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兒,回來了?”李貞見到周萱兒進來輕聲說道,“你受傷了?”
看到周萱兒衣袖碎裂,氣息不穩,李貞有些詫異。他一直呆在後院水閣,等待周萱兒的消息,沒想到她居然會受傷。
李貞上前一步,握住周萱兒的玉手,輸入真氣為她療傷。
周萱兒沒有拒絕,連調動體内真氣配合李貞施為。
“你這妖孽一樣的便宜侄子不是省油的燈,連我也吃了大虧,”周萱兒略帶一絲疲倦地說道。
“不會吧,他的境界不過六品第二境,我曾跟他交手拼了一記,他應不是你的對手,”李貞皺眉說道。
“李榮不但盡得他父親李晦真傳,而且别出機杼,無論武道境界,還是戰鬥經驗用上上之選都不足以形容,将來的成就可能還在李晦之上,我還從未見過像他這樣的年輕人,比宗裡精心培養的下一代聖子聖女都要強。”周萱兒坐下說道。
“你沒殺了他?”李貞問道。
“是我沒能殺了他,”周萱兒說道,“我連祭天舞,五獸炁化都使出來了,仍沒能留下他,讓他跳入淮水逃掉了。不過他受了我全力一掌,運氣好的話半年以内不會影響到你。”
“接你全力一掌還不死?”李貞說道。
“我還用得着騙你,”周萱兒說道,“李榮修煉的是居然是《水書》裡的柔水真氣,先天上就克制我們天巫宗的無形真氣。”
“什麼《水書》怎麼會落到李榮手裡?”李貞動容道。
傳說中《水書》可是自上古流傳下來的無上寶典,内含着種種秘密,據說修習成功可以讓人長生。
“當年李孝恭平定南方,不知搜集掠奪了多少南朝皇族,世家的武道秘典,想必《水書》就是那個時候落入李家手中。”周萱兒說道。
“玄音妙劍”也是那時候從謝家手裡流傳出去,落入李孝恭手中的。這也是高祖李淵将這位遠房侄子投入獄中,進而太宗皇帝将其投閑散置的原因之一,盤踞南方十年之多,不知搜刮了多少财富,建立了多少人脈資源,差點就可稱為南方之主。
“那怎麼辦,李榮絕不能留。”李貞斷然說道。
“這一點我很清楚,會将消息傳到聖主那裡,讓宗裡出手的,”周萱兒說道,“不管怎樣,李榮都來不及返回洛陽幹擾到你的事了。”
“這樣也好,有些便宜他了,還是大事要緊,你先安歇休養吧!”李貞說道。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周萱兒輕聲說道。
李貞眼中閃過一絲黯然,安慰了一下周萱兒,轉身離開後院,前去書房處理事務。
李規此時正等在書房中,安靜地等待父親回來。
“李榮沒死,但受了重傷,逃到淮水。”李貞對着兒子說道。
“姨娘出手了?”李規說道,“難道姨娘出手都沒殺了他?”
聽到李榮重傷的消息,李規反應過來。昨晚父親另外派人出手對付李榮,但能擔此重任,且能重傷到李榮的高手并不多,除了父親李貞外,府中就隻剩下姨娘周萱兒。
“嗯,”李貞點點頭,“不過李榮中了你姨娘一掌,傷勢嚴重,短期内喪失動手能力,你去找到他,殺了他。”
“那安德呢?”李規問道。
雖然沒有見到安德,但李規可以推測出來安德應是沒有得手,不然用不着周萱兒出手。
“安德被李榮打成重傷,目前在府中休養,也派不上用場,這件事就由你負責。”李貞說道。
“是,父親大人,”李規說道,“要不要邀請王琨?”
“不用,”李貞說道,“這次需要調動淮水沿岸的江湖幫派人手,這些事最好不要讓他知道,我會打發他,你不用管。”
“知道了,我這就動身。”李規說道。
“追捕李榮的時候,你正好沿着淮水到壽州看一下你姑夫,把定好的弓弩,兵甲運回來。”李貞說道。
壽州刺史趙環是李規的姑夫,一向與越王李貞意氣相投,暗中支持李貞,向李貞提供糧草,兵甲等物。
“是,父親大人,”李規說完,行禮後轉身離開。
“這回玩大了,”李榮檢視過身體的傷勢後心裡暗道,“不過還好,并不是沒得治。”
李榮掙紮着将龍吟刀交到左手,右手伸入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從中倒出一枚“培元丹”服下,閉目化解藥力。
柔水真氣裹住丹藥,将藥力化為精氣,不斷修補着破碎的經脈,一絲絲精氣滲入到布滿裂紋的骨骼中去。
李榮的心神也沉入到“虛極靜笃”的無上妙靜,感受到自己的傷勢和真氣療傷的過程,心中不由得對身體,對真氣有了一種隻可意會,難以言傳的領悟。
這是一種難得的體驗,也是武道修行途中必須經曆的成長陣痛。誰都不可能一帆風順,每一次都能碾壓敵人,不經過失敗或是傷痛,根本不會得到成長。
時已近午,寬闊的河面上不時有船隻經過,蕩起的波浪把李榮推得随波逐流。
“大哥,那邊有具屍體,”一艘駛過河面的小船正好從李榮身旁經過,站在船頭有些瘦弱的漢子指着李榮說道。
“快搖過去,”被稱做大哥的漢子,戴着竹笠,紫紅臉膛,身着麻衣草鞋,看了一眼急忙說道,“那人還活着,不是死人。”
瘦小的漢子聽了趕忙搖動船槳,向着李榮劃了過去。
李榮為了治療傷勢,使出瑜伽秘術,令身體進入了龜息狀态,隻是保持心髒微微跳動,身體的其它機能暫時停止。這也是因為傷勢太過嚴重,不得不選擇在河面上冒險沉睡過去,要是此時遇到歹人,一個普通人就可輕易置他于死地。
兩名漢子搖動船槳劃到李榮近前,伸出船槳搭住李榮的身體,慢慢靠近,伸手把他撈了上來。
竹笠漢子大手一揮,毫不費力地将李榮的身體平舉起來,輕輕放在甲闆上。
“他手裡拿着刀,”瘦小的漢子驚異地說道。
竹笠漢子看了看李榮手中的刀,眉頭微皺,彎下身把龍吟刀拿在手中,細細品鑒。
他把龍吟刀持在手裡,緊握刀柄,刀尖朝着太陽映射出七色的光芒,伸出中指對着刀身輕輕一彈,刀身震動,發出龍吟一般清越的響聲。
“好刀,”竹笠漢子說道。
“大哥,這刀得值幾十貫錢吧!”瘦小的漢子喜道。
“幾十貫連刀靶都買不來,”竹笠漢子搖搖頭道,“看來這人不是普通人,我們似乎惹到麻煩了。”
“你是說這人是江洋大盜或是朝廷通緝的要犯?”瘦小的漢子說道。
“或許是,或許不是,不過都是麻煩。”竹笠漢子說道,“曹三,你看此刀刀背上起伏的金龍肯定是純金打制,鑲嵌的手法也是一流,絕非普通匠人所做,刀身不類尋常橫刀,刀刃的鋒利,絕對了是一把寶刀,價值千金也不為過。”
“那大哥幹脆把這漢子扔回河裡,我們取走刀就行了,免得麻煩還得了一口寶刀,要是怕他醒過來尋找,将他沉入水底不就得了。”瘦小的漢子說道。
“算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圖,能使用這刀的人也不是無名之輩,”竹笠漢了說道,“我們趁人之危不是什麼英雄好漢。”
竹笠漢子依依不舍地撫摸着龍吟好,片刻後才把它收好放進艙中保存。
每一位武者對寶刀寶劍等神兵利器有着特殊地偏好,竹笠漢子也不例外。
一天後,曹三和樊離盯着李榮面面相觑。這名竹笠漢子叫樊離,瘦小一點的年輕人叫曹三,都是橫霸淮水的幫派黑白社裡的高手,此次是因事要到泗州,正好路過救了李榮。
“大哥,他是怎麼回事?受了什麼傷?到現在還不醒?”曹三說道。
“他身體多處骨折,經脈都斷了大半,但受傷如此重竟然不死,”樊離早已用真氣探察了一下李榮的傷勢,“令人奇怪的是他的傷勢竟在慢慢複原,看來他這種狀态應是傳說中的胎息,不是一般的高手。”
就這樣,樊離、曹三兩人一邊照顧李榮,一邊駕船順流而下向着泗州駛去。
三天後,小船駛進壽州附近的一處小鎮,曹三将船停在碼頭,下船到岸上買些幹糧補給。
過了一會兒,曹三慌慌張張跑了回來,跳上甲闆,進入艙中來找樊離。
“大哥,鎮裡不少幫派,還有我們黑白社的分舵都在暗中找一個人,依其描述好像就是我們所救的人,衣服、容貌、兵刃無一不合,”曹三說道。
“我們社的分舵也在找?”樊離問道,“是社首親自下的命令?”
“是壽州分舵的人在找,不是總社那裡所下命令。”曹三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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