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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鐵雲袖 五靈四玉 3109 2024-01-31 01:14

  <!--章節内容開始-->接下來的幾天更是如此,司馬超不甚理會各省督府,衙門如雪花般的奏本,隻日日在南陵城中打扮成普通公子的模樣閑逛,一派樂不思蜀的樣子。

  這日,他帶了五六個随從正在酒樓閑坐,菜剛上齊,隻聽臨近一桌的兩人侃侃而談,一時小聲怕人聽去,到了激動處又忘了避諱,兩桌離得近,這邊已經聽得十之八九,隻聽其中一人顫聲說道:“唉,這南陵王出身高貴,哪裡知道咱們平頭百姓的苦頭,咱們一年到頭,在地裡累死累活,能掙夠一家的口糧也就知足了,哪敢像你似的,去想那些消遣的事兒。”

  另一人大咧咧帶着些輕蔑的口氣道:“你就是不會享受,知道啥叫千金散盡還複來嗎?下館子點個油炸花生米你都得尋思半響,你這日子過得有啥勁咧?”

  那人瞟了他一眼,“你有個有錢的老丈,當然站着說話不腰疼!今年幸好征糧沒征到咱們頭上,好歹捱過這個春荒,要不然我老婆還得逼我上山打獵,那打獵可不是個人幹的活……嘿,人家大半夜睡覺,咱們大半夜在山上盯着野兔子,盯上半宿能有個兔子影把你高興的啊,你這邊還沒準備好呢,那好幾十的箭一起就射出來了,最後誰也說不清是誰射中的,就看誰橫了……”

  兩人喋喋不休的唠叨起家長裡短來,但短短的幾句對話中,南陵王在南陵百姓心中的地位已經顯而易見,司馬超心内更添一層放心,南陵城是蘇晉的管轄之地,連這方百姓都不支持擁戴他,可見這個賢太子的大業之心已經被消磨殆盡了。

  司馬超出了酒樓,隻聽不遠的街角處傳來吵罵聲,幾個随從面色緊張的緊緊跟着,他也不欲看這個熱鬧,隻是從那經過時,随意瞟了一眼,隻見一個彪形大漢在一個商鋪門口似是與老闆争論起來,那老闆雙手叉腰,不像好相與的,大罵道:“買就買,不買就不買,老子在這開了十幾年了,這東街西巷的誰不知道我老張從不做後腦勺的買賣。”

  那大漢雖身形高大,卻不欲多說的模樣,隻有些結結巴巴道:“我不買就是了……銀子還我!”說罷伸手讨要。

  那老闆啪的一下将手打落,兩人立時互相推搡起來,此時司馬超正要轉過街角,忽然瞧見那大漢腳下落着一枚黑鷹銀牌,他迅速向其中一個随從使了眼色,那人手疾眼快,蹿過來一腳踏住,俯身撿了起來,回身交給司馬超。

  大漢眼見銀牌被奪,再也顧不上與老闆糾纏,隻身形飛快的奪了過來,急切的對着司馬超道:“拿來!”

  司馬超笑笑将銀牌交還他道:“大街上吵什麼?貴重物品遺失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那大漢一語不發,接過後迅速将銀牌塞進懷中,神色緊張的左右張望了幾下便迅速離去。

  司馬超使了個眼色,兩個随從立刻尾随其後。

  那兩人一路跟着大漢,轉過兩個街角,隻見他進了一家客棧,兩人未敢離去,一直在附近監視到天黑,果然,三更天的時候,大漢才鬼鬼祟祟的出來,兩人又一路掩了腳步聲,小心翼翼尾随其後,直到看着他進入了城東一座華貴的宅邸,奇怪的是,那大漢竟來去自如,如入無人之境,又過了大概一個時辰,才見他從後門偷偷離去。

  “什麼?!”

  兩人回來後簡略将經過講了,司馬超這一驚着實不小,那大漢今日無意間掉出那枚黑鷹銀牌,不是普通銀牌,而是漠**執所制,那名大漢明顯是奉韓執命令來南陵執行特殊任務的,他當時已經暗暗心驚,韓執的部下出現在南陵城中,他懷疑會與蘇晉有關,如果這兩人珠胎暗結,那可比與劉璟忠合兵還可怕,韓執是什麼人?手握漠北雄兵,加上蘇晉的皿統和在舊族的号召力,後果将不堪設想。

  雖然屬下回報的結果并沒有那麼糟,但卻更令自己預想不到,那人竟随意出入城東妙語樓,妙語樓住着誰,他當然清楚,看來人心真是這世間最難掌控的事,盡管她自懂事起隻會做一件事,那就是對他忠心,但還是不知何時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白佳儀竟與韓執有所關聯。

  他微微一笑,對着等待他下命令的屬下說:“你們不必親自動手,将我的意思傳達到即可。”

  司馬超來的突然,走的也突然,在城中小住了半月有餘,就啟程回京了,他這一走,南陵城中又恢複了平靜,隻是這平靜之下是一顆顆躁動不安的心,司馬超檀溪屠殺震動天下,強權統治下,沒有人敢随意對此品評,但如此嗜皿恐怖的事件,畢竟是千古難遇,雁過可無痕,皿氣彌重卻不會銷聲無迹。

  恭送了司馬超,已經時近中午,蘇晉來到了秦筝的院子,手裡拿着一份薄冊,院子裡,秦筝正在美人靠上讀着書,見了禮,靜靜看着他手裡的冊子。

  說起來,蘇晉還是第一次看見秦筝的真正相貌,不禁細細端詳一番,她的相貌并無什麼絕美之處,隻是那雙眼睛如一泓清泉直抵人心,這一端詳,隻覺自己的可笑,不明白為什麼之前會将她錯認成另一個人。

  “司馬超走時,讓我将這兩份曲譜轉交給你,看來他視你為知音。”

  秦筝臉色淡淡的,伸手接了過來,随意放在石靠上,說道:“這段時間,檀溪屠殺已經傳遍天下,觀殺台上所有人的一舉一動一定會不胫而走,王爺為降兵求情,天下士子定會感激王爺。”

  蘇晉将觀殺台上司馬超的試探細細的講了一遍,秦筝想了想道:“此事,王爺應對的極好,檀溪離南陵不足二十裡,這可不是巧合,他長途奔襲,親自來此,正是為了探查于你。劉璟忠是你的叔父,又一向效忠蘇氏,你若眼見他屠殺降兵而不發一言,他一定會懷疑你大隐大忍以圖他變,相反你卻逆勢求情,将這情分擺在明處,他反而會對你放心。”

  “我也是這麼想的,隻是我不明白,司馬超為何要鬧出這麼大的動靜?”

  秦筝輕嗤一聲:“首先,劉璟忠與他作對多年,他的命,司馬超絕不會留,那兩萬兵士雖背叛了劉璟忠,但畢竟有多年主下之情,看着自己跟了多年的主子被處以如此極刑,他們會怎麼想?司馬超也絕不敢放心留用了。”

  “正是。”蘇晉點了點頭,“檀溪十裡,皿色漫天,此舉實在殘忍……”

  “司馬超就是存心制造慘局,王爺請與京中情勢聯系一二,從司馬超入了京,官員中有他從孟地帶來的舊部,也有璟國來降的,這兩方勢力盤根錯節,外邊更有遺老著述,追思璟國舊典,司馬超不知下了多少功夫調和,檀溪之局,是他預謀已久。”

  蘇晉一直處在風雲核心,自然一點就透,此刻心下一驚,已經想透,“前些日子,司馬超剛剛任了兩名封疆大吏,都是璟國降官,我想他正急需一件事穩定舊部的心,兩萬降兵說到底是和那些降官是一派的,殺了他們,就等于給了舊部們一顆定心丸……”

  他想的越深,就越覺得這個對手的可怕。如此恩威難測,讓人捉摸不透,正是司馬超的厲害之處。

  秦筝知他所驚所想,若有所思的笑笑,“若說起帝王之道,司馬超深知天子穩坐龍鼎,不僅要靠天命,靠仁義禮智信,還要讓臣子永遠摸不透他的廟谟之深,今時今日,京中明眼人那麼多,又有誰能看得出司馬超到底會傾向何方?”

  蘇晉越來越覺得将秦筝放在現在的位置上是對的,心中更加對玉玲珑的評語深信不疑。

  秦筝心中思忖一件事已經良久,正要問出,隻見一名青衣侍女來到廊下,對着蘇晉行了禮後看向秦筝道:“秦姑娘,妙語樓來人說,白姑娘晚間想見您。”

  秦筝下意識看向蘇晉,他卻并無什麼特别的表情,對着侍女甩了甩手,回過頭道:“她要見的人是你,你便自己瞧着辦吧。”

  剛下了台階,又說道:“王妃為你親自選了廚子入府,說是從你的家鄉請來的,你們倆倒是相投。”

  秦筝事先不知道這事,其實她與王妃前前後後見過的次數也不多,隻覺她事無巨細的關照着自己,當下隻道:“勞煩王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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