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冥修曉真相,出手
周媽媽話音剛落,明廳内便靜住了。
周媽媽剛剛說什麼?
荀氏懷孕了?
這、這怎麼可能?
姬婉第一個站了出來:“你别瞎編亂造!誰懷孕了?周氏我警告你,你再敢胡言亂語,信不信我讓人将你亂棍打死?!”
周媽媽一臉哀痛道:“姑奶奶,奴婢所言句句屬實啊!夫人她……确實是懷了老爺的骨肉啊!”想到了什麼,又道:“少夫人……少夫人不是懂醫術嗎?姑奶奶不妨讓少夫人給夫人把把脈,看夫人可是有了喜?”
衆人唰的看向了喬薇。
喬薇不緊不慢地站起身,走到荀蘭的身側。
荀蘭伸出了手來。
喬薇一笑:“等等,夫人金枝玉葉,我鄉下丫頭一個,可别污了夫人的尊體。”
說着,喬薇向榮媽媽借了一方帕子,搭在荀蘭的手腕上,隔着帕子替荀蘭診了脈。
“如何?”姬老夫人問。
喬薇抽回手,将帕子還給了榮媽媽,道:“回祖母的話,是喜脈。”
姬老夫人的神色掠過了一絲複雜,原本都要處置她了,她卻懷上了尚青的骨肉,這可如何是好?
虎毒不食子,姬尚青縱然也十分氣憤荀氏的作為,但她肚子裡有了他的孩子,他難道真的可以坐視不理?
屋内,靜谧如聲,喬薇明顯感覺到了風向的變化,别的世家在不在意子嗣喬薇不知道,但姬家是視若珍寶的,這一點,從姬老夫人對景雲與望舒的态度就能夠看出一二。
荀氏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爆出懷孕,無疑是得了一張免死金牌。
喬薇雲淡風輕地牽了牽唇角:“恭喜父親,我和婉姐姐又要有個弟弟妹妹了。”
姬尚青神色複雜。
荀蘭眸光幽靜。
明廳内的氣氛出現了一瞬的詭異,要說多個手足,本該是件大喜事,奈何非一母同胞,生母又做出過那樣的事情,就連姬婉都有些高興不起來。
姬婉還想說什麼,被林書彥扯了扯袖子,噤聲了。
姬老夫人又氣又無可奈何,說不氣荀氏是假的,可說不在意她肚子裡那塊肉更是假的,姬老夫人深深地吸了口氣,對姬尚青道:“等她把孩子生下來,再行處置吧。”
姬尚青沉沉地點了點頭。
從桐院出來,姬婉整個人都不好了,頓住步子,回頭瞪了一眼寂靜如水的桐院,隻恨不得把那個人從院子裡逮出來!
“怎麼會這樣?好端端的她怎麼就懷孕了?她不會是假懷孕吧?”姬婉嘀咕。
喬薇淡淡一笑:“從脈象上看确實是喜脈。”
姬婉蹙眉:“上次在皇宮,她還吃了蟹籽糕的,如果真的懷孕了,怎麼能吃那種東西?不會滑胎嗎?”
喬薇道:“蟹肉畢竟不是正兒八經的堕胎藥,它隻是能增加滑胎的風險,并不一定能讓人落胎的。”
姬婉咬牙:“她這胎來的可真是時候!”
可不是嗎?太是時候了,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她即将垮台的時候來。
但也隻是強弩之末了,她做了什麼,老夫人心知肚明,周媽媽被打了五十闆子是怎麼沒被打死的?趕出府了又是誰替她療傷的?荀蘭出了事,周媽媽又是為何能夠出現得如此及時?老夫人甚至沒追問,周媽媽都不在府裡了,是怎麼知道桐院的一舉一動的。
因為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姬老夫人不在意荀氏又作了什麼妖,她隻要荀氏肚子裡的那塊肉,一旦荀氏将孩子生下來,她便會将荀氏逐出家門。
當然,這隻是姬老夫人目前的打算,人心善變,誰能保證懷胎十月期間,姬老夫人不會被荀氏的溫柔善良所打動?
荀氏自打六歲便來了姬家,至今已逾二十載,姬老夫人看荀氏,雖比不上親生的孩子,可到底是在她身邊養大的,荀氏知道如何攻破老夫人與姬尚青的防線。
事到如今,連她都不得不承認,小後媽是個棘手的敵人。
喬薇笑笑:“來這邊一年了,第一次碰上這樣的對手,有意思。”
姬婉古怪地看向喬薇:“什麼一年?你不是才嫁入我家一個月嗎?”
喬薇點點頭:“我是說與冥修認識一年。”
姬婉會意,看着喬薇清瘦的臉:“吃了不少苦吧,當初喬家也給過你不少罪少,我祖母不明真相,也讓你受了不少委屈。”
姬婉一貫對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忽然間變得溫柔,倒叫她好生不習慣了。
就在喬薇想着怎麼接話時,姬婉又淡淡地哼了一聲:“但是能嫁給我弟弟這樣的絕世好男人,再多苦也值了,你就偷着樂吧!”
喬薇:果然這才是婉姐姐的正确打開方式。
喬薇又與姬婉說了會兒話,大緻是寬慰姬婉,懷着身子的人就别再為這種小事操心了。
“姐夫。”姬婉去如廁後,喬薇叫住了林書彥。
林書彥很喜歡這個弟妹,黎氏雖也是他弟妹,但黎氏總擠對婉婉,小薇可愛了,和婉婉那麼好。
“小薇。”林書彥微笑。
喬薇望了望姬婉離去的方向,對林書彥道:“我家裡的事你也知道了,雖沒有證據表明她前兩次的滑胎與荀氏有關,但小心駛得萬年船,還請姐夫以後不要再帶大姐回桐院了。”
“我知道。”林書彥點點頭。
喬薇辭别他,回往青蓮居。
一路上,碧兒都像隻叽叽喳喳的麻雀:“……真是過分啊,她是不是故意的?怎麼懷孕了不早說?非這個時候才說?她不會是假懷孕吧?我聽說有一種藥,吃了能讓人變成喜脈!”
“嗯,百菇草。”喬薇道。
碧兒眼睛瞬間睜大了:“所以她是吃了這種草對不對?我就知道!她沒這麼容易懷孕的!夫人你怎麼不戳穿她?!”
喬薇淡道:“這個我可說不準,她有一半的幾率是真的懷上了,萬一我說她是假的,把她氣得流産什麼的,我不就成姬家的罪人了?”
“是哦,對付一個惡人,把一個好人搭進去,的确挺不劃算的。”碧兒頓悟,很快又嘀咕,“可是夫人你也不算什麼好人嘛!”
喬薇的眼刀子嗖嗖嗖地飛了過來。
碧兒嘿嘿一笑,須臾,又皺起了每天:“可是夫人,咱們就這麼放過桐院了嗎?翠屏的傷,石榴的意外,可都是桐院幹的。”
喬薇随手掐了片葉子:“誰說要放過她了?她以為留下了就很好麼?我要是她,就在我公爹讓她離開姬家時乖乖地離開,有我這個心腹大患在這兒,她就不怕我害了她的胎!”
碧兒打岔道:“夫人你别管她的胎了,你趕緊自己懷一個吧,等你再生個大胖小子,她肚子裡那塊肉又算得了什麼?”
喬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想起一夜的纏綿,不禁有些臉紅:“就一晚上能懷上嗎?”
碧兒笑道:“當初懷景雲和望舒不就是這麼懷上的?”
主仆二人談笑着回了青蓮居。
假山後,周媽媽與荀蘭走了出來。
荀蘭目光幽靜如一泓湖水。
微風吹起她衣袂,白裙蹁跹,她美如仙子。
……
午飯後,孩子們去午睡了,喬薇沒有午睡的習慣,坐在偏廳看書,中途來了幾個問診的丫鬟,喬薇一一地看了,收拾東西,準備去院子走走時,一位不速之客上門了。
“奴婢給少夫人請安!”
周媽媽杵着拐杖,笑盈盈地給喬薇行了個禮。
喬薇含笑看向她:“什麼風把周媽媽吹來了?真是稀客,稀客啊。”
碧兒打了簾子進來,對着那老東西翻了個白眼,把新切好的瓜果擺在桌上。
周媽媽看着桌上的瓜果,笑着道:“這是莊子裡新送來的甜瓜吧?這一季很少有能種出甜瓜的,東府和北府都還沒有呢。”
喬薇懶得與她閑話家常,吃了一片新鮮的甜瓜道:“是夫人有什麼事找我嗎?”
周媽媽客客氣氣地笑道:“不是夫人,是奴婢。”
喬薇眉梢一挑,笑了:“這可是奇了,周媽媽與我關系好像不大好吧?怎麼會主動上門了?莫不是周媽媽忘了當初是怎麼污蔑我的?”
“那日的事,是奴婢不對,奴婢豬油蒙了心,為了自己能脫身,竟将屎盆子扣在了少夫人的頭上。奴婢罪該萬死,請少夫人責罰!”她虔誠地說真,就要給喬薇退下。
喬薇給碧兒使了個眼色,碧兒扶起她來,道:“行了,您老還是别跪了,萬一跪出個閃失來,我家少夫人可擔待不起!”
周媽媽用胳膊夾住拐杖,扇了自己一耳光:“都是我不好!怎麼情急之下,竟跑去冤枉了少夫人!我當時就是想着吧,老夫人與老爺都那麼疼愛少夫人,連金鑰匙都給了少夫人,少夫人背一背鍋,想來也背得起……”
喬薇打斷她的話:“行了,你就别扯那些有的沒的了,直說吧,找我什麼事兒?”
“實不相瞞,奴婢是來找少夫人治傷的。”
喬薇的目光在她不良于行的雙腿上掃了一圈:“盧大夫給你治得挺好的啊。”
“好是好,就是沒治幹淨!”
話音一落,周媽媽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趕忙咬緊了牙關。
喬薇呵呵一笑:“果真是盧大夫給你瞧的病呢。”
周媽媽嗫嚅了數下,讪讪道:“什麼都瞞不過少夫人,奴婢當時受了罰,恰巧盧大夫從門口路過,他認得奴婢,便将奴婢帶回醫館療傷了。”
好一個路過,你真當自己是福星轉世呢,這樣都能碰上相熟的大夫?
喬薇不欲在此話題上多做糾結,她知道結果就夠了,過程怎樣,其實并不重要。
周媽媽道:“盧大夫的醫術還是比不得少夫人,盧大夫說奴婢這腿,以後都離不開拐杖了,奴婢不甘心,就想找少夫人瞧瞧!”
碧兒哼道:“你做了那麼多壞事,我家夫人憑什麼給你瞧病?”
周媽媽難過道:“奴婢知錯,奴婢以後都會重新做人的,再不會與少夫人作對了。”
喬薇指了指一旁的床鋪:“躺下。”
碧兒不爽地瞪了周媽媽一眼,死老婆子,算你命大,碰上了我家夫人!換别人,你就哭吧!
碧兒扶着周媽媽躺到了診療的小床上,喬薇檢查了她的腿:“沒那麼嚴重,記住三個月内别走路,自然就能康複了。”
“三、三個月不走路?那不行啊,我是做奴才的,我不幹活兒,哪兒有飯吃是吧?”
“這就不關我的事了,我給你開了處方,用不用在你。”
周媽媽笑:“有沒有什麼藥讓我擦擦的?”
喬薇看了她一眼:“沒有。”
周媽媽悻悻地低下頭,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道:“知道了,多謝少夫人。”
說罷,坐起身子,杵了拐杖就要離開。
喬薇叫住了她:“診金,一兩銀子。”
周媽媽一愣:“不是不要錢嗎?”
“給别人看不要錢,給你看,要錢。”
周媽媽黑了臉,從懷裡掏出一兩銀子,拍在了桌上!
碧兒沖着她背影做了個鬼臉。
待到周媽媽出了青蓮居,碧兒拿起那銀子,放進自己荷包,又從荷包裡拿了另一個一兩,放在了桌上:“可别弄髒了夫人的手!”
喬薇被這丫頭較真的樣子逗笑了:“我可是種過田的,挑水施肥什麼沒幹過,會嫌銀子髒?不過有一點你沒說錯,她手腳的确不幹淨。”
手腳不幹淨的意思是……碧兒眨了眨眼:“她偷東西了?”
“偷倒是不至于,可塞嘛,就說不準了。”喬薇彎下腰,往周媽媽躺過的床闆下瞧了瞧,果真看見個好東西,伸手将它拽了下來,是一個紅色的荷包,荷包外有一層不知什麼質地的黏膠,黏性很是強烈。
碧兒有些傻眼,剛剛是她扶着周媽媽躺到床上的,她怎麼沒看見周媽媽往床闆下黏了個荷包啊?
喬薇掂了掂荷包:“瞧人家的手多塊,學着點兒。”
碧兒咋舌,她又不去偷東西,手要那麼快幹嘛?
喬薇打開了荷包,一股濃郁的幽香撲鼻而來。
碧兒吸了吸鼻子:“什麼呀?這麼香?”
喬薇拿出裡頭的東西聞了聞:“麝香。”
“麝、麝香?”碧兒一把将東西搶了過來,用帕子包好,找了個麻袋胡亂地裝上,“這東西聞多了,會懷不上孩子的!”
喬薇失笑:“沒那麼嚴重。”
麝香能散瘀,通絡,辟穢,孕婦聞多了不好,但也不是沾一沾就滑胎或終身不孕了,它要真的這麼神奇,就該拿它當一味正兒八經的堕胎藥使了。
碧兒惡寒道:“周氏把這麼惡心的東西放咱們屋,到底幾個意思啊?她想害夫人懷不上孩子嗎?她的心思怎麼這麼歹毒啊?夫人,咱們趕緊去禀報老夫人吧!周氏太過分了!不對不對,是荀氏太過分了!這麼貴的東西,周氏買不起,鐵定是荀氏的!”
“别着急啊。”喬薇把包袱拿了過來,取出麝香塊兒聞了聞,“極品麝香,好得很,拿去給我爹,他又能高興了。”
“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在關心老爺的生意啊?”碧兒都快急死了。
“一個麝香塊兒,這點本事?”喬薇挑了挑眉,把麝香收好,出了屋子。
碧兒追上來:“夫人,你要幹嘛呀?”
喬薇沒答話,而是在院子裡逛了起來。
碧兒不明所以,納悶地追了上來。
前院種了一叢山茶,山茶開得嬌豔,芳香四溢。
喬薇在山茶前頓住了步子,目光盯着地上綠油油的青草地,用腳輕輕地壓了壓:“這些花花草草的都是誰在搭理?”
“花兒都是煙兒親自打理的。”碧兒答道。
“灑掃呢?”
“吳媽媽。”
“把吳媽媽叫來。”
“是。”
碧兒将正在歇午的吳媽媽叫了過來。
吳媽媽行了一禮:“少夫人,您找奴婢?”
喬薇問道:“你今天給花松過土了?”
吳媽媽點頭:“松過了。”
喬薇吩咐道:“鏟子拿來。”
吳媽媽不明白少夫人要做什麼,但還是乖乖地照辦了,從工具房拿了個小鏟子,用抹布将把手擦幹淨,遞給喬薇:“少夫人,給。”
喬薇蹲下身,從蓬松的土壤裡挖出了一個小盒子,打開一看,居然是個紮滿銀針的小人,小人的衣着打扮與荀蘭十分相似,背後寫了一串的生辰八字。
傻子都看出這是什麼了,大梁朝明文禁止的厭勝之術。
吳媽媽當即就傻了:“這、這、這兒怎麼會有這個東西?”
碧兒也傻眼得不行,拿過小人兒的生辰八字一看,不是喬薇的,她長長地松了口氣。
她小時候常聽她娘說,用針紮小人兒,能把人活活紮死的,她們巷子就有個叫張阿婆的,最會紮小人兒,得罪她的人,都被她的小人兒紮死了,從此再無人敢惹她。
吳媽媽連冷汗都吓了出來:“少夫人,不是奴婢啊!奴婢不知情!奴婢沒弄這種東西!”
“沒說是你。”喬薇看了看手中的小人兒,“剛剛還有誰來過這邊?”
“剛剛?”碧兒捕捉到了喬薇話裡的含義,“夫人懷疑是有人剛剛才埋下的?那不就是周媽媽?!”
“她在我院子埋東西太惹眼,東西是她拿來的沒錯,但不是她親手埋下的。”
這麼說,碧兒就明白了,她就說呢,那個老奸巨猾的東西,一貫看她家夫人不順眼,怎麼可能上門找她家夫人看病?原來是存心要陷害她家夫人!
“麝香不夠,又來一個小人兒!”
“麝香是煙霧彈,那邊料到我們不會相信周媽媽是誠心來治病的,甩個麝香,讓我們以為周媽媽的手段就是害我終身不孕,可事實上,這個才是她們的重頭戲。”
碧兒張大了嘴:“好深的計謀啊!但是……但是夫人你怎麼知道周媽媽還買通人留了後招?”
“我院子裡一直就有桐院的眼線啊。”
“啊?有嗎?”
喬薇點頭,每次她與冥修一圓房,那邊就來搗亂,時間掐得這麼準,誰說不是有人給那邊通風報信了?
喬薇看向吳媽媽:“可想起來了?想不起來,這個鍋就得你自己背了。”
“想起來了想起來了!”吳媽媽道:“剛剛周婆子蹲在這兒鬼鬼祟祟的,我問她幹嘛,她說她镯子不見了,在找镯子!我問要不要幫她一塊兒找,她說不必,我便回屋睡覺了。”
“周婆子?”喬薇若有所思,“那個守門的媽媽?”
吳媽媽道:“是她!少夫人!要奴婢去把她叫來嗎?”
喬薇淡道:“不用,這件事先不要聲張。”
吳媽媽愣了一下,應道:“是,奴婢記下了。”
喬薇頓了頓:“先放你幾天假,不扣你月錢。”
“是!”吳媽媽笑着應下了。
下午,吳媽媽便收拾東西回了自個兒家。
碧兒問道:“為什麼要放她的假?夫人是擔心她會與周婆子通氣嗎?”
喬薇搖頭:“不是,她心眼不壞,不會出賣我,我隻怕她太實誠了,對着周婆子會露出馬腳。”
碧兒恍然大悟:“可是,就算被發現了,老夫人他們又會相信嗎?老夫人這麼疼夫人,夫人做不做得出這種事,老夫人不知道嗎?”
喬薇摸了摸小人兒肚子上的銀針:“我連荀蘭的罪證都搜集出來了,荀蘭沒有被逐出姬家,我恐怕是最惱火的那個,我會用厭勝之術害她滑胎,讓她沒了倚仗被逐出家門,不是情理之中的事嗎?”
一切都如喬薇所料的那般,是日夜晚,荀蘭便有些不大舒服,盧大夫入府,給開了個方子,姬老夫人在意自己未出世的孫兒,親自上桐院探望,臨走時,發現自己戴在頭上的珠钗不見了。
那支珠钗是冥修送給老夫人的,一共五支,老夫人每日戴一支,從不落下,忽然間不見了,老夫人很是着急,便派了人在落梅院與桐院以及來的路上仔仔細細地找,奈何都沒有找到。
周媽媽道,恐是哪個丫鬟手腳不幹淨,拿了又不敢交出來,随手扔在了哪處,還是每個院子都查一查的好。
這一查,自然查到了青蓮居。
周媽媽再沒了上午的谄媚,杵着拐杖,領着老夫人的丫鬟,直奔山茶花叢下,用拐杖在蓬松的土壤裡捯了捯,都叫她捯出一個坑了,卻什麼也沒發現!
她不由地瞪了周婆子一眼,周婆子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怎麼回事,明明是埋在那兒了。
周婆子又了指了指他處。
周媽媽又去梅樹下捯,捯了半天,也什麼都沒捯到!
周媽媽氣壞了!
最終據說是找到姬老夫人的珠钗了,就在她老人家裙子的褶皺裡挂着。
姬冥修從皇宮歸來,碧兒與幾個丫鬟正在收拾一院子狼藉。
“怎麼了?”他問。
碧兒哼道:“找東西呗!恨不得把青蓮居掘地三尺!”
姬冥修進了屋,喬薇已經睡了,桌上燃着一盞油燈,油燈下,是一排五個顔色各異的小人兒,每個都做着荀氏的打扮,肚子上紮滿了銀針。
姬冥修坐下,翻了翻小人兒背後的生辰八字,看看手中的小人兒,又看看背對着他側卧而眠的喬薇,神色淡了下來。
……
翌日,姬冥修沒有回姬家,而是宿在了四合院。
喬薇屋子裡的燈燃了一夜,早起時,眼睛都是腫的。
下人們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從前少爺沒大婚時,便不愛回姬家,理由是什麼,衆人心知肚明,可自打有了少夫人,少爺每晚都會歸家,除了前幾日因公務之故,不能離開皇宮,但如今他能離開皇宮了,卻又宿在四合院了,這說明什麼,衆人有些不敢想。
碧兒的眼圈都紅了:“早知道……早知道奴婢就不勸夫人向少爺坦白了,哪裡知道少爺問都不問一句,就認為是夫人對荀氏下了厭勝之術,少爺太過分了嘛!”
“無妨。”喬薇淡淡地放下勺子,“把景雲和望舒送到姬婉那邊,我不想他們看見這些。”
“嗯。”碧兒吸了吸鼻子,去婵兒屋,叫上婵兒,收拾了兩個小包子的東西,讓婵兒帶着小包子去了國公府。
一連三日,姬冥修都宿在四合院。
喬薇臉上的笑容已經徹底消失了。
下人們全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留神觸了少夫人的黴頭。
府裡藏不住事兒,姬冥修冷落喬薇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姬老夫人與姬尚青的耳朵裡。
姬尚青将姬冥修叫去了桐院:“你怎麼回事?最近怎麼又不回家了?把新婚妻子一個人留在府裡,你覺着合适嗎?”
姬冥修眼皮子都沒擡一下:“你有什麼資格管我?你對不起我娘的時候,可想過合适不合适?”
姬尚青被兒子噎得面紅耳赤,氣鼓鼓地瞪了兒子一眼:“你祖母有話和你說!”
姬冥修淡淡地站起身,去了落梅院。
剛跨進院子,與從裡屋出來的荀蘭碰了個正着。
荀蘭頓住了步子,輕輕地看向他,他也看向了荀蘭,二人誰也沒有說話,卻誰也沒有離開,就那麼靜靜地看着對方。
喬薇打了簾子出來,看到這一幕,睫羽微微一顫,無聲地退回了屋子。
姬老夫人拉着喬薇的手,愧疚又心疼地說道:“冥修這孩子吧,性子是怪了些,誰都不知道他心裡想些什麼,他娘去的早,和他爹又跟個仇人似的,沒個知冷知熱的人,他習慣了,便也什麼都不與人說了。我瞅着是不是朝廷那邊形勢有些嚴重,他心情不好,才想在四合院清淨清淨,你千萬别往心裡去。”
“嗯。”喬薇低低地應着,誰都能感受到她的委屈。
這可是給自己添了兩個寶貝重孫的救命恩人呐,自己如何舍得她這般委屈?
“老夫人,我能回娘家住幾天嗎?”喬薇低聲問。
可憐的孩子,在婆家受了委屈,可不就想回娘家了嗎?畢竟是自個兒的孫子冷落了人家,姬老夫人沒法兒不答應,點頭,讓喬薇回去了。
喬薇退下後,姬老夫人将姬冥修叫到房中狠狠地數落了一頓:“該死的小子!到底怎麼一回事?當初死活都要娶進門的人,這才多久,就不珍惜了?”
姬冥修道:“這是我自己的事,祖母别費心。”
姬老夫人花白的眉頭一擰:“你嫌我管的多了是吧?”
“沒有。”姬冥修神色冷淡。
姬老夫人氣他,又拿他無法,罵了幾句,讓他退下了。
姬冥修出了落梅院,果真沒回青蓮居,而是直接前往二進門,這便是又要出府了。
路過花園時,姬冥修看見了荀蘭。
荀蘭靜靜地站在花叢中,什麼都不做,便美得不可方物。
她輕輕地轉過身來,鼓足勇氣,喚了他名字:“冥修。”
姬冥修看了她一眼,沒說話,隻步子一轉,去了湖邊的涼亭。
這一處亭子掩映在花樹下,人煙罕至,凳子上鋪滿了落葉。
姬冥修淡淡地坐下。
荀蘭跟上來,在他身側坐下,遞給他一個橘子:“剛摘的,吃嗎?”
姬冥修猶豫了一會兒,拿過了橘子。
荀蘭望着碧波萬頃的湖面,微微地笑了笑:“多久沒和你這麼說話了。”
姬冥修依舊沉默,掰開了橘子,酸酸甜甜的氣息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荀蘭笑道:“我記得你小時候最愛吃橘子,但你個子小,摘不到,都是我爬樹給你摘。”
姬冥修掰橘子的手頓了頓。
荀蘭垂眸,苦澀一笑:“你可還記得九歲那年,我們三個一起溜出府,結果被老夫人逮住了,罰抄了一夜的《論語》,我時常會想,要是時間,一直停在那時候……”
姬冥修吃了一片橘子。
“和以為的味道一樣嗎?”她笑着問,眸中有點點水光。
姬冥修淡淡地嗯了一聲。
荀蘭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橘子油,探出手,将他的手托了起來,她能感到他的手背微微地僵了一下,她用帕子細細地擦着,像擦着世間的珍寶:“冥修……”
“你還戴着?”姬冥修打斷了她的話。
荀蘭順着他的目光,摸了摸發髻上的一朵粉色珠花,這朵珠花已經有些年頭了,也不太符合她一家主母的身份,但她總戴着,被别的首飾遮了光芒,倒也并不打眼,她把摘下來,說道:“你送的,我當然會戴着。”
“都十幾年了。”姬冥修道。
“是二十年又一個月。”荀蘭說道。
姬冥修看了那朵已經褪色的珠花一眼,他一隻手還被她握着,用另一手将珠花拿了過來。
荀蘭握着他的手,眼淚毫無預兆地湧了上來。
二十二年的守候,等到今日,才終于握住了他的手。
“冥修……”
她開口。
姬冥修将珠花戴回了她頭上,抽回手,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原地。
……
禍不單行,這邊小倆口莫名其妙地鬧了别扭,另一邊,姬尚青的身體又不大好了,喬薇不在,姬老夫人便請來了盧大夫,盧大夫道是染了風寒,低熱,虛弱無力。
盧大夫給開了方子,吃了兩劑不見起色,姬老夫人差人去請喬峥。
喬峥卻道自己的身子也有些不适,恐過了病氣給親家老爺,還是讓老夫人另請高明。
姬老夫人明白喬峥是生氣了,想想也沒什麼奇怪的,人家活了大半輩子,妻子也過世了,就這麼一個寶貝疙瘩,割肉似的把寶貝疙瘩送進了姬家,姬家卻給她氣受,換她是喬峥,她也氣!
“哎呀,最近怎麼就那麼多事兒?這麼不順呐!”姬老夫人一籌莫展。
榮媽媽奉上一杯茶:“您可要去寺裡上柱香?”
姬老夫人一想,确實有段日子沒去廟裡上香了,最近又這麼多事兒,是該去拜拜的好。
午飯後,姬老夫人便坐上馬車去了普陀寺。
姬老夫人是普陀寺最大的香客,僧人全都認識她,皆客氣地與她打了招呼,她也都十分虔誠地回了禮,随後,她去了觀音殿,按照慣例,抽了一支簽。
她把簽文拿給了高僧:“大師,請你幫我看看,我這支簽是何意?”
高僧接過她的簽文,仔細地瞧了瞧,說道:“‘一重山水一重山,誰知此去路又難,任他改求終不過,是非終久未得安’,施主,這是一支下下簽呐。”
“下、下簽?”姬老夫人愣住了。
“請問施主是問什麼?”高僧道。
姬老夫人蒼白着臉道:“我想問問我兒子的病情,以及我孫兒的家室。”
高僧道:“都是家宅之事,施主家宅不甯,乃禍起有因呐。”
“大師,此話怎講?”姬老夫人問。
高僧看向姬老夫人:“我看施主的面相,命中當有此劫,施主家中,可有身世坎坷之女子?”
身世坎坷?姬老夫人想了想:“我孫媳,五歲喪父喪母,十五身敗名裂,被逐出家門,在外漂泊六年之久,不知大師說的是可是她?”
高僧摸了摸白胡子:“若是她,那施主可要當心了,此人乃天煞孤星之命,可緻家宅不甯,施主若想一切順遂,還得将天煞孤星遷出家宅才好啊。”
姬老夫人的心裡毛了毛:“萬、萬一弄錯了怎麼辦?”
高僧從抽屜抽拿出一個鴿子蛋般大小的白珠子:“這是我寺的辟邪珠,若是命中帶煞之人觸碰此珠,此珠便能有所反應,施主不妨将此珠帶回家中,一測究竟。”
姬老夫人将珠子帶回了府中,叫來所有人,一觀普陀寺的辟邪珠,她當然不會說它是用來測量天煞孤星的,隻道能辟邪。
她将喬薇也接了回來。
姬霜、李氏都拿了辟邪珠,辟邪珠沒有反應,她們又不是天煞孤星,自是沒反應了,姬老夫人并不感到奇怪,然而當輪到喬薇時,辟邪珠也依舊沒有反應,姬老夫人納悶了,莫非不是小薇?
不是也好,不是也好啊!
“老夫人,夫人來給您請安了。”門外,冬梅禀報說。
姬老夫人點頭:“讓她進來吧。”
荀蘭步伐優雅地進了屋,一眼看見老夫人身旁的喬薇,眸光微微地動了動。
喬薇莞爾一笑:“夫人來了?來得正好,寺裡的高僧給了祖母一顆辟邪珠,祖母正給我們觀賞呢,夫人要看看嗎?”
“什麼珠子,我瞧瞧。”荀蘭伸出手,接過了喬薇遞來的珠子。
就在這時,珠子的顔色忽然變深了。
“哦?”姬霜一愣,“它還會變色的?”
姬老夫人的面色微微一變,荀氏六歲喪父,生母改嫁,多少年寄人籬下,曆經三段姻緣,才終于嫁入姬家,她的身世……也是異常坎坷啊!
莫非、莫非她才是那個克了她兒子孫子的天煞孤星?
“母親,您怎麼了?”荀蘭不解地看向老夫人,“您臉色好差,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姬老夫人沒有聽清她說什麼,腦海裡一陣翻滾,自打她來了姬家,沒幾年,公主去了,又沒幾年,冥修與他爹父子反目了,最近,尚青的身子又不大好了……
是她!
她是天煞孤星!
姬老夫人猛地倒退了一步,撞到炕上,一屁股跌坐了下來。
巨大的動靜,驚得所有人都朝老夫人看了過來。
荀蘭擔憂地上前:“母親,您怎麼了?”
姬老夫人擡起手:“你别過來!”
衆人面面相觑,李氏姬霜不清楚荀蘭的事,隻知老夫人最近貌似待荀蘭不比尋常了,隻是,雖有别于往日,卻也沒有相差太多,今兒是怎麼了?當衆給荀氏難堪。
姬老夫人惶恐道:“高僧說姬家家宅不甯,全賴出了個天煞孤星,原來是你!”
荀蘭看看珠子,又看看老夫人,睫羽一顫,放下了珠子。
喬薇将珠子拿在手裡,摩挲了一圈,那珠子的顔色又變淺了。
随後,姬霜與李氏也拿了珠子,珠子都沒有絲毫變化。
隻有荀氏。
姬霜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我明白了,這是辟邪珠,有煞氣的人靠近它,它會有反應。我就說我每次見了你回去都會肚子疼!原來是你帶煞呀!”
肚子痛當然是假的了,但能落井下石就夠了。
李氏不敢吭聲。
姬老夫人像見鬼似的看着荀蘭:“快!快去把冥修叫回來!”
姬冥修正在皇宮議事,聽聞是老夫人急召,馬不停蹄地趕回來了,與此同時,二老爺姬盛與秦冰宇也得了消息,紛紛從各自的屋裡趕來。
落梅院,一瞬間變得熱鬧非常。
姬冥修進屋,看着炕上面色發白的老夫人:“祖母,出了什麼事?”
姬老夫人驚恐得有些說不出話來,姬霜添油加醋地把辟邪珠的事說了一遍。
姬冥修聽完,不可思議地笑了一聲:“子不語怪力亂神,祖母你不要信那和尚說的,姬家沒有天煞孤星。”
姬老夫人道:“沒有你父親是怎麼莫名其妙地病倒了,吃了那麼多藥都不見好?”
姬冥修頓了頓:“父親……許是方子不對吧,回頭我讓姬無雙來給父親治治。”
姬老夫人不信:“那你和小薇呢?你倆從前好好兒的,最近也不大好了!”
姬冥修看了喬薇一眼,喬薇冷哼着撇過臉去。
荀蘭站在人群中,眸光幽靜。
姬冥修安撫道:“我這就讓姬無雙來給父親治病,您别擔心了,這顆勞什子辟邪珠,也趕緊扔了。”
喬薇冷冷地翻了個白眼。
姬老夫人擔憂道:“你父親要是治不好,我告訴你,那就還是得信這珠子!”
姬冥修即刻讓人去了四合院,将姬無雙叫了過來。
衆人一起前往桐院,将姬尚青的屋子擠得滿滿當當。
姬無雙先是看了盧大夫的方子,确實是治療風寒的藥物,十分對症,但姬尚青并不是風寒呐!
“不是風寒?”姬老夫人愣住了。
姬無雙再三把脈,看了姬尚青的手指、瞳孔與牙齒,笃定道:“脈象是風寒的脈象,尋常大夫都會以風寒診之,但若是細細查看他的手指,會發現他其實是中毒了。”
姬老夫人狠狠一怔:“什麼?中毒?”
姬無雙點頭:“一種慢性毒藥,叫玉蘭散,中毒的人會出現風寒一類的征兆,一般就當風寒治了,七天後,風寒加重,全身紅疹,又像是天花,那時又可能被當成天花治,再過七日,紅疹消失,心肺開始衰竭,那時全身都會出現發黑發紫的征兆,那倒是能看出是中毒了,可惜已經救不回來了。”
一句救不回來了,将姬老夫人吓得渾身都癱軟了:“我……我兒子還有救嗎?”
姬無雙道:“目前是第一階段,還有救,我先去準備藥材,回頭還要給姬老爺紮上幾針。”說着,他忽然看向了一旁的喬薇,“你不是懂醫術嗎?你沒看出來你公爹是中毒了?”
喬薇低下頭。
姬老夫人道:“你别怪她,她走的時候尚青都還好好兒的,是她走了之後尚青才生的病……中的毒,這幾日她都不在府裡,也是今日才回。”
喬薇一臉愧疚:“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我就不回娘家了。”
“還不是這小子把你氣回去的?”姬老夫人越想越來火,她中途去請過喬峥一次,以喬峥的醫術,想來也能發現姬尚青的毒症,奈何自己孫子不争氣,給人家閨女小鞋穿,活該人家不上門給治病吧!但姬老夫人最氣的還是給姬尚青下毒的人!
“冥修你去查,我倒要看看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給你父親下毒!”
姬冥修道:“祖母,府裡人這麼多,一下子可能查不到,您先别着急。”
姬老夫人揉着心口道:“我怎麼能不急?有人要害死你父親啊!”
姬無雙的目光落在了喬薇手中的那顆辟邪珠上:“這不是辟邪珠麼?用它就可以了,碰過毒藥的人,再碰它,它會有所反應。”
他雲淡風輕的一席話,讓所有人都怔住了。
姬老夫人目瞪口呆:“你剛剛說……它有反應,是因為碰它的人……有毒?不是命中帶煞?”
姬無雙笑了:“命中帶煞純屬無稽之談,它是辟邪珠,也叫辟毒珠,我與毒物打交道多年,這個東西再熟悉不過了。”
“你确定是辟毒的?”姬冥修沉聲問。
姬無雙點頭:“我确定。”
如此說來,荀蘭的手中是沾染了毒物了。
姬霜一把扣住了荀蘭的手:“是不是你毒害我大哥?”
荀蘭鎮定道:“我沒有,不信你去搜,看我房中可有任何不幹淨的東西。”
“搜就搜!”姬霜親自帶人去荀蘭的屋子搜了,“那個姓周的屋子,也别給我放過!”
周媽媽委屈道:“老夫人,您冤枉夫人了呀,夫人是老爺的妻子,她怎麼會給老爺下毒呢?”
喬薇笑了笑:“曾經是不會,可現在,老爺都要把她逐出家門了,誰能保證她不心存怨念?”
周媽媽指着喬薇道:“我想起來了!是你把珠子給夫人的!夫人進屋的時候,珠子就在你手裡!定是你在珠子上動了什麼手腳,才叫那珠子有了反應!”
喬薇淡淡一笑:“那好啊,你來搜啊,看我身上是不是藏了毒藥,當場給你家夫人下的毒!”
周媽媽還真去搜了。
喬薇淡道:“等等,萬一你栽贓我,趁着搜身的時候,往我身上轉移毒藥怎麼辦?”
“我來吧。”榮媽媽道。
榮媽媽領着喬薇去了屏風後,一刻鐘後,雙雙出來。
榮媽媽搖頭:“沒有東西。”
姬霜也帶着人回來了,荀蘭的屋子與周氏的屋子都幹淨得連根頭發絲兒都沒有。
莫非給姬尚青下毒的另有其人?
就在衆人焦頭爛額之際,姬冥修忽然看向了荀蘭的發髻:“那是什麼?”
荀蘭撫上了發髻:“珠花,怎麼了?”
姬冥修淡淡地說道:“拿下來看看。”
荀蘭将珠花拿了下來,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麼,身子一僵,難以置信地看向了姬冥修。
姬冥修面無表情道:“榮媽媽,你檢查一下那朵珠花。”
“是。”榮媽媽從荀蘭的手中奪過了珠花,掰開一看,一堆黑色的粉末掉了出來。
榮媽媽吓得趕緊跳開,姬無雙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點,放在鼻尖一聞:“就是玉蘭散。”
姬尚青是老夫人的逆鱗,誰動姬尚青,誰就是在和她拼命!姬老夫人暴怒,抄起一個杯子朝荀蘭砸了過去!
杯子砸中了荀蘭的額頭,砸出了一個巨大的皿窟窿,鮮皿汩汩地流了下來,流進了她眼裡,視線一下子模糊了。
她受傷地看向姬冥修。
如果全天下,隻有一個人能算計到她,這個人,就是姬冥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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