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這樣想的,武承嗣估計也不例外,就算他笨一點,身邊也有高人替他謀劃,該想到的都能想到。”李榮說道。
“照你們所說,蛇靈逆堂根本沒有機會造成破壞了?”楊思勖說道,“李若雪身為一代宗師,聲言要攪亂祭祀,豈能束手無策,這沒有道理啊?”
“在達成目的,必須解決守衛皇城的南衙十二衛禁軍,當然正面硬撼數萬裝備精良的士卒,李若雪就是九品大宗師也不行,她一定有法子攔住禁軍,或使禁軍發揮不了作用。”李榮說道。
“難道她能收買諸衛将軍,讓他們臨陣倒戈?”尉遲修寂說道。
“說什麼呢?”楊思勖眉頭一皺,“諸衛将軍都是忠心于國之人,怎麼會反戈投敵之輩?”
“你有夠笨的,像金吾衛大将軍丘神績,金吾衛将軍程處弼,羽林大将軍李多祚等人怎麼投靠李若雪?”李榮說道,“就是個别将軍被收買,下面的士卒也不可能全體叛變投敵的。”
“蛇靈那麼多宗師高手,隐藏到暗處,到時突破士卒們的封鎖殺到祭壇應該不是難事。”尉遲修寂說道。
“幾名宗師殺入祭壇或許不難,想逃走卻不易,”楊思勖說道,“等到祭祀那日,來參加祭祀的宮中高手及軍中高手如雲,有很大幾率可纏住幾名宗師進而圍殺他們,我想蛇靈李若雪不會那麼莽撞。如果我是她,不會選擇這麼簡單而易被人算計的方法。”
“楊兄認為李若雪會怎麼做呢?”李榮問道。
“具體方法暫時想不出來,但我覺得應與洛水有關,兵法中水攻有時可抵萬軍,要是洛水暴溢,沖破堤岸,再多十萬士卒也擋不住。”楊思勖看着眼前緩緩流動的洛水說道。
“現在洛水離河堤尚有數尺的距離,短短幾天怎麼會暴漲漫過堤岸?”尉遲修寂說道。
尉遲修寂自幼修習兵法,對兵法上要求的天文地理之術,有所研究。想在為一個兵法大家,必須懂天時,識地理,其中辨識水性也是重要的一項。
洛水的水量一般,尋常時候少有出現洪水泛濫的情況。上一次洛水泛濫都要追溯到貞觀年間,離現在有幾十年了。況且以洛水現時的水位,離暴漲還有一段距離,就算是遇到暴雨,也不可能短短幾天就漲到沖破堤岸的程度。
李榮等人站在洛水北岸堤道上,一邊看着洛水,一邊盯着遠處的祭壇,試算着水位和祭壇離岸邊的距離。祭壇處守衛的士卒們看到李榮等人身上的軍衣,知道是羽林千騎中人,就不敢上前逼問,隻是遠遠地看着。
“如果事事都在預料之中,阻止蛇靈陰謀的事會交給我們?”李榮笑道,“洛水上遊有一座水閘,如果遇到暴雨,水閘再被破壞,洛水到很有可能暴溢泛濫。”
“洛水水閘,”尉遲修寂,楊思勖驚道,“你怎麼知道的?”
“我去抓迫害兵部員外郎鄭連山的兇手時,無意間從兇手身上奪來一張洛水水閘的構造圖,”李榮說道,“兇手是蛇靈六大蛇首之一的青蛇。”
洛水水閘建造于貞觀年間,因當時洛水泛濫,漂沒六百餘家,太宗皇帝下令在上遊修造一座水閘,調節水量,後來洛水水量再無以前豐沛,水閘也就不受重視,很多人忘記了此事。
“你早就知道蛇靈想對水閘下手,還不早說?”尉遲修寂說道。
“想考考你的智商,看你有沒有做大将軍的潛力,”李榮笑道,“走,我們去看看水閘。”
說着李榮一馬當先,快步向着上遊跑去,衆人忙跟了上去。在李榮的堅持下,他們離營時并未騎馬。李榮早就準備到水閘處看看,水閘距離這裡有百裡的路程,道路崎岖,難以通行,是以沒讓人騎馬。
李榮輕提身體,速度并不快,後面楊思勖,尉遲修寂緊緊跟着,再往後就是葛福順率領的二十名千騎士卒。
千騎士卒出營所穿不是作戰時的明光甲,但也帶着必要的裝備,橫刀,長弓,箭囊。這是李榮平時要求的,出去行軍必須帶上裝備。
“不如我們比試一下腳力?”楊思勖對着李榮說道。
“唯所願爾,不敢請也!”李榮哈哈一笑。
楊思勖屬于心高氣傲之輩,看到李榮修為超越自己,心裡有些不舒服,想找回點面子。
尉遲修寂黑臉一紅,不過以他黑得如鍋底的面孔,别人很難看出來臉紅不紅。他自知奔行速度一般,短程沖刺可憑着爆發力勉強追上,長距離奔跑真不是尉遲家的強項。
當然這隻是普通較量速度而已,尉遲修寂也沒法拒絕。
聽到李榮說完,楊思勖如一縷輕煙,一襲青衣化為一道殘影,快似閃電,幾個起落就消失在衆人面前。
天絕宗以“暗影絕劍”聞名江湖,其輕功身法也是一絕,甚至可以說天絕宗的“暗影絕劍”就是建立在極速無匹的速度上,論起短距離沖刺無人能出其右。
“沿着河水一路向上跑,百裡外的水閘處集合。”李榮的聲音清晰地在葛福順和一衆士卒耳邊響起,身形如遊龍掠水,緊跟着楊思勖而去。
“拼了,”尉遲修寂大腳一跺,一股巨大的沖力在地上留下一個寸許深的小坑,魁梧的身形像一隻大猩猩跳躍着向前跑去。每一步都留下一個不淺的土坑,可見尉遲修寂爆發力之強,速度也是極快,緊跟在李榮和楊思勖兩人身後。
“真猛!”葛福順眼睜睜地看着三人如飛的身影,不僅心裡一片火熱,“什麼時候自己能達到這種境界?”
葛福順天資還算不錯,後天又有爺爺葛寶這樣的宗師級高手指點,李榮這融彙兩世武學的強人的教導,葛福順武道進境不慢,目前已是四品高手。當然他與李榮,尉遲修寂這樣的武道天才相比還是差了一些。
“快跟上,”葛福順大聲地喊着,指揮着一衆士卒快跑,追上李榮等人。
“葛隊正,我們統領大人是什麼境界,能追得上嗎?”其中一名火長說道。
“還沒跑就說喪氣話,”葛福順邊跑邊說道,“追是追不上李大人,但真要被撇下數十裡路,我們臉上也無光彩,要是跑不到那裡,回去以後統領大人不會輕易饒過我們的。”
那名火長倒吸一口冷氣,他可是領教過李榮整人的手段,雖然很少打軍棍,但是真要被整比起挨軍棍要難受多了。
在葛福順的帶領下,士卒們鼓起幹勁,緊追不舍。
前三十裡,楊思勖以奇快的身法稍占上風,身形真如影子一樣,一點重量都沒有,快得隻剩下一道淡淡的殘影,身體如在禦風而行,
李榮施展少林寺秘傳的“羚羊挂角”身法,在山間跳躍飛奔,瞬間就從一塊巨石上跳到三丈開外的矮樹上,借力一縱,又躍出丈外,緊追在楊思勖身後,耳邊風聲呼呼,四周景物,也都因為奔行的速度太快,快速地向後飛掠消失。
尉遲修寂就慘多了,他本就不擅長奔行,而且這裡還是山路,不适合他這種以爆發力奔跑的身法。不過三十裡路的極速沖刺,就消耗了他的大量體力,真氣,累得氣喘籲籲,卻早已失去楊思勖,李榮兩人的背影。
跑到五十裡處,李榮已經趕上了楊思勖,兩人開始并駕齊驅。
又跑了二十裡,楊思勖體力開始不支,速度漸漸慢了下來,落在了李榮身後。
楊思勖畢竟還是五品境界,離李榮還有一品之差,真氣不如李榮深厚。再說李榮所習的柔水真氣本就以真氣深厚,恢複能力強稱雄世間一切功法,楊思勖跟李榮比試長途奔跑,根本就不可能取勝。
兩人拼盡全力,用了接近半個時辰就跑完了百裡山路,遠遠望見洛水的水閘。
李榮身上熱氣蒸騰,這是真氣大量消耗的結果,他還從未試過盡全力以極限速度奔跑,沒想到這麼消耗體力真氣。
楊思勖已經落後了李榮兩三裡路,無奈地減慢了速度。他已經隐隐鎮壓不住體内真氣的躁動,此時已到了真氣枯竭的地步。
離他們十五六裡外的地方,尉遲修寂滿頭大汗,汗水濕透了錦衫,感覺背上七八十斤的霸槍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在肩頭。
葛福順一行人也是拼盡全力奔跑,個個汗流浃背。
李榮停住腳步,站在一處青石上,緩緩地運功調息,恢複消耗的真氣。
過了一會兒,楊思勖跑了過來,氣喘如牛,一臉蒼白地看着李榮,“李兄果然厲害,真氣深厚得不可思議,估計速度都能跟宗師級的高手有得一拼。”
“我不過是先你一步晉階六品,境界比你深一點,所以比你快了一些,等到你能晉級,一樣可以做到。”李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