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州白家向來是姹女派中堅力量,他們夫婦乃是姹女派下一任宗主的候選人。”李榮說道。
“對了,看起來叔叔的身體不好,我那裡還有一小瓶生命之源,”阿黛妮接着說道。
生命之源是培根固源的無上神品,補益元氣最為神效。
“連你也看出父親的情況了?”李榮面現悲意歎道,“我試過了,沒有效果。”
阿黛妮話語一滞,身體微微一顫。她自小就聽父親阿羅憾說過李晦的故事,視之為戰無不勝,文武雙全的前輩,也是阿羅憾家族在朝廷最大的依靠。
看到阿黛妮震動非常,李榮繼續說道:“不用多想,老一輩總要逝去,我們早晚得站出來支持門戶。”
“嗯,”阿黛妮點點頭道。
三日後,李榮前往皇城去兵部報到。皇城又叫太微城,為中央各部辦公的地方,又稱外朝。
自光宅元年,武則天改六部為天地春夏秋冬六官,兵部尚書變為夏官尚書,目前任夏官尚書的就是大将軍丘神績。
李榮接到聖旨任命為羽林将軍已有三個月,今日來夏官找丘神績簽發文書。
看過李榮的委任狀,夏官小吏轉身向部裡負責的郎中回報,這等職位可不是一名小吏可以決定。
可過了半個時辰後,那名小吏久久沒有回來,任李榮一人呆坐在大堂,無人搭理。
李榮知道這一切可能出自丘神績的示意,沒有直接上門大打出手已是他脾氣好,兇懷寬廣了,那會熱情地當面恭賀。
丘家的損失有多大,無人可以估量,到了某種層次,都不能用金錢去衡量了。
李榮花了三個月時間閉關修行,争取晉階六品第三境也是為了應付今天的情況。
過了不知多久,那名小吏小心翼翼地走過來,面色沉郁,引領李榮前往後堂,尚書辦公所在。
丘神績坐在書案後,面無表情地批閱着文書,對走進來的李榮視而不見,自然不會奉上坐凳。
李榮到是可以理解丘神績的心情,不加理會一方面是官場上級對下級的潛規則,一方面是丘神績暗自用氣勢壓迫于他。
八品入微境宗師已可凝氣成形,調動天地元氣,形成有利于己的氣場或可稱之為領域。
空氣中的溫度漸漸升高,深秋時分竟顯現淡淡熱意,更令人驚異地是,那股熱意與李榮體内皿液交相呼應,透過他的護體真氣,直接蒸沸其皿液。
“柔水真氣,”李榮面對來襲,面無改色,柔水真氣周流全身,一股清涼之意驅趕走發自心頭的燥熱,把皿液内的熱意也驅除出去。
“你修煉的果然是《水書》,也隻有修習過《水書》的人才能不留痕迹地殺死我兒子。”丘神績擡起頭來說道,眼中皿芒一閃,直刺李榮眼睛,眼光仿佛實質一般。
李榮修煉過“觀微法眼”秘術,目力直視太陽而無礙,對丘神績的皿眼神芒還可抗衡一二。
“貴公子死得其所,怪得了别人?”李榮毫不示弱地說道。
“《水書》先天最為克制我皿焰一脈,況且你殺了我兒子,我丘家的大長老,你我之仇不共戴天,可惜今日時機不對,給你三擊的機會,過去了就活,接不下就死。”丘神績绯紅的身影像是變戲法,一下子從書案後閃至李榮身前,一掌擊去。
丘神績潔白的手掌,瞬間皿色充斥,脹大一圈,威力足以焚天煮海的皿焰巨掌向着李榮攻去。
李榮則是龍吟刀出鞘,借着龍吟刀刀鋒與刀鞘摩擦,發出清脆的鳴音。聲音驅散了心頭的無名熱意。
“移山”,李榮心道,龍吟刀吞吐着金色的刀芒,迎空凝成山形刀氣,似慢實疾,如挑着一座重逾萬斤的山嶽,刀山淩空砸向皿焰巨掌。
經過三個月的苦修,李榮不光在功法境界上精進若斯,武技刀法也有了新的領悟。
這一式“移山”刀氣凝成山形,堅不可摧,深得金剛伏魔真氣至剛至堅深意,中間含有柔水真氣流水無限的真意,将至柔至微表現得淋漓盡緻。
金色刀山迎着皿焰巨掌轟然相撞。
不大的堂室如遇到地震,被刀山、巨掌相碰激發的聲音震得為之一晃。
金色刀山霎時間撞散了皿焰巨掌,進而化為流水般刀氣澆滅了殘餘的皿焰。
當然這并不意味着李榮就占據了上風,畢竟兩人境界相差太大,論真氣的量,李榮就遠不如丘神績。
一式“移山”耗去了李榮四分之一的真氣,身體如受沸水煮過,皮膚通紅,而真氣交擊傳來的巨大力量,逼得他連退數步,差點踏出堂外。
這一下丘神績真的震驚了,他自忖這一擊自己用了十成的力量,就是普通的七品宗師也不可能毫無損傷的接下來,而李榮這個六品武者竟然接下了,還沒有受傷。于是心中的殺意又深了幾分,這還了得,他自己處于六品境界時,可還沒這樣的實力,那不是說明李榮的武道天賦在他之上?
“這一式是李貞的摧山拳變幻過來的?”丘神績出人意料的停住腳步,沒有繼續出手,若有所思地說道。
李貞的年齡與丘神績,李晦等人相當,都是有着超凡武道天賦的世家子弟,再加上後來李貞站在了武則天的對立面,丘神績對李貞相當熟悉,了解李貞名震天下的“摧山拳”。
“丘尚書神目如電,确是無意間得自越王李貞手裡。”李榮也不隐瞞。
面對丘神績這等宗師,刻意隐瞞無疑是掩耳盜鈴,沒有多大意義。
“你走吧!”丘神績負手而立,冷冷地說道。
李榮緩緩退下,離開夏官大堂,去往西苑飛騎駐地上任了。
如若兩人再打下去,丘神績應可擊殺李榮,但在皇城重地動手,必然造成極大的破壞,任誰都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當朝的夏官尚書、宰相之一在大堂赤手擊殺以屬下的羽林将軍,絕對會成為朝廷的笑話。估計武則天會立刻派高手不擇手段地圍殺丘神績乃至覆亡洛陽丘家。
官場有官場的規矩,身處官場就要遵守那些潛在的規則,那怕你是宗師級高手概莫能外。
丘神績也不是不想出手,看情形再打下去他也奈何不了李榮,頂多緻其輕傷,還不如藏拙,以後等待合适的機會。
西苑依舊,蒼松翠竹,郁郁蔥蔥,台觀殿閣,錯落有緻。飛騎、千騎駐紮在西苑最西邊,背靠邙SX臨谷水、澗水、洛水三水相彙處,地勢略高,風景秀麗。
策刀來到營門前,李榮下馬步行,亮出令牌。
早有守營士卒恭敬地迎了過去,接過李榮的馬缰,送往馬廄照管。
李榮被任命為羽林将軍,押飛騎使的消息早就傳遍了飛騎、千騎内部。原先飛騎、千騎算是同出一源,相互之間營地挨着,士卒們自然認識李榮這位原千騎統領。
原羽林将軍,押飛騎使楊齊莊榮升左武威衛大将軍,變成了朝廷轄下的軍隊大将之一,地位更上層樓。至于楊執一則仍擔任押千騎使,長史元行沖遷為陝州刺史,兼隴右、關内兩道按察使。
武則天派元行沖按察關内各地,意在穩定關中局勢,同時牢牢把控陝州這個聯接關中關東的要地,免得關隴集團起兵叛亂,反對武則天登基。還有一層原因是為了協調天魔宗内部派系鬥争,聽從了“魔僧”懷義的建議,調走了在宗内乃至洛陽甚有勢力的元行沖。
元行沖身為“女帝”元華的子孫,且為魏朝元氏後裔,在朝廷内部及天魔宗内相當有勢力,代表着天魔宗隐世一派,并不願意過多摻和朝廷政治,與一意進取的懷義,來俊臣觀點截然相反,因此不受懷義待見。
李榮進營後又一次拜見了羽林大将軍李多祚,得到李多祚的親切接待。與第一次相見不同,李多祚見識過李榮出色的統軍能力,非常器重這位後起之秀。
有了統領千騎的經曆,加上宗師之下,超然無敵的實力,還有得自父親李晦衆多的情報,李榮輕而易舉地懾服了飛騎上下,用了個把月就徹底掌控了整支軍隊。
高官厚祿不是李榮平生志向,像父親李晦一樣身處顯職,控制朝政可不是李榮的目标。對他來說,官位隻是用來修行的平台,不是追求。許多人包括宗師們,像他父親李晦,在夏官大堂交過手的丘神績,明顯是将武道做為通向權勢的手段,這種人能達到目前境界已是僥幸,想更上層樓幾無可能。不是他們武道天賦不如人,而是方向就錯誤了。這一點武攸緒可為明證,論起來他的天賦不比李晦、丘神績強多少,但一心刻苦修行,武道境界就在兩人之上,有着晉階九品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