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度,遼東襄平人,和公孫瓒一樣,也是從郡中小吏發迹,因當時玄菟郡太守公孫琙中年喪子,又因為公孫度和他的獨子同名,所以器宇不凡的公孫度頗得公孫琙的喜愛,一路擡舉他做到了尚書郎乃至冀州刺史,後雖因流言被罷官。但他的生命中另外一個貴人又出現了,襄平同鄉徐榮,乃是董卓手下的頭号心腹大将,在他的力薦下公孫度又坐上了遼東太守的椅子。
公孫度經略遼東已經數年,因為中原****,漢室傾頹,公孫度的野心像雜草一般的瘋長起來。他将遼東郡分為遼西,遼中兩郡,各任太守。更揮軍南渡占據東萊郡,更名營州,私自任命營州刺史,完全沒把大漢朝廷放在眼裡。更為過分的是,公孫度自封為遼東侯,平州牧,更追封自己的父親公孫延為建義侯,完全是擺出了一副裂土封王的架勢。
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對于遼東這片膏腴之地,韓俊已經垂涎很久了。或許在當時很多人眼裡看來,遼東苦寒偏僻,并不是發家之地。但是叢後世穿越而來的韓俊,卻很清楚這片土地所蘊藏的巨大潛力。雖然曆史上,遼東一直到明朝才得到了真正意義上的開發,但是韓俊卻一刻都不願意等待了。
如今韓俊不缺糧食,幽并兩州最缺的乃是鐵和銅。鐵礦自不必說,冶煉兵器和農具都急需要大量的鐵礦,而在韓俊的印象中,遼東的鐵礦儲量可是十分豐富的。至于銅礦自不必說,那是推動經濟發展的必需品。雖然并州因為韓俊的嚴令,并沒有受到董卓小錢帶來的經濟危機,但是幽州之前可沒有這樣的命令,大量的董卓小錢進入幽州,使得幽州物價飛漲,經濟凋敝,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就急需要大量的銅礦救市,說白了就是缺錢。
漢代的五铢錢曾經具有很強的購買力,太平年代的谷價曾長期穩定維持在五十錢一石,但是在董卓的禍害之下,司隸等地的谷價已經是瘋漲到了數萬錢一石,幽州雖然受到的影響相對較小,谷價沒有那樣誇張,但已經是讓百姓苦不堪言了。
中國雖然地大物博,但自古以來金銀銅等貴金屬的産量就遠不足以支撐市場流通,這也就導緻了曆史上在三國後期魏國以“絲谷”為貨币,雖然極不方便,但也是無奈之舉。
遼東的鐵礦儲量很客觀,但是金銀銅礦也并不多,韓俊的目光,瞄準的是那個和大漢隔海相望的國家,那個如今還處在混亂和蒙昧之中的國家!
所以,想要解決如今幽州境内的問題,戰争是最好的選擇!
這也是為什麼韓俊連番用兵,荀彧等人都沒有反對的原因所在,隻要能夠從戰争中獲取利益,他們為什麼要反對呢?
柳城雖小,但駐紮兩萬兵馬也并不會顯得太過擁擠,畢竟原住民被殺的所剩無幾了,至于重獲自由的漢民,更是一刻都不想在這個地獄多呆,紛紛攜老扶幼的南下,去幽州腹地尋找他們新的生活。
如今的柳城内,除了兩萬幽并鐵騎之外,便隻剩下了數百鮮卑烏桓營妓了。
韓俊從來都不是什麼聖人,對于漢民他或許會比那些傳說中的聖人還要慈悲,但是對于外族,他的心腸從來都是和鐵石一樣。
他麾下的幽并鐵騎都是一條條龍精虎猛的漢子,是正常的人而不是機器,甚至大多都是皿氣正旺的青壯年,讓他們連着吃上一年的風沙不會有問題,但是讓他們連着幾個月嘗不到女人的滋味就太殘忍了一些。
大部分的外族婦女都被鮮于輔押回了幽州,但是在閻柔的提醒下,韓俊命人從中選出了一小部分安置在柳城之内,也算是給他手下那些戰無不勝的猛士們的一個福利。
戰争,從來都是殘酷的。而作為戰利品的一部分,女人從來都是戰争的目的之一。成王敗寇,韓俊對此沒有絲毫的心理壓力。
公孫度還沒有給他回信,或者說永遠都不會有回信。但是韓俊并不着急,如今正值隆冬,并不适合出兵。遼東兵在戰鬥力上雖然比不上烏桓,鮮卑等外族,但是他們可以拒堅城而守,這對于以騎兵為主的幽并軍來說,其實并不容易對付。
不打無準備的仗,這是韓俊一貫的思想,幽并鐵騎雖然骁勇,但是打完了鮮卑打烏桓,一個月的時間幾乎都是在馬上度過的,早已經是疲累不堪了,這個時候如果馬不停蹄再攻打遼東,恐怕天下無敵的幽并鐵騎也會變成強弩之末。
元日新年,韓俊并沒有趕回薊縣去和媳婦閨女團聚,而是和兩萬将士一同在柳城過年,曾經蕭條破敗的柳城,在這一元複始的日子裡,似乎也多出了幾分生氣,街面上的歡笑聲明顯比往日裡多出了一些,不但是幽并将士,便是被迫在柳城靠肉體吃飯的外族女子們,眉宇間似乎也平添了幾分喜氣,因為她們發現,最近幾天那些色鬼們明顯大方了許多,錢财多給了不說,運氣好的伺候的好的還會額外獲得一些絲帛布匹,這對于外族女子而言,可是天大的驚喜和賞賜,穿慣了皮毛的衣衫,她們可做夢都想感受一下絲綢的光滑。
柳城縣衙内,張燈結彩,大排筵席,韓俊并不是個喜歡鋪張浪費的人,但是這樣的日子裡也不想苛待了自己,他心裡面恨不得插翅飛回幽州去看一眼自己的小棉襖,可是為了穩定軍心,也隻能是咬着牙和三軍将士同甘共苦了。
俊能夠過一個舒坦的新年,而公孫度就沒有這樣的心情了。柳城和襄平之間,直線距離不過八百裡,騎兵匮乏的遼東軍,想要攻打柳城的韓俊,即便是輕裝簡從,日夜行軍,至少也需要三天的時間。可是對于幽并鐵騎而言,這不過隻是一天多天的路程。在這樣的情況下,公孫度又怎麼可能舒下心來過年?
韓俊兵駐柳城,目的不問可知,公孫度雖然驕狂不可一世,可畢竟韓俊不敗的名頭太過于響亮,他雖然表面上對于柳城的幽并軍不以為意,可是緊蹙的眉頭還是出賣了他内心的真實想法。
面前桌案上的山珍海味,吃在他的嘴裡卻是味同爵蠟,甘冽的美酒也如同毒藥一般喝在嘴裡難以下咽。公孫度左手執箸,右手卻不自覺地拿起了韓俊的來信。
左伯紙雖然已經在幽并兩州大規模使用,但卻并沒有在全國範圍内流通開來,公孫度這是第一次見到光滑如鏡,輕盈如翼的左伯紙,可是她卻沒有心情感歎,皺着眉頭又看了一遍,卻是沒有了之前的不屑,重重歎了一口氣再也吃不下去了。
柳城的幽并鐵騎,就好像是懸在他頭頂的一柄利劍,讓他不敢有半分輕忽大意。
堂下坐着的,都是公孫度的心腹忠臣,公孫度都扔掉了箸,他們又怎麼敢繼續吃下去?紛紛束手看着公孫度,氣氛一時變得極為凝重。
公孫度已經四十多歲了,他的長子公孫康年齡和韓俊相仿,勉強也算得上年輕有為,平日裡協助公孫度處理公務也是有模有樣,但可能是因為從小沒有遇到過什麼挫折,公孫康性格中有一些狂傲,天下英雄當中也少有放在眼裡的,對于韓俊更是充滿了不屑,經常挂在嘴邊的一句話便是“時無英雄,緻使豎子成名!”
公孫度臉上的愁容落在公孫康的眼裡,隻見他一摔酒樽,猛然站起身來道:“父親無需發愁,隻要與兒臣兩萬銳卒,必提的韓俊小兒首級來見父親!”
公孫度瞪了公孫康一眼,猛哼一聲,不置可否。
公孫康吃了閉門羹,咬着牙又要說些什麼,卻被他的弟弟公孫恭一把拉住了。公孫度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公孫康要是再鬧下去,指定讨不到什麼好果子吃。
公孫恭擠了擠眼睛,努了努嘴,總算是拉着公孫康重新坐下了。
在公孫康的正對面,坐着的是公孫度手下的頭号心腹謀臣柳毅,姿容俊美,儀态優雅,很得公孫度信任,隻見他緩緩站起身來一拱手道:“主公勿要憂慮,臣有一計,不動一兵一卒,便可使韓俊小兒乖乖退兵!”
“哦?”
公孫度眼前一亮,眉宇間閃過一絲喜悅,滿是希望地盯着柳毅問道:“快快講來!”
柳毅不慌不忙,撚須微微一笑,緩緩開口道:“太師手下大将徐榮,和主公交情莫逆,主公何不去信求援?隻要說動徐榮将軍領軍北伐,又何懼他韓伯顔?”
“此計甚妙!徐榮将軍文韬武略,初平元年之時曾連敗陳留曹孟德,長沙孫文台,戰功彪炳,名聲響亮,或許不用徐榮将軍親征,隻要他一句話,便能使韓俊小兒吓尿了褲子!”
附和的,是公孫度手下的另一個心腹,東萊人陽儀,年齡已經不小了,可是對于功名利祿的追逐,卻比很多年輕人都更熱衷。
公孫度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