色已經微亮,不曾想卻已經接近天明。
花榮心中有疑問便問道:“那你為何還要與我等一同上這梁山?”
宋清笑道:“當時花兄初逢大變,茫然無比,我要是不和諸位兄弟上梁山,着實放心不下。”
黃信贊歎道:“郎君真義士也。”
衆人言定,花榮等人回了大寨自是不提,卻說宋清徑直來到郓城縣縣城。
天色尚未大亮,宋清牽着馬,來到了雷橫家中。
雷橫剛起來沒多久,卻聽見敲門聲,自己打開了門,卻見宋清在門外牽着一匹馬。
“四郎來了啊,不好好在家呆着,來俺家作甚。”雷橫在門口說道,并沒有讓他進去。
宋清苦笑一聲道:“哥哥先讓我進去再說。”
雷橫這才打開門,請宋清進來。
宋清帶上了門,撲通一聲跪下道:“哥哥,俺這番實在是有苦難說。”
雷橫以為宋清犯下什麼罪,直道:“你我即将成為一家人了,隻管說來。”
宋清将自己去清風寨之事又說了一遍。
雷橫聽罷無語,自己原道是什麼小事求到自己,原來自己這個小兄弟,妹婿坐下如此驚天動地之事。
雷橫本來面色就發紫,聽罷了這些言語越發的發黑。
雷橫并不言語,從屋裡拿出繩子對着宋清道:“宋清小兒,你誤了我妹妹終身矣!”就要往宋清身上綁去,
雷梅兒和宋清訂婚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這讓雷梅兒以後怎麼嫁人?
卻說那雷家小妹剛為兄長做好飯菜,卻看到這一幕。
她是認得宋清的,放下飯菜,護住宋清道:“哥哥這是要幹什麼?”
雷橫怒道:“你起來!”
雷梅兒梗着脖子道:“哥哥要綁宋郎,隻管把我也綁去!”
宋清卻道:“原是宋清對不起你們,雷都頭想綁盡管綁去,宋清并無半分怨言。”
看着雷梅兒,雷橫就氣不打一處來。
雷橫怒道:“你還護着他,他這次來是要退婚約的!”
看着雷梅兒疑問的眼光,宋清道:“梅兒姑娘,俺前幾日去青州,卻被那貪官污吏冤枉成山上的強人,卻不敢耽誤姑娘。”
雷梅兒沉默片刻,直視着宋清道:“郎君卻是小瞧梅兒了,俗話說得好,嫁雞随雞,嫁狗随狗。三書就差迎書,六禮隻差迎親,梅兒此生已是郎君的人。這山上都是些打打殺殺的漢子,郎君身邊還缺一個洗衣做飯的。”
宋清看着雷梅兒道:“姑娘何必如此?我成了強人,說不定那一天就被官府捉去問斬――”
宋清沒說完就被雷梅兒打斷道:“郎君若是死于非命,梅兒給郎君收屍;郎君若是被官府捉拿了,奴便同郎君共赴黃泉。”
宋清看着雷梅兒的眼睛,隻感覺這女子外表柔柔弱弱的,内心如此的貞烈。
雷橫也被雷梅兒氣壞了道:“你怎地如此不知羞恥!我雷家的列祖列宗都讓你丢盡了臉!”
雷梅兒看着雷橫道:“我家的列祖列宗都讓你放賭借貸的時候把臉丢光了,況且我已經許配給了四郎,今生非四郎不嫁,兄長若是苦苦相逼,梅兒隻有一死了之。”
天下奇女子,郓城雷梅兒。
宋清看着雷梅兒道:“我宋清何德何能得姑娘如此的情誼,罷了,和我一起去吧。”
宋清對雷橫狠狠地磕了幾個頭,雷梅兒也跟着磕,倆人磕完了頭宋清道:“兄長,隻怕我等二人牽連了兄長,哥哥和我一同上山去吧,在那山上都是些豪氣雲天的漢子,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豈不美哉!”
雷橫仿佛老了十歲,看了雷梅兒片刻,才對着宋清道:“宋清,你若是辜負了梅兒,我誓殺你!”聲音卻是有些沙啞。
雷橫看着二人還跪在地上,嗓音有些嘶啞的道:“走吧,我不去那梁山,我就當我沒你這個妹妹就是了。”
雷梅兒去了後堂,女兒家總歸要收拾了一些貼身衣物。
雷橫讓宋清起來,對着宋清道:“俺父親走得早,老娘又要去做活,梅兒是我帶大的。後來我大大,跟人家學打鐵,學殺牛,才有了這一身力氣。我跟着黃二他們放賭,後來公明哥哥見我一身力氣,帶着我學了不少武藝,這才被知縣看重當了都頭,俺當了都頭便不再和黃二他們來往,月俸不夠花,多虧了公明哥哥接濟。”
雷橫神色複雜的看着宋清道:“公明哥哥與我有恩,隻消他一句話,俺便是去東京城刺殺趙當家的也敢!但是有一件事卻不行,那就是俺妹妹。自從你那日來了俺家後,我這妹子常跟我打聽你,尤其是最近,每天都在為你倆大婚做女紅。”
雷橫頓了頓道:“我本想把你綁到縣衙,斷了我那妹子的念想,日後公明哥哥責怪,我便把這三百斤都交給了哥哥出氣也就罷了。宋清,你記住,要是欺負我妹妹,我便是刀山火海也要殺了你!”
從生死關走了一遭,宋清身後這出了一身汗。
自己終歸是欠雷家小妹的。
不多時雷梅兒收拾完衣物,走過來對着宋清道:“宋郎我們走吧。”眼中的甜意傻子都看得出來。
宋清剛想和雷橫告别,雷橫擺擺手道:“你們走了莫要回來了,有什麼事托人來告訴我就行,你做下這麼大的事情,隻怕不出幾個月城中就會有你的告示。”
和宋太公一樣的話語,令宋清心中十分郁結。
皿濃于水啊。必定有一日我要讓這些為我擔心的親人風風光光!宋清心中暗道。
雷梅兒走得飛快,宋清緊走幾步拉住雷梅兒的手道:“我騎馬來的。”
卻發現雷梅兒滿臉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