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圓滿結束,太子奉陛下回寝宮。
“父皇,早些安睡,明日還有大朝會呢。”太子告别道。
“别忙,陪朕坐會兒,這人老了覺就輕,朕還不想睡呢。”皇帝坐在椅子上,對太子招手。
“父皇就愛自謙,讓耀光聽見,可又要調侃了。”太子從善如流的坐下。
“唉,那孩子,心志高、本事大,投生在老五膝下可惜了。”皇帝歎息道。
“有父皇的看顧就不可惜。”太子奉承道,多好的兒子啊,可惜不是自己的,太子不止一次發出這樣的歎息。
“是啊,朕也想着别委屈了那孩子,先前覺得王不臨民,那孩子又太懂事,直接把封地劃到羊城去。可也不能虧待了功臣,自家人都虧待,讓朝臣們怎麼想。惠王的封地不是還沒着落嗎?幹脆一起給他算了,也方便他在西北行事,明日大朝會就宣布。”皇帝漫不經心道,這不是在和太子商議,隻是通知他一聲。
“那兒就替耀光多謝父皇了。”太子有一瞬間的遲疑,臉上的笑容險些挂不住,但皇帝垂眸坐在椅子上,以手支額,應該沒有看見太子的動作。
“嗯,你沒意見就這麼定了,天也晚了,沒事兒就回去歇着吧。”皇帝眼睛都沒睜開,随意道。
太子應該立刻行禮告退的,可腿不知怎麼回事兒就是黏在地上不想動,半響沒動靜,皇帝不耐煩的睜開眼睛,問了一句:“還有事兒?”
“沒有,兒這就……”太子反射性的回答,話剛出口,又覺不甘,右手狠掐了腰間嫩肉一把,下定決心道:“父皇若是不累,兒還有事要請旨。”
“嗯,說吧。”皇帝又恢複閉目養神的姿态。
“是關于耀光的婚事,您把他娶王妃的事情托給兒,兒也挑編了大家閨秀,還問了他的意見,您知道他是個死心眼兒的,主意正的很,看上了已故遊擊将軍易南的女兒。易家千金雖說身份家世有些低微,但為人大方,有氣度,難得耀光青眼有加,父皇看能不能給他們賜婚。”太子笑道。
皇帝猛得睜開眼睛,眼中的精光不像是一個耳順之年的老人該有的渾濁目光,“一個遊擊将軍,還是死了的,生母改嫁,小小年紀就從商,混迹在男人堆裡,德容婦工,哪一條配得上堂堂郡王,這就是你給自己侄兒找的正妻。太子,你是不是不滿朕打破祖制讓耀光名下有兩塊封地,故意磋磨他呢!”
“父皇明鑒,兒臣絕無此意。”太子四十多歲的人了,皇帝一句重話,他也吓得當場翻身跪在椅子面前,叩首道:“夫妻之道貴在相得,純睿瞧得上的人,又特意請兒做主,兒不忍見他娶一個自己不喜之人,這才向父皇請旨。耀光屢屢立功,加厚封賞也是應該的,兒絕無猜忌之心。”
“那就給他從新選個正妃,瞧上的那個,做側妃也行,反正他升了郡王,正好有兩個側妃的位置,一并給他填滿了。”皇帝道,他眼睛不錯的盯着太子看,可惜太子跪在地上,目光盯着地磚,沒有看到皇帝眼中閃過的種種思慮。
“耀光喜歡英姿飒爽的女子,京中閨秀大多溫柔綿軟,恐不得他的心。”太子堅持道。
“這還不簡單,選個武将家的賜給他不就是了,朕記得名單上不是有修國公家的孫女兒嗎?這個做正妃就挺好的,身份配得上。”皇帝随口點了一個人。
“父皇,京中勳貴大多沒能繼承祖宗遺風,若是要選公候之女,兒覺得夏陽侯的嫡長孫女倒是個好人選。大長公主的孫女兒,雖說輩分不太配,但身份尊貴,足以匹配郡王。”太子笑了笑道:“不過兒還是覺得先征求一下耀光的意見,他是看中夫妻琴瑟和諧的人。”
“不妥,夏陽侯本來就在西北統領幾十萬大軍,要讓耀光娶了他的孫女兒,西北就在他手裡,那不還亂套了,不行!人主之道,重在制衡。”皇帝不同意。
“耀光是父皇的親孫子,兒的親侄兒,又是我們父子看着長大的,人品無虞,哪裡需要什麼制衡。”太子賠笑道。
“那朕就定了,明日大朝會的時候宣旨?”皇帝試探道。
“全憑父皇做主。”太子叩首,心想周煄可不要怪自己沒有據理力争,再說下去皇帝就要指着自己的鼻子罵居心叵測了。太子想了想,還是覺得不能辜負了周煄的信任,畫蛇添足的說了句:“明日耀光起的早,父皇再問問他的意思吧。”
“嗯,起來吧,這麼大年紀了,别動不動的就跪,你我父子,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皇帝溫和叫起。
“就是長到九十九,在父皇面前也是小孩子呢。”太子笑着起身,“那兒就不耽誤父皇休息了,先行告退。”
“好。”皇帝颔首,看着太子溫潤的臉龐,笑道:“你很好,能容人,明日大朝會,朕還要送你份大禮呢。”
“父皇……”
“噓……别問,明兒個一早就知道了。”皇帝揮手示意太子退下。
太子滿腹疑慮的退下,半路上就打發人去棠棣所找周煄,周煄今日宴會多喝了酒,沒有回府邸,直接在棠棣所的院子歇息了。
皇帝被伺候着梳洗完畢,又引了一盞濃濃的安神湯,半躺在床上,問道:“太子通知純郡王了?”
“是,剛出大明宮就打發小太監去叫人了。”魏忠回禀道。
“嗯,朕沒看錯他,果然是朕一手教導出來的。你去把玉匣拿來。”
魏忠不用問也知道是哪個玉匣,皇帝最近總是不停的摩挲這個玉匣,魏忠親自去捧了過來,奉給皇帝。
皇帝接過玉匣打開,裡面是一張早就寫好的聖旨,“朕在位四十有六,仰成天命,俯順民情,執祖宗基業,勤于國政,如履薄冰,然……”這是一張退位诏書!
退位诏書!
皇帝看着自己斟酌不不下百次的聖旨,歎息一聲道:“是時候了!”
“陛下,是該歇息了。”魏忠給皇帝掖了掖被子,一語雙關道。他陪伴皇帝多年,常年侍奉操勞,也是銀發滿頭。但他也不勸皇帝再考慮考慮,要知道做皇帝的大總管和做太上皇的大總管有天壤之别,更别說若是皇帝死了,他可能跟着殉葬。
“睡不着,你這老東西陪朕說說話吧。”
“是。”魏忠躬身道。
“太子始終是最好的,年輕時候朕脾氣大,他也脾氣倔,險些就釀成大禍,好在後來他想通了,朕也回轉過來,不然日後到了地下,如何與梓童交待。”皇帝歎息一聲,想起曆史上那些反目成仇的父子,心中忍不住慶幸,幸好沒有走到那一步。“後來朕也好奇他怎麼突然就像想通了,一查留查到耀光頭上了,沒過多久就在西山遇上了,倒也是緣分。老東西,你還記得吧,就在西山的後山上,那小子出孝第一天,在炖肉吃呢。”
“老奴記得,陛下吃了兩個白面滿頭,一大碗魚丸湯呢。”魏忠笑道。
“是啊,也是朕和他的緣分,後來接近宮裡來教養着,越長越出息,朕也知道太子的打算,耀光和老五不睦,過繼給太子繼承大統也合适。誰知道太子妃還能有孕呢,生出個嫡孫來,也是天意弄人。”
“是啊。”
“耀光是個有本事的,錐于囊中,其末自現,太子能容得下他,這很好。耀光那死脾氣朕難道不知嗎?看上了易家女就不會改,真要勉強給他賜個貴女,他肯定把天捅破了也不答應。這點不好,給他那沒出息的爹娘一樣,太重兒女私情,沒選他也是對的,若真讓他坐了龍椅,怕又是一個二聖臨朝。”
“三公子最能幹了。”
“還是太子好啊,不忌憚這個險些取代自己親兒子的人,也不會枉顧耀光的意願,順成朕的意思故意給他賜個不喜歡的人。若真的正妻不得夫主的心,易家女在進了内院,寵妾滅妻,嫡庶不分,亂家之相。太子若有歪心思,如此倒是兵不皿刃,妻族越好,日後爆發起來就越厲害,當場還能給朕賣好,顯得沒有私心。幸好的,朕一手教導的太子,心兇寬廣,眼光長遠。”皇帝請拍着被子,笑問:“剛剛朕提修國公的時候,你看見太子的模樣了沒有,那臉色,虧他還能想到借口推辭。哼,修國公那身子骨比朕還差,随時都能撐不住,兒子無能、孫輩纨绔,後宅更是一塌糊塗,如今就靠他那把老骨頭撐着國公府的臉面呢,當真是面上光的親家。太子沒有順水推舟把耀光的婚事定給這樣的人家,這份心兇……大氣!”
“陛下說的是。”
“小姑姑的孫女兒自然是好的,朕的幾個公主多有不如,可在耀光這種死心眼兒看來,看上個女土匪,就是給天仙也不換的吧。太子一片誠心,耀光也動避嫌,子孫如此,朕也安心啦。”
“陛下說的是。”
“是,是,是,就會說是,朕要你說這些了,聊天都不會,沒用的的老東西,下去歇着吧,明天還要陪朕最後上一回大朝會呢。”皇帝笑罵着讓魏忠退下,心裡有些話還是沒有說出來,這話是連魏忠這樣忠心耿耿陪伴一輩子的老仆人都不能說的。
皇帝躺在床上,靜靜想着自己的心事:說來說去,耀光大約隻能算個由頭吧,測試太子心兇的由頭。太子有容人之量,朕就能放心把皇位交給他了。怪不得史上那些英明的帝王最後都要為繼承人犯糊塗呢,都是皇家教導出來的,論治國禦下的手段,誰都不差,最後分出高低的,大約就是心性了。自己雖是皇帝,可也還是個父親啊。太子連耀光這個最大威脅都能容了,那早年和他争鋒的大兒子,後來推出來的長孫,還有那些在底下做小動作的兒子們,大約就能保全了。
太子是嫡子,是正統,名正言順的接過皇位,天下也不至于動蕩。北邊的蠻人有耀光看着,南邊的緬夷越不過崇山峻嶺,沿海有始明撐着,這個外甥糊塗了半輩子,現在終于明白過來,手段也是不差的。耀光還真是個福将,和他沾邊的,慢慢都恢複清明了。皇帝迷迷糊糊的想道,朕不也是,終于想明白這天下需要一個新的主人了。
………………
夏祭過後的大朝會就是個過場,相當于節後放松性質的聚會,往日裡就是拍兩句馬匹,走個形式,今天卻仿佛格外隆重。
陛下通知來大朝會的人仿佛太多了些,不僅那些隻領俸祿不幹活的頂着虛爵的人來了,宗室的老宗正大人也來了,好幾年不上朝的老王爺也來了。神思敏捷的大臣已經開始在腦子裡轉悠,有什麼大事嗎?為什麼自己沒有得到消息?是陛下封鎖了消息來源嗎?
胡亂猜測半響,皇帝坐着辇車緩緩走進大明宮正殿,一身正紅龍袍,頭上帶着帝冕,讓人看不清情緒。
三呼萬歲之後,衆人起身。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魏忠慣例性的喊了這一句。
大朝會是禮儀性質的,能有什麼事。原先還準備了幾個祥瑞準備獻上的,但看着來得齊齊整整的陣容,也把出風頭的心歇了歇。
“衆愛卿無事,朕卻有事,宣旨吧~”
皇帝一揮手,魏忠就上前一步站出來,捧了一卷甚至,徐徐展開,唱念道:“茲有嘉峪關遊擊将軍易南之女,秉資淑孝,賦性寬和,毓慶名門,溫恭懋著,宜作配純郡王……責成禮部有司另擇吉日完婚。”
今天一大早就等在皇帝寝宮外求見卻被拒絕的周煄喜出望外,一步跨了出來,跪倒在地,歡喜道:“謝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如你所願了,日後好生過日子。”皇帝笑着叫起周煄,站在丹璧最前方的太子也松了一口氣,這是最好的結局。周煄不會心裡有疙瘩,陛下也不會認為他刻意打壓。
旁的大臣還在腦子裡劃拉這個易南是誰,憑什麼他的女兒摘桃子,可看周煄這麼喜出望外的表情,心裡明白估計是西北一趟認識的,遊擊将軍一聽就不是什麼高階武将,也不知是走了什麼狗屎運居然搭上了純郡王!誰能想到純郡王是個有本事的,外面瞧上了什麼人,還真就能搶個王妃的位置回來,陛下居然也同意,早知道就讓自己當女兒孫女兒也去試試了。損失了一個金光閃閃的金龜婿,大臣們都有些無精打采。
皇帝很快就給他們振奮精神來了:“日子過得可真快啊,一轉眼朕的孫兒也是成親生子的年歲了。朕身子骨日益不好,也是時候給年輕人讓路了。”
“朕在位四十有六,仰成天命,俯順民情,執祖宗基業,勤于國政,如履薄冰,不敢有負上天百姓祖宗仁德。然年事已高,雙目視物昏花、發突齒搖,無力國政……茲有太子年富力強,監國二十年從無纰漏,親政愛民,素得臣民愛戴……今退位皇太子,十二日後行登基大禮……着令禮部辦理。”魏忠拖着長調,高聲唱喏。
昨夜飲酒過量的大臣們使勁兒掐自己大腿一把,疼得大殿上響起此起彼伏低切的抽氣聲,媽/的,居然不是做夢嗎?我的皇帝陛下唉,你莫名其妙退什麼位啊,這一點兒風聲都沒有,你怎麼就要退位了呢?從古至今哪個皇帝不是為國操勞一輩子,死攥着皇位不放手,就你瞎大方。我們還沒來得及向太子殿下靠攏啊,你就要退位了!
“兒臣何德何能,還請父皇收回成命。”太子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叩首再拜。
大臣們也眼眶通紅,哭着跪求皇帝收回成命。禮部尚書真是恨不得暈倒,這大朝會陛下怎麼就專和禮部過不去啊!
大臣們是真哭啊!蒼天啊,這麼突然退位,他們一點兒準備都沒有,接下來的日子怎麼過啊?退位成了太上皇,一個媳婦兒兩層婆婆,他們怎麼伺候?再說一朝天子一朝臣,誰知道太子殿下上位是個什麼章程,這不是要他們的命嗎?
哭求的大臣中間有一個落淚落的最兇的,他都不敢求的太厲害,萬一說道皇帝心坎裡,皇帝又收回成命怎麼辦?
這就是安國公啦!閨女在宮裡做太子妃,一做就是四十年,和太子關系也好,可就是生不出兒子來。早些年安國公還安慰自己,好歹還有個鹹宜郡主,證明不是自己閨女的問題就成了,沒有嫡子庶子也得叫太子妃母親啊。誰知道,這麼些年,别說庶子就連庶女都每一個。外面多少謠言說太子妃不能容人,連帶族裡閨女都受閑言碎語,安國公聽到一回氣一回。媽的智障,沒有子嗣太子地位都不穩固,太子妃還不跟着玩兒完,誰家閨女能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蠢事!戰戰兢兢得活着,生怕那一天太子的地位就這麼跨了,連累安國公府。他們還不敢離太子太遠了,不說太子日後登基清算,就是讓陛下看出來了,“你是瞧不起朕的兒子嗎?”一句話就能要了安國公百十條人命。
近不得,遠不得,愁得老了十歲。也不知是不是這些年燒的香終于起作用的,女兒老蚌懷珠,居然生下了兒子,安國公府最近都是廟宇道觀的常客,銀子不要錢的撒,真心感激上蒼。沒想到驚喜來的這麼突然,好事成雙!
安國公狠狠給皇帝磕了幾個頭,您老英明啊,從來沒這麼英明神武過,終于不用提着一顆老心,整天為東宮擔憂了!
除了安國公這種太子死忠,誰不哭得比死了親爹還慘!
天啊,我的官位怎麼辦?陛下啊,說好的年後就給我升職呢?太子殿下,我往日沒和您打好關系,現在還來得及嗎?
滿朝的宗室大臣都在哭爹喊娘,太子更是連連叩首,他做這個太子做了四十多年,幾乎和皇帝坐上皇位的時間一樣長,可他也不能想像天上掉餡餅,直接砸在他頭上啊,别是個陷阱!
皇帝緩步走下台階,扶起太子,道:“朕意已決,衆卿不必再勸,退朝吧。”說完讓太子扶着出去了。
剛剛周煄的婚事掀起軒然大波,現在都沒人恭賀他新婚之喜了,人人嘴裡隻剩“退位”二字。
幾個皇子頹然得相互看看,早知太子是闆上釘釘的繼承人,可也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要登基了。父親做皇帝和兄弟做皇帝是兩個概念好嗎?
好幾個當初和太子争鋒的皇子都垂下頭,想着怎麼和太子修複關系。
周煄就令人羨慕了,得了個嬌妻不說,陛下在位的倒數第二次旨意是給他的,這是多大的恩寵。更說太子了,他小時候可是在東宮養大的,太子不止一次說過“視如己出”,就算太子有了親兒子,也差不到哪兒去。真讓人羨慕啊!
皇帝扔下一個深水魚雷就閃了,留下面面相觑的衆人,趕緊三兩結伴跑回家商議怎麼辦。
周煄下朝也沒回棠棣所,直接去了自己新鮮出爐的純郡王府,府門上的牌匾還是太子親筆題的,當時皇帝說自己手抖不好寫大字,現在太子的字可比皇帝的字更炙手可熱。
周煄回府就吩咐高竹加緊府中巡邏,又讓白霜派暗衛營的人在府中駐守,府裡的兵器都再次保養備用,采買也開始緊縮,王府嚴進不出,宣布進入警備狀态。還吩咐青竹把他的“特殊裝備”找出來試穿。
青竹伺候着周煄穿衣,裡面一層吸汗的棉布中衣,接下來穿的就是傳說中的金絲甲了,這玩意兒實用貴金屬拉絲編織而成,輕巧,防火防水,一定程度上抵消刀劍傷害,刀劍不能刺穿,已經是當今最好的防禦裝備了。外面套了錦袍,衣領處有鋼針,腰帶裡藏軟劍,鞋底裡藏着匕首,護腕也換成鋼制的。
周煄穿好四處活動活動,又照着鏡子問:“看得出來面穿東西了嗎?不臃腫吧?”
“爺,現在都五月了,您不熱啊。”青竹嘟囔道。
“熱又不會要命。”周煄膽小得很,都說黎明前最黑暗,太子馬上就要登頂,那些心有反意的這十二天就是最後的機會。率軍逼宮或者直接殺了周煄嫁禍給太子,反正周煄怎麼想自己都很危險,一定要全方位保護才行。
青竹黑線,最危險的是太子好不好?“爺,咱不用這麼小心謹慎吧?”
“需要的,我身後空無一人。”周煄歎息。
青竹心裡咯噔一下,不詳的預感萦繞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