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貞的命令下,全城的士卒,汝南縣的衙役們星夜出動,搜索李榮及可能隐藏在城中的其它朝廷一方的秘探。
李榮躲在離刺史府不遠的汝南縣縣衙裡。他引着安德在城中兜了不大圈,甩開安德後又潛回到此地。
衙役們在班頭的催促下,一臉倦相,紛紛打着哈欠,嘴裡小聲地罵罵咧咧集合到縣衙門前。
深夜睡得正熟,卻被上司叫起來,衙役們誰都沒啥好心情。
“肅靜,”班頭厲聲說道。
底下的衙役們忙停下言語,緊張地看着班頭,平時班頭從來對衙役們和聲細氣,那有這麼大聲吆喝。
“有賊人潛入王府,偷走了王爺心愛的珍珠寶串。此賊身高六尺餘,身材瘦削,穿着夜行衣,拿着一柄長刀。王爺親自下令獎賞,能通報消息者賞錢十貫,抓到賊人賞錢千貫。”班頭高聲說道,“立刻巡視各條街道小巷,務必将賊人捉拿歸案。”
“班頭,什麼賊人如此大膽敢到王府中偷東西?”一名衙役大膽地問道。
“我要是知道還用站在這給你們訓話,”班頭不耐煩地反問道,“一會兒,上街巡邏時可要注意自身安危,别怪我沒有提醒你們。”
一衆衙役可都是人精一樣的人物,馬上明白班頭的意思。越王府中高手衆多,防衛森嚴,能進入王府,盜走王爺喜愛的珍珠寶串的竊賊肯定不是一般人,自己這些平時欺壓一個老百姓的衙役面對賊人根本不夠看。
衙役們相互看了看,各自微不可見地點點頭,“越王府所要抓的賊人估計是江湖高手,自己這些人碰上了,絕對會被對方輕易幹掉,要學會機靈一些。”
接着衙役們按照班頭的分派,三三兩兩離開縣衙,開始到各自的轄區去巡視。
“聽說王府中有許多高手,像暗豹安德,玉公子李規,都是武藝超群的萬人敵,力可生撕虎豹,怎麼會令一個小偷得手,”一名中等身材,體型微胖的衙役對着同伴說道。
“不管是不是真的小偷,總之不是我們能應付得了的,不見面更好,賞錢可不是那麼好拿的。”身材瘦小的同伴不屑地說道。
兩名衙役說話間從街上拐入旁邊的一條小巷。
“啪啪”李榮身形一動,出現在兩名衙役身砶,雙掌砍在兩人的後頸,将兩人弄昏過去。
李榮拖着兩人的身體,瞬間消失在小巷深處。
月光照在寬闊的大街上,街上許許多多的士卒,王府護衛,汝南縣的衙役們來來往往,清查各條街道和小巷,搜查每戶人家,尋找着李榮的蹤迹。
李榮手指輕點其中一名衙役身上數處穴道,将他弄醒。
那名衙役剛醒過來,看到黑巾蒙面的李榮,正要大叫,被李榮一指點在啞穴。
“不要叫喊,否則我不介意扭斷你的脖子。”李榮輕聲說道,又随手點開了衙役的啞穴。
胖衙役用驚恐的眼神看着李榮,那還不知道眼前的黑衣人就是王府通緝的要犯。
“我問你答,不要試圖狡辯,一會兒我會弄醒你的同伴重新詢問,誰說錯了誰完蛋。”李榮說道。
胖衙役忙點頭表示明白。
“越王府錄事參軍申叔向住在那裡?”李榮問道。
這也是李榮選擇前來縣衙的原因,衙役們經常在城中轉悠,對城中的情況應是最為熟悉。
申叔向擔任着王府的參軍一職,主管錢糧,位置非常重要,也是李貞的心腹。越王李貞刺史府的官員名冊在吏部統統有備案,李榮曾将官員的名單一一記了下來。
胖衙役猶豫了一下,飛快地說道,“申參軍住在興慶坊十字街向東路北第三戶。”
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胖衙役可不是什麼堅貞不屈的仁人烈士,身為縣中衙役,察顔觀色,明哲保身是必備本領,至于為申叔向這個官職地位離他十萬八千裡的人保守秘密,他想都沒想過。當然胖衙役能熟識汝南城大大小小的權貴官員的情況也是不容易的。
“砰”李榮一拳把胖衙役擊昏過去。
接着李榮又将瘦衙役弄醒,把問題重新問了一遍,得出同樣的答案。才弄昏了兩名衙役揚長而去。
殺人滅口不是李榮的本心,兩個小角色也值不得李榮動手。
事後兩名衙役悠悠醒來,互相看了看,各自苦笑着望了望對方,一緻決定保守秘密,不把遇到李榮的事報告上司。難道告訴上司自己兩人指引着賊人前去參軍府上,萬一申叔向或他的家人有何損傷,他絕對饒不了兩人,賞錢也是有命拿沒命花,做為參軍一級的官員想弄死兩名不入流的衙役太簡單了。
李榮爬高竄低,連續躲過數隊人馬,行至興慶坊,翻牆躍入坊中。
李榮四處打量了一下坊中的動靜,向着申叔向家的方向走去。
因為申叔向身份的關系,那些搜索的士卒和坊裡配合的坊丁也不敢進入他家中搜查,所以申叔向的家一片寂靜,院中也無燈光透出,想是一家人都入睡了。
申叔向一直呆在越王府中,處理李貞交辦的錢糧諸務。臨到起事,軍中府中瑣事繁多,使得他這個大管家經常忙到半夜才歸家。今晚半夜又有李榮在王府鬧事,申叔向直到淩晨才回到家中。
拖着一身疲憊,申叔向叫開大門,揮退仆人,向着後院房中快步走了過去,想回房睡個覺,他真的太困了。
“申參軍真是忙啊!”推門而入的申叔向突然聽到裡面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什麼人?”申叔向才發現脫掉夜行衣,露出青衫的李榮,端坐在榻上,自己的老婆用被子卷着躺在床榻的角落裡。
“在下李榮冒昧來拜見申大人,怕嫂子叫喊就将她弄昏了,免得影響我兩談話。”李榮說道。
“你身為朝廷命官,無端私入民宅,違犯大唐律例,該當何罪?”申叔向低聲喝道。
李榮在越王府表現出的高明身手使申叔向不敢造次,更不想驚動外人,惹得李榮悍然出手,以緻他性命不保。申叔向可是手無寸鐵的書生,那能跟李榮這樣的武人相提并論。
“越王勾結蛇靈逆黨,在州内操控鹽價,招兵買馬意圖造反,那一項符合朝廷律例?”李榮笑道,“你是王府要人,越王的心腹,想必心裡很清楚越王想幹的事,用不着糊弄我。”
“你,”申叔向皺眉道,他也不認為簡單一句指責會令李榮束手就縛。
“争辯無益,我過來是想問你,越王訓練騎兵的營地在那裡?”李榮問道。
“我怎麼知道?”申叔向臉色一變說道。
“你身為王府參軍,主管錢糧要務,這數千騎兵人吃馬嚼一天得花費多少錢糧,你會不知道?”李榮說道,“我不相信,而且我的時間有限,并不想與你多耗。”
“我要是不告訴你呢?”申叔向說道。
“申大人好像還有妻兒和老母在堂。”李榮面帶異色地說道。
“聽聞劍侯李晦大人正直無私,公正廉明,沒想到他的兒子居然用無辜老幼的性命威脅别人。”
“權宜之計,如果越王真的起兵謀反,受苦受難的何止幾個老幼,成千上萬的百姓都要無辜罹難。你的妻兒老母就比千萬人的父母妻兒重要?”李榮說道。
“武則天以女主臨朝,倒行逆施,任用酷吏荼毒宗室百官,長此以往國将不國,又要禍害多少百姓?”申叔向冷笑道。
“區區幾個官員,宗室怎能與天下百姓相比,”李榮說道,“我真不想與你争辯。”
說完,李榮手指連彈,閃電般射出數道指風,點在申叔向的身上數處穴道。
“唔唔”,申叔向的啞穴也被點住,感覺體内有幾股氣流四處流竄,使得五髒六腑痛如刀割,再也站不住了,軟倒在地上,無助地翻滾。
“砰”,李榮大手一揮房門無風自閉,免得讓仆人們看見。
申叔向自覺心肝肺脾等暗中隐隐作痛,自己伸手在身上吃力地抓着,試圖減輕那種痛苦,卻總有着抓不到痛處的感覺,着實難以忍受,難過得恨不得用頭用身體去撞牆,可又一點力氣提不起來。
“說實在話,我不想對你用刑,隻是時間緊迫,不得不出此下策。”李榮說道。
剛才他所施展的酷刑就是受到“七傷拳”的啟發,用“七情禦氣”的手法刺激申叔向的五髒所緻,功效着著,比分筋錯骨的痛苦更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