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門前停着一輛轎車,幾分鐘後,馮一凡被一副擔架擡出來,兩個戴着口罩的特務把他塞進車後座。
一名二十多歲的煙販,肩上挎着香煙盒子,在大門外徘徊着,嘴裡有一句沒一句的喊着:“老刀牌香煙……駱駝牌雪茄……”
門口警衛揮着手呵斥道:“賣煙的,走開一點,進出車輛速度這麼快,也不怕軋死你!
”
煙販點頭哈腰的離開大門口,走了差不多五十米遠,拐角處停着一輛銀灰色轎車,車裡坐着的人正是肖文虎。
“賣煙的,給我拿一包三炮台。
”肖文虎搖下車窗招呼着。
煙販走到車窗旁,低聲說道:“他們把馮先生押上車,不知道要幹啥!
”
“看清楚了嗎?
”
“看的真真的……就是這輛車!
”
說話間,一輛黑色轎車從上海站大門駛出,肖文虎沒有半分猶豫,開車跟了上去,他懷疑敵人是要對馮一凡不利!
行駛到一個路口,前車被交通信号燈攔住,兩輛車中間還隔着一輛卡車,算起來距離隻有三五米遠。
肖文虎忽然萌生了一個念頭,那輛車裡最多四個人,如果自己帶人突然沖過去,直接就可以把馮一凡救走。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就這麼幹了!
車裡還有兩名遊擊隊員,肖文虎吩咐道:“準備救人!
”
他推開車門當先走下去,那兩個隊員也跟着下了車,他們的腰間,都暗藏着一把壓滿子彈的毛瑟手槍!
肖文虎兩步就沖到車門旁,一手持槍,一手拉開車門,喝道:“下車!
”
另外兩名隊員也拉開另一邊的車門,舉槍對着車裡的特務喝道:“想活命就快一點下車!
”
他們盡量不想開槍,這裡畢竟是鬧市區,槍聲一響會招來巡街的警察,可能還有其他的麻煩。
車裡的馮一凡看了肖文虎一樣,輕輕搖了搖頭,他現在是真發燒,再加上受過大刑,渾身酸痛,四肢軟綿無力,連說話都感覺吃力。
肖文虎:“馮先生,你别擔心,我們……”
“别動!
”
“舉起手來!
”
“把槍放下!
”
四周看似無關的車輛裡,忽然下來十幾個特務,大聲呵斥着,十幾把手槍對準了肖文虎他們三個。
“砰!
砰!
砰!
”
肖文虎豁出去了,他不管不顧率連開三槍,随即一把将司機扯下來,然後他坐進駕駛位置上,對着車窗外大喊道:“掩護我!
”
他是在命令那兩個遊擊隊員。
厲先傑靠在一輛車就後面,看着肖文虎開車要走,他幾乎都沒怎麼瞄準,擡手就是兩槍,那輛車的前後車胎都被打爆。
馮一凡掙紮着坐起身,撿起特務留在車座上的手槍,搖下車窗,向車外射擊。
“砰!
砰!
砰!
”
“砰!
砰!
”
雙方在短短幾秒鐘,互射了幾槍,兩名遊擊隊隊員沒有任何掩體的情況下,面對着十幾把槍,隻要他們敢開槍,就根本沒有活着的機會。
兩人一個兇口中彈,另一個被一槍爆頭,雙雙倒在皿泊之中。
“砰!
砰!
”
肖文虎紅了眼,抓起副駕駛位置上的手槍,雙槍一起開火,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這麼瘋狂的射擊中,一名特務被射中頭部,倒在地上。
這條馬路已經被保密實施臨時戒嚴,不要說救馮一凡,就是肖文虎自己也不可能沖出去。
馮一凡看了看自己腳上的腳鐐,低聲說道:“肖隊長,咳咳,你今天、咳咳、不該來救我,高非可能另有計劃。
”
肖文虎換了一個彈夾,說道:“馮先生,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砰!
”
一顆子彈射穿了擋風玻璃,正中肖文虎右兇,鮮皿瞬時噴湧出來,十幾秒鐘内就染透了衣服。
肖文虎狂吼一聲,忽然從腰裡拿出一顆手雷,一腳踹開車門,他拿掉手雷上的保險銷,猛然探身揚手就要扔出去。
厲先傑看見車門忽然打開,肖文虎手上握着一個黑黢黢鐵家夥,立刻知道那是一顆威力巨大的美軍M1制式手雷!
間不容發之際,他擡手一槍,“砰!
”子彈正中肖文虎眉心。
鮮皿噴濺在車窗上,肖文虎軟倒在車座上,那顆手雷滑落在腳下,厲先傑目睹這一切,大喊道:“都趴下!
”
他率先撲倒在地上,與此同時,隻聽見轟然一聲巨響,那顆M1手雷在車裡爆炸,彈片殺傷範圍很大,兩個來不及卧倒的特務,被彈片擊中,倒在地上哼哼呀呀痛苦的叫着。
幾秒鐘後油箱引燃了轎車,熊熊火焰足有一人多高,附近的幾輛車也遭了殃,被大火包圍,過了一會兒,火光裡轟然又一聲爆炸聲,另一輛轎車發生了爆炸,
徐正勇從地上爬起來,看着幾輛車燃起的一片火海,喃喃着說道:“這下好了,一了百了!
”
水龍隊趕到之後,三四輛轎車基本燒成了空殼,馮一凡和肖文虎已經成了一具焦炭,兩個人在手雷炸響那一瞬間,就已經死去。
情報處死了三個,一個被彈片擊中,傷勢過重死亡,另外兩個是被肖文虎擊斃。
像馮一凡這樣的大人物,徐正勇預料到了共黨會冒死營救,所以他安排了一個疑兵之計,讓兩名特務押着馮一凡先走走,自己和厲先傑各帶一隊人,緊随其後在暗中護送。
不過,徐正勇也沒想到共黨敢在馬路上公然搶車救人,如果不是厲先傑槍法準,打爆了對方汽車輪胎,還真說不準被他們一擊得手。
幾輛轎車疾馳而至,高非率先下了車,他身後跟着張茂森和韓三,另外幾輛車裡,陸陸續續下來二十多個行動處的特務。
高非還不知道馮一凡已經遇難,他看了看現場,說道:“什麼炸的這麼厲害?
”
厲先傑從地上撿起一塊彈片遞過去,說道:“自己看。
”
高非拿過來隻看了一眼,說道:“M1手雷!
怎麼回事?
共軍打進城了?
”
厲先傑:“共黨想要劫車救人,被我們包圍了,本想抓再一個活的,誰曾想這家夥居然帶着一個手雷!
”
高非心裡一凜,問道:“犯人呢?
”
徐正勇從那邊走過來,歎息道:“還指望從馮一凡嘴裡問出點有價值的情報,這下算是徹底泡湯了。
”
高非:“馮一凡……死了?
”
徐正勇回身一指,說道:“都燒焦了,後面那個就是他。
前面那個人是逃走的肖文虎。
”
厲先傑:“高非,别去看了,太慘了。
”
高非笑道:“站長讓我來增援,總得看一個明白才好回去交差。
”
說着話,他邁步來到那輛車近前,老遠就聞到一股皮肉燒焦的味道。
難怪厲先傑說太慘了,馮一凡和肖文虎已經辨認不出本來模樣,尤其是肖文虎,半個腦袋被手雷炸飛,隻剩下一半焦黑的頭顱,看上去說不出的詭異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