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安王府。
小心的關了門,程流錦又回到了桌邊,拿了酒杯斟滿之後,又放在花冷鸢面前,這才又坐了回去,靠在了容世旸的懷中。
而對于程流錦的這個小動作,容世旸還是非常開心的,畢竟,花冷鸢現在目的不明,若是真的有什麼變故的話,自己也好保護她。
“外邊兒冷,先暖暖身子吧。”
程流錦指了指她面前的酒,見花冷鸢仍舊隻是咬着下唇,幾乎要将臉埋進桌子底下,便又說道,“冷鸢,你若是不想說的話,我不勉強,但是……”
“我說!”
似乎是已經預料到,程流錦接下來會說什麼,花冷鸢頓時便猶如驚弓之鳥一般擡起頭來,看着程流錦,目光中滿是掙紮。
而程流錦卻也是不再說話,就這麼靜靜的看着她,等着她将一切都說出口。
直到這樣子目光的對視持續了好久之後,花冷鸢終于又再一次的低下了頭,口中喃喃的說道,“其實,我的名字叫做蘇慕鸢。”
“蘇慕鸢?”
程流錦不由得皺起眉來,蘇慕鸢……這個名字,似乎是有些别緻啊。
而正在程流錦有些苦惱的要理清思緒的時候,容世旸卻突然出聲道,“你是蘇方域的女兒。”
“對,慕!”
頓時,程流錦便禁不住恍然大悟了。
那一次在齊國的雲州城,那位被謀害了的婦人,她的身子底下,藏着一個皿寫的‘慕’字!
“沒錯。”
沉默了好久之後,花冷鸢點點頭承認道,“我爹就是蘇方域。”
“你的母親很厲害。”
容世旸微微蹙眉,這蘇夫人從一開始就說蘇方域妻離子散,使得他們不經意間就錯了方向,以為,這蘇方域的孩子,是個兒子。
可沒想到的是,蘇方域竟然有個女兒。
“母親?”
頓時,花冷鸢便有些恍然的擡起頭來,遲疑了片刻,又說道,“我母親……她早在我爹死了之後,就一病不起,不久也死了。”
“那,上一次我們遇到的是誰呢?”
程流錦我微怔,頓時又疑惑起來,而花冷鸢思索了片刻之後,便又說道,“小姐,大概,你們說的是馮姑姑,她曾經是我們家的鄰居。”
“竟然有這麼重情義的鄰居。”
程流錦不由得唏噓起來,而見她神情有些哀傷,花冷鸢便頓時驚道,“馮姑姑她怎麼了!”
“她死了。”
容世旸淡淡的說道,“有人跟蹤我們。”
“是的。”
程流錦心中有些愧疚,“她很極力的要保護你,透露給我們的信息,都是隻言片語的,所以,我們才将她當作你娘。”
“馮姑姑……”
花冷鸢頓時慘笑了一下,禁不住熱淚盈眶起來,“馮姑姑對我爹一見鐘情,為了我爹,她終身未嫁。”
“冷鸢,對不起。”
程流錦的心中也難過的厲害,但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人死也不能複生,她現在能做的,就是要保護好花冷鸢,或者說,是蘇慕鸢。
自己一定會好好的保護她的,隻有這樣子,才有可能重新揭開當年的真相。
“也不是你們的錯。”
花冷鸢笑的有些蒼白,而容世旸卻是又問道,“你說要找哥哥?”
“對,我要找我哥哥。”
花冷鸢擦了擦眼淚,點點頭說道,“我還有個哥哥,他的名字叫做蘇慕淵。”
“你們兄妹的名字倒是别緻。”
容世旸就是容世旸,都已經這時候了,竟然還有閑情逸緻欣賞他們二人的名字。
雖然,這名字是挺有意思的。
“謝世子誇獎。”
花冷鸢勉強的笑了笑,而程流錦便納悶道,“你和你哥哥怎麼會分開呢?”
“這個,說來話長了。”
花冷鸢苦笑了一聲,又看向了容世旸說道,“當年,我爹和北安王一起被扣上了叛國通敵的帽子,很快,我爹就被斬首示衆了。”
“……這。”
程流錦看看容世旸,又看看花冷鸢,隻覺得心中有些堵得難受。
為什麼,為什麼她身邊的這兩個人,本是她最親近的人,卻是要遭受到這種痛苦?
“那個時候,我才隻有兩歲,并不記得發生了什麼。”
花冷鸢仍舊是慘笑,見程流錦神情難過,便又輕輕搖頭道,“可是,在我爹死了之後,有人來将我和哥哥,還有我娘帶走了。”
“是什麼人?”
容世旸又蹙起眉來,而花冷鸢卻是搖頭道,“我并不知道是什麼人,但是,我和哥哥,還有娘親,我們都很安全。”
“你們被帶到了什麼地方?”
程流錦不禁好奇起來,竟然有人救了他們,這人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搶人。
“我并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那個時候還小,隻記得是一個好大好大的庭園。”
花冷鸢依舊搖着頭,滿眼滿臉都是揮之不去的苦澀,“後來,我娘因為傷心過度病倒了,我和哥哥用盡了心力照顧,而那人也請來了很好的大夫,可是,我娘卻還是死了。”
“我娘死了之後,我和哥哥哭倒在娘封墳前,直到哭暈過去。”
似乎是正在揭開自己傷疤一樣,花冷鸢難過的肩膀一直在瑟縮着,見狀,程流錦終是忍不住上前,将她在身後緊緊的擁住。
“冷鸢,你還有我呢。”
程流錦話落,頓時,花冷鸢的眼淚便猶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顆顆滴落在程流錦的手背上,雖然冰涼,卻灼燒的程流錦手背微微有些疼。
“後來,我再醒來的時候見到了那人,他帶着面具,問我想不想為爹娘報仇。”
花冷鸢繼續訴說着,每一個字都在顫抖着,就好像是杜鵑啼皿一般心酸,“我當然想為我爹娘報仇啊,可是,斬了我爹的是皇帝啊!”
說着,花冷鸢便失聲痛哭起來,又哽咽着說道,“但那人卻說我,他隻想知道,我到底願不願意為爹娘報仇,我說我願意,那人便點點頭說,讓我不用擔心其他,隻要我練就一身好功夫就可以,其餘的要聽他安排。”
“所以,是那個人安排你來到了我的身邊。”
程流錦已經明白了,救了花冷鸢母子三人的那人,就像是一隻看不見的推手一般,不動聲色的,便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是。”
花冷鸢顫抖着長吸了一口氣,眼睛一閉,便又有大顆的淚珠滾落下來,“從那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