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令夫抄錄的軍情文書,”李榮從懷中取出粘好的麻紙,随手丢了出去。
盧紫鸾伸手一招,麻紙就落入她的手中。
墨色俨然,無疑是鄭連山的字迹。
“當然些許殘篇證明不了多少東西,我目前也隻是猜測。”李榮說道。
盧紫鸾冷哼一聲,掌中真氣一震,麻紙化為粉末掉落在地上。
“連山這半年來變化很大,但我忙于修煉,一直以為他隻是心緒不佳,沒有多加理會,現在看來有人暗地裡逼迫他,這口氣我咽不下,一定要把此人找出來。”盧紫鸾厲聲說道。
幽州盧家地近塞外,盧家人自小就與胡族打交道,多數性情堅毅,殺伐果斷,盧紫鸾也是性情中人,自不會忍下這口氣。
“連山身居高位,又有紫鸾這等高手在側,仍被逼得自缢身亡,那隐藏在背後的人物肯定是非同小可之輩,不可小視。”李晦說道。
“我不會罷休,”盧紫鸾娥眉倒豎說道。
“此事還需從長計議,紫鸾師妹先不用着急,”李晦皺眉道,“此時京中暗流湧動,說不定逼迫連山的就是其中一股勢力,師妹倉促摻和進去反而事與願為。”
“能這樣做的人不多,有意願和實力的也不多,不用猜我也知道可能是誰。”盧紫鸾冷聲說道,“師兄是舍不得她嗎?”
“師妹誤會了,我隻是怕你誤中副車,”李晦苦笑道。
“紫鸾師姑,我想再問鄭義方一些問題,可否讓他過來一下。”李榮忽然說道。
“好,明天我就讓鄭義方來見你,”盧紫鸾轉身離開了。
“我以為接下一個簡單的任務,沒想到又遇上件麻煩事。”李榮說道。
“公門之中好修行,修行可不就是遇見問題,解決麻煩嗎?”李晦笑道。
“孩兒受教了!”李榮說道。
李榮自忖盧紫鸾與父親李晦之間一定有些問題,包括盧紫鸾沒有透露名字的人,可能真的與鄭連山自缢有關,不過父親不說,李榮也無可奈何。
第二天一早,鄭義方就來到李府,等候李榮。
鄭義方面容普通,神态沉靜,遇事不亂,給李榮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你頭前帶路,我們先到宜春院看看。”李榮說道。
“是,”鄭義方沉聲回道。
衆人随着鄭義方策馬奔行,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來到宜春院。同處溫柔坊,李府與宜春院的距離并不遠。
“大人不喜我跟随入樓,總是打發我在附近等着。”鄭義方微帶傷感地說道。
鄭連山沉穩寬和,對待下人相當不錯,隻是最近半年來性情變化有些大。
看到身着五色袍的騎士蜂湧而來,站在門口的仆役們大驚失色,吓得面如土色,不敢上前阻攔。
“叫你們店主出來,我家大人右千騎校尉李大人奉命查案。”董仁運來到仆役面前居高臨下說道。
衆人策馬來到門前紛紛下馬。
“派人守住門口,不許人進出,其它人跟我進去。”李榮說道,帶着衆人直闖進去。
董玄景忙指派了二名士卒守着大門,不許人出入。
守在門口的兩名仆役身邊緊跟着幾名士卒,被挾着向院中行去。
李榮一行人沿着回廊來到了閣樓前面。
“哎喲,列位官爺你們來了,快姑娘們都在裡面等着呢?”打扮得花枝招展,帶着職業化笑容的**迎上前來說道。
“瞎說什麼,我等千騎奉命查案,少胡亂攀扯。”董玄景喝道。
“找個廂房,我要問你話。”李榮說道。
**臉色一變,還要說些什麼,旁邊的董仁運橫刀一露,吓得話又縮了回去。
“把守住各個出口,以防有人逃脫,等大人問過話後方可放行。”董玄景吩咐道。
一衆士卒分成數隊,各自去守住宜春院的後門,側門等出口。
李榮闖入樓中,随便打了個廂房,把正在其中尋歡作樂的男女趕了出去,叫人帶**進來。
李榮站在屋中,審視着房中的陳設,鄭義方恭恭敬敬地站一一旁。
“你是宜春院的**,叫什麼名字?”李榮問道。
“妾身花春榮,見過大人。”**鎮定自若地說道。
“兵部員外郎鄭連山前幾日曾到宜春院來玩樂,你可知道?”李榮問道,“何人接待他,侍候他的都有誰?”
“妾身那知誰是鄭連山,這宜春院人來來往往,那會知道他們的名姓,”花春榮一臉苦笑地說道。
“花春容,你覺得我拆不了宜春院,還是奈何不了白行嶽?”李榮哼了一聲道。
白行嶽就是這家宜春院的幕後老闆,華州白家之人,長安平康坊蓬仙閣白依雲的叔叔。華州白家經營青樓生意,産業遍及大唐各地。
臨來之前,李榮詢問過管家葛威勝,了解到宜春院的情況,他可不想打無準備之仗。
花春容聽了微微一愣,不敢言語,沒想到眼前的年輕軍将會知道宜春院的底細。
“我叫李榮,家父李晦,我想你該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李榮說道,亮明自己的身份,威懾花春容,他可不想浪費時間。
花春容臉色大變,李晦的名字她可不陌生,曾經的金吾衛大将軍,主管着京城洛陽的警衛,說是決定這些青樓妓館的命運也不假。
“原來是李公子,怎麼不早說,妾身一定配合公子查案。”花春容笑着說道。
白家下屬的青樓妓館,其中的人員都久經訓練,所以才能生意興隆,财源廣進。花春容能在洛陽維持這麼大一家青樓,絕對是其中的佼佼者,至少變臉的功夫是一等一的。
“鄭連山來宜春院,誰負責接待他?”李榮問道。
“鄭員外郎前幾日确實來過,他以前來都是香琴接待。”花春容說道。
“叫她過來,”李榮說道。
過了片刻,香琴在一名千騎士卒的陪同下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
“小女香琴見過大人。”香琴進來施禮道。
“陪同鄭連山一起玩樂的人是誰?叫什麼名字?”李榮直接問道,不想多說些廢話。
鄭連山半年來經常至青樓玩樂,不可能單獨一人,這陪同他的人嫌疑非常大。
“鄭大人總是一個人過來,”香琴說道,“沒有人陪同。”
“可曾有人中途來找他?”李榮接着問道。
“哦,确實有名老者來找過鄭大人,”香琴說道,“可是不知道他的名字。”
接着,李榮又叫來服侍過鄭連山的春嬌,秋韻等人,詳細地詢問當時的情形。
問過之後,方帶人離開了宜春院。
接下來的幾天,李榮一一走訪了鄭連山曾去過的青樓妓館,詢問與其接觸過的女妓,所獲不少,但真正有價值的信息反而不多。
回到府上,李榮就召集了董玄景,鄭義方過來,将前期收集到的消息整理一下,試圖從中理出頭緒來。
“青衣老者!”李榮低聲念道。
鄭連山身邊出現的這個青衣老者應該是此案的關鍵人物,隻是仍沒有人知道他的姓名和身份。
還有一點令李榮疑惑不解的是,鄭連山每次至青樓玩樂時,據侍候他的女妓說,他都似瘋又狂,而且時常連禦數女,讓人吃不消。
“難道青衣老者給鄭連山下了春藥?”李榮想道,“他應該不會因為些許春藥就出場軍情吧,這不太合理啊。”
鄭連山是何許人,出身高貴,怎麼會沒見過春藥,更不會為了滿足這種欲望去順從某人。
“其中一定另有玄機,隻是我沒有發現。”李榮心裡想道。
鄭義方在行動中表現極佳,他有着出色的記憶力,辦事很有條理,得到了李榮的另眼看待。李榮認為鄭義方出身不好,要是得到更好的武學傳承,天資比鄭觀瀾要好,成就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