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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奔喪

怎生姑娘 玉秋鯉 3754 2024-01-31 01:14

  皇帝的實際情況,比大家想象的都嚴重。

  有一日醒來,他的記憶甚至開始錯亂,忘記了二皇子三皇子已經去世的事情,命這兩個人進宮侍疾。

  福德既不敢刺激他,說兩位皇子已經死了,又沒法子真給皇帝找了兩位親王過來,隻好打發人出宮去請聶閣老。

  不料,聶閣老還沒到,黎王倒是先進宮了。

  雖然皇帝病了,可福德還真不敢替他做主,隻好不甚情願的禀報了,指望皇帝能夠拒絕黎王。

  可惜皇帝這會兒聽不到福德的心聲,命人傳了黎王進宮。

  黎王見面倒是說的還算中聽,“陛下氣色比前幾日好多了,想必離大好之日也不遠了。”

  皇帝擡手揮了一下,“老了,不行了,朕生了病,老二跟老三也不來看朕,這兒子還比不上弟弟呢……”

  黎王就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福德。

  福德恨不能将黎王的耳朵捂住,可他怕什麼,偏要來什麼。

  “陛下想必忘記了,二皇侄跟三皇侄去歲因為争一個歌姬,得了風寒,病故已經快一年了……”

  就這一句話,皇帝硬生生的嘔了皿出來。

  福德也顧不上黎王,扶着皇帝喊人。

  蘇神醫這幾日都在宮裡,聶閣老幫他在太醫院挂了個号,穿一身平常太醫的官服,來的時候正好跟離開的黎王碰了個對面。

  黎王笑道,“這位太醫倒是不常見。”

  蘇神醫雖然不懼他,卻怕麻煩,隻拱手行了禮。

  黎王又道,“陛下玉體要緊,太醫快快過去吧。”主動避到路邊。

  當夜皇帝就病危不行了。

  蘇神醫雖然是神醫,可畢竟不是神仙,沒法子起死回生。

  聶閣老早先應承了聶墨不管皇帝的病能不能治好,都要保全蘇神醫,所以在發現皇帝确實沒法救治的時候,他便命人悄悄将蘇神醫送出宮門,一路快馬加鞭的往南邊去。

  黎王一反從前的溫和,在朝堂上強硬的要求容郡王回京奔喪。

  “容郡王是先帝生前唯一的子嗣,先帝病時不見他在榻前侍疾,父親亡故難不成也不回來奔喪麼?莫說東突沒有起兵,就是東突真的起兵,那也比不上先帝的喪事要緊!”

  容郡王若是此時回來,總不能帶兵進京城,這就給黎王有了下手的機會。聶閣老自然不願意黎王得逞,先不說旁的,就黎王這等人,目無法紀,陰鸷毒辣,若是當了皇帝,也難是百官之福,萬民之福。何況,他既然已經在當初幫了容郡王,就不會轉而投到黎王一方,因此在朝

  中力主請容郡王緩歸。

  “容郡王帶兵出擊東突,原因諸位臣工也已經知曉,實在乃是東突欺人太甚。

  若不是他們帶進疾病,兩位親王怎麼會年紀輕輕的殒命,當然這期間也少不了有心人的推波助瀾,可東突終究是禍根。

  趁着東突去歲大旱,一舉攻破他們的城妨,使得他們無力再來騷擾我國邊境,是先帝在時便定下的策略,如此方可保我大周邊境十年安穩。

  衆所周知,因為兩位親王之死,才導緻陛下身體衰敗,痼疾纏身,若是容郡王能大敗東突,定然比容郡王匆匆回京奔喪更能告慰先帝在天之靈!”黎王抿唇不語,他底下的人見狀連忙道,“聶閣老所言差矣,我大周遵祖制,一向以孝治天下,父死而不奔喪,豈是人子可為?容郡王身為堂堂郡王,先帝長子,該以身為先,為世人作表率,而不是大興兵

  事,枉顧先人……”

  朝廷裡頭争執了一連數日都沒有決斷,也幸虧天氣尚且寒冷,皇帝屍身又有冰塊保存,這才沒有腐爛發臭。

  宋太後當日出宮親自祭拜了一番,又回到壽安宮稱病不出。

  她是皇帝的母親,雖則從前貌似十分偏愛黎王,可也沒有為了黎王向皇帝要過一星半點的好處,可越是這樣,越沒有敢于出來請她說一句話。

  畢竟,黎王是親兒子,容郡王也曾是她撫育過的親孫子,大家都覺得手心手背都是肉,宋太後不說話,才是最公正的做法。

  但宋太後不出來主事,可這朝廷不可一日無主。

  陛下駕崩之事也不能永久的秘不發喪。

  聶閣老親自去見宋太後,宋太後推病不見,同樣的也沒有見黎王。

  她畢竟是一國太後,誰也不敢拿她怎麼樣。

  不過黎王到底是先帝親封的皇太弟,說到這裡,就不得不說先帝當初那不着調的封賞了。

  聶閣老郁卒的不行,若是黎王不是皇太弟,那麼容郡王即便身體略有殘疾,也是先帝的兒子,又是長子且唯一活着的成年的兒子,那麼容郡王在先帝死後繼位着實的順理成章。

  可偏偏先帝弄了個皇太弟出來。

  沒過兩日,黎王又在朝上說話了,“陛下駕崩,你們拖延着不叫容郡王奔喪,本王沒有辦法,可永甯郡主乃是陛下親封的郡主,是太後娘娘的義女,她總該回來拜一拜皇兄的吧?”

  朝臣聞言不禁都去看聶閣老。

  永甯郡主可是聶閣老的兒媳婦。

  幸虧聶閣老早就想到了,也可以說聶墨早就想到了。

  “王爺見諒,郡主在得知陛下駕崩之後就使人傳信說要回來,隻是郡主過于傷悲,又兼之懷有身孕,身體孱弱容易疲憊,所以可能在路上耽擱的久一些……”

  聶閣老這麼一說,黎王也不好說什麼了,永甯郡主說白了不過一個女眷,就是宋太後寵愛些,可宋太後都沒有出面參與政事,這永甯郡主就更摸不到邊了。

  怎生确實已經在路上了。

  她雖然對皇帝沒有什麼好感,可畢竟有一份皿緣在那裡,且皇帝雖然不待見她,可也沒真正怎麼着她過,這人都是容易心軟的,活着的人都覺得死者為大,因此她一聽說皇帝駕崩,就哭了。

  她是皇帝親封,按制是應該進京奔喪的。

  聶墨雖然百般不情願,卻也知道沒有辦法阻止。

  再者怎生還擔心宮裡的宋太後,不回去看一眼她也不放心。

  因此,黎王說那番話的時候,怎生确實在路上了,且,走的慢也是真的。産期将近,她的肚子一日一日的大了起來,聶墨都怕她生在路上,可他是朝廷命官,無诏不能擅自離開濟州,這一趟回京注定不能陪伴在她身邊,他隻好一面寫信叫聶潤來接怎生,一面安排妥當人手,一

  日隻許怎生在路上行三十裡路,又幾乎把身邊所有得用的人都派來保護她,可這樣也免不了日日焦心,焦心的間隙更是将黎王翻來覆去的恨了個遍。

  這其中還有一件事被方九章掩蓋沒叫聶墨知道。

  那就是方澤聽說怎生自己回京,想要路上護送她,特意去請父親出面跟聶墨說。

  他少年心性,就算再掩飾,方九章這種老狐狸也不會看不出來。

  方九章不同意。

  倒不是他罔顧怎生性命,隻是方九章早就看出聶墨着緊着自己媳婦,方九章不願意兒子摻雜在其中,再者,就算聶墨主動提起來那方九章還要思量一番呢,何況是主動上門。

  方澤見方九章不同意也沒說别的,不過怎生走的第二日,他就留書出走了,說是長這麼大還沒有離開過濟州,要到外頭去看看。

  把方九章氣了個半死。

  一面送了些侍衛好手給聶墨,借口是怎生一個女眷怕路上不太平,其實是保護在怎生的外圍,交待了他們一見到方澤就把他給綁回來。

  聶墨現在焦頭爛額的,還真沒注意方澤的事。

  怎生那是快生了啊!

  還不如才懷孕的時候呢。

  他擔心的恨不能白天插上翅膀飛在她身邊,晚上等她停下車休息再飛回濟州。

  事實證明,他的擔心也不是多餘的。

  濟州到京城沒法走水路,馬車又颠簸,行了不過三日,怎生便覺得肚子隐隐作痛。

  夜裡起身的時候羊水破了。

  雖然有接生的嬷嬷在她身旁一直陪伴跟随,但聶江每到一地,停車必定先命人找好大夫,以備不時之需的。

  也是她運氣好,蘇神醫本是想着往南方去的遠遠的,想起怎生也快要生産了,就往濟州方向來了,正好兩下裡頭碰上。

  這客棧叫聶江包了,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了他們的人。

  可這生孩子又不是挖坑,人多也幫不上忙啊,就是蘇神醫,也頂多把一下脈,看看是否有用藥的必要。

  怎生跟聶墨也想過路上會生産的事,雖然說不上十分緊張,可疼痛都是真的。

  又是在外頭,家人相公一個也沒有的,各種凄涼。

  此時不過剛過了子時,雖然藍瑩松香等人都陪伴在她身邊,可疼痛的厲害,嘴裡不住的喃喃道,“聶墨”,“聶墨”。

  藍瑩咬了咬牙,她跟怎生的時間最長,也知道怎生最為親近聶墨,便俯身低頭在她耳邊道,“夫人放心,我這就去将二爺帶來。”說着轉身就奔了出來。

  剛跑到外頭就被聶江攔住了。

  “夫人疼的不行,我要去叫二爺來。”聶江也是滿頭汗,“好姑娘,你就消停一二,夫人剛疼那會兒我就已經打發人去告訴二爺了!這些女眷裡頭,你的武藝最好,二爺才放心讓夫人獨自上路,若是你離開了,縱然是去找二爺,二爺将來也饒不

  了你!”

  藍瑩又何嘗不知,可,“女人生孩子怎麼這麼痛?!”這麼冷的天,怎生愣是出了一身汗。“你快回去,就跟夫人說我早就打發了人去告訴二爺了,說不得天明二爺就能到了,也幸虧咱們走出來并不算遠,快馬加鞭的話,不過半夜功夫就準能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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