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隻是讓人生不如死而已
柳依依唉聲歎氣的搖搖頭,“哎,看來剛才我要是說的您不滿意,吃的就嘗不到喽。”
鐵拐李搓搓手也不惱,咧着嘴笑的很豪爽,“沒錯!不過丫頭你放心,以後有好吃的,我絕對想着你。”
“噗!”
柳依依笑噴,她也懶得裝了,扭頭往廳裡走。
剛掃了一眼,的确有幾樣,她見都沒見過。
等李詩詩寫好了信,幾人又吃了一會兒水果點心,柳依依就領着木木離開了。
武館那邊好幾天沒去了,也不知道棚子蓋好沒有。
賣福滿樓也得提上日程,她還得去下牙行。跑路之後的富貴生活,全都指望它了。
但,都沒有美男重要,上車之後直奔福滿樓。
有錢有閑,沒有男人,跑路大計也圓滿不了。
很快,到了地方。
攝于翼王不準見美男的威脅,柳依依臉上蒙了面紗,扮作日程巡視鋪面。
時辰還早,沒有吃飯的,在前頭大堂簡單看了看,小夥計引領着,幾人就進了後邊住宿的院子。
同樣,這個時辰,出入的人也不多。
主子來巡視,小夥計自然殷勤的很,指着朝南的二樓笑呵呵介紹,“小姐,您今天趕上清淨,要是頭幾天,來找神醫看病的人烏央烏央的。咱們這院子裡,車馬迎門,熱鬧的很呢。可惜,神醫好幾天沒回來住了。諾,神醫的那個好友還不信,非跑門口去瞅瞅不成。”
柳依依挑眉,目光飄過去,美男門口徘徊的人?
一襲白衣,高大精壯,遠遠的就給人生人勿進感覺,不是令狐寒是誰!
隻一眼,她立馬決定,三十六計走為上。
那天的火不是孫姨娘母女,丞相爹後來跟她講根本不是皇後,那可能的人?
翼王雖然不待見她,可礙于丞相爹和恒王,應該不會下手。
那幾天忠烈侯把她當眼中釘,不過那老頭雖然做事粗魯但不像那麼心狠手辣的,應該嫌疑也不大。
那剩下還可能弄死她的,就二樓那位了。
背地裡把情敵弄死?嗯,越想越覺得可能。
可惜,她還是慢了一步。
令狐寒鷹隼似的眸已經發現她,運功幾個起落,輕飄飄攔在前頭,“留步。”
話音冷冷清清,表情更是冰冷,地獄修羅似的,吓得柳依依就是一哆嗦,“那…..那個…..令狐公子,好巧。”
明明見他就想跑,還口口聲聲‘好巧’,虛僞的女人。
令狐寒幾不可查的皺皺眉頭,有事要問,還是把嫌棄壓了下去,“柳小姐,你知不知道東方賢弟去了哪裡?”
問的好直接,柳依依也很直接的搖頭,“不知道。”
“你真不知道?”
強大可怕的氣場很威懾人,被那麼盯着,柳依依渾身發毛,還是強作鎮定的挺直了腰,“要知道他去了哪裡,我就不用來這裡看了。”
真的不知,那好好一個人怎麼會憑空消失?
“柳小姐,據我所知,東方賢弟是在你的院子失火後的第二日失蹤不見的。你好好想一想,他可能去哪裡了?”
這人真好笑,她要是能想的出來,還用費勁巴拉跑這來碰運氣?
關心則亂嘛,柳依依選擇理解,依舊小心翼翼,“也不知哪個挨千刀的敗類放的火,算了,不說這個。失火之後的上午,我讓丫鬟來這裡找人,等待看病的就說他給人看看的病,突然跑開了。去了哪裡,我憑空怎麼想的出來?”
說着話,她狀似無意的觀察着,火要是這位放的,總得有點表情變化吧。
可惜,人家對她的咒罵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猜錯了人?還是,這人喜怒不形于色?
看來是問不出什麼,“打攪了。”,令狐寒淺淺一禮,扭頭離開。
突然抛下病人,估計沒錯的話,是聽說了這個柳二小姐閨房被燒之事,騎馬而去,按理說是去相府。
可,根本沒有。
那…..
人不可能憑空消失,到底在哪裡?
人家頭也不回的走了,柳依依就撇撇嘴,利用完就不理,什麼人啊。
“姐姐,那人看着好可怕。”,小正太木木指着那個白色的背影,軟糯的說道,“輕功好好,跟我父王一樣好。”
“木木,以後好好學功夫,千萬不要像我手無縛雞之力,看見誰都怕。”
怨念的她啊,暗暗發誓,等以後跑路成功了,一定跟美男好好學學輕功。
可,美男那厮,到底跑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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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家武館,不過牌子已經早摘下去了。
“依依姐姐!哇!好大的棚子啊!”
走進大門之後,木木看着那碩大的棚子,黑葡萄似的眼睛瞪得老大,興奮的叫嚷着就向棚子下圍成一圈的聯排料理台跑去。
對他這個世子來說,這一切都太新奇了。
“小小姐,您來了。”
正監工的金掌櫃滿臉堆笑的迎上來行禮,“您看,棚子昨個剛搭好,這四邊都圈起來的台子就差鋪上石闆安上鍋了。”
柳依依滿意的點點頭,這些東西全是按她設計來的,再找些人培訓一下,置辦上炊具,小吃城就能開業了,“不錯,金掌櫃辦事就是利索。棚子看上去挺結實的,這台子也倒是滿像樣的。”
那全木結構的棚子,從門口一直延伸到影背牆,足有四十米長,十五米寬,高度也合适,起支撐作用的幾排木柱子很粗,木闆拼成的頂子上為了防漏還抹上了一層油土。
料理台,就是人們待在中間,四邊都可以現做現賣的吧台,長十五米,寬差不多十米,沖着門的一邊是齊腰高的石闆平台。
開張之後可以賣涼皮、扒糕、過水打鹵面、小涼菜、燒餅加肉一類不用開火的。
其它三邊留了十幾個大小竈口,包子、餃子、各種湯面、混蛋、餡餅、麻辣燙、煎餅、一鍋鮮、炒餅。。。蒸煮炖烙全都能滿足。
金掌櫃得到誇獎,笑的更勝,“小小姐,奴才也就按您說的跑跑腿。咱給的工錢高,晌午還管飯,當然快了。”
“對了,小小姐,您看這邊今天就能完工了,明天奴才去買桌凳和做飯的家是,您看買多少合适啊?”
柳依依圍着那料理台腦補的功夫,金掌櫃跟着恭敬請示道。
“嗯…空暇的那大半棚子,擺下一百張長條桌應該可以。那就買一百張桌子,兩百條長條凳子,盤子和碗就按一千個人準備吧,省的到時候替換不過來。”
柳依依看着棚子下的空地想了想,扭頭對金掌櫃說道,美麗的小臉上泛着興奮的光。
小吃街啊,現代她最鐘愛的地方,古代小吃品種少,還都是一兩種的單幹,她這個跟廟會有一拼的地方,肯定會火的。
“啊?那麼多!”
金掌櫃驚得忘了合上嘴,精明的眼裡有着明顯的不認同,“小小姐,一百張桌子,那就是可以同時坐六百人,咱們用的了這麼多嗎?”
他深深感覺小小姐是不知道長條桌多大,六百人啊,就賣這上不了台面的街邊吃食,哪可能一下子來那麼多人吃啊。
“你放心,絕對用的了,沒準到時候還不夠呢。奧,以後桌子不夠用,兩邊的屋子也可以放一些桌子,反正也住不完。”
柳依依說的十分笃定,明顯的信心滿滿,現代的小吃城可是人山人海,這邊人流量挺高的,高峰期六百個人絕對是有的。
“…是,是,就按小小姐說的辦。”
金掌櫃人蔫蔫的應了,他不能違背主子意思,可那麼多人一起來吃飯,他想都不敢想。
街頭賣馄饨的小攤,兩張桌子就足夠了啊。
柳依依搖搖頭,美麗的大眼睛眨了幾眨,對于金掌櫃頹廢的表情隻當看不見,以後還是用事實說話比較好,“對了,門口那兩個鋪子一間放上木架子賣水果幹貨用,另一間靠牆起兩個爐竈,以後賣炸貨。”
“炸貨?”
金掌櫃不可思議的挑挑眉,炸油條用單占一間鋪子嗎?
“奧,今天我會帶兩個莊子上過來的大娘到府裡去學,到時候會有好幾樣炸貨賣的。”
柳依依當然知道金掌櫃的顧慮,“還有,這幾天雇十個會做飯的夥計來,男女都行,重要的是幹淨利索!磨合幾天,咱們争取十天之後開業。”
古代有的東西就雇人來做,她做出來的現代小吃,像炸糕、涼皮、扒糕、麻辣燙,還是信得過的人學了比較好,獨一份才能招攬客人不是。
“好,奴才一定辦好。”
金掌櫃點頭應着,眉頭皺的都能夾死蒼蠅了,小小姐怎麼就非要賣這街邊吃食呢,還一下子弄這麼大,反正他不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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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相府門口,天還未黑透。
“木木,先上車,父王跟你依依姐姐有話說。”
瑞王邊說邊把兒子塞到車裡,成熟英俊的臉上帶着絲絲急切。
柳依依跟他說好,今天去忠烈侯府的,接木木回去是借口,他着急想知道結果如何。
“二小姐,怎麼樣?詩詩怎麼說?姨父有沒有難為你?”
不顧木木在車裡鬧騰,瑞王快走兩步直接到了柳依依身邊。搓着手連珠炮似的問了一串,那樣子十足的初戀懵懂小青年。
柳依依看的特想笑,沒想到瑞王還有這樣的一面,可是她繃住了,這樣的瑞王很有讓她逗一逗的惡趣味。
瞬間,低垂眼簾,癟癟嘴,漂亮的小臉成了苦瓜,一幅做錯事的模樣。
瑞王心涼了半截,眼裡的火苗霎時如經過風吹雨打,滅了,雙臂無力的垂着,挺拔的身姿似乎籠着無盡憂傷,“哎,看來是不行了。本王就說,化解當年的事情不容易的。”
又憋了幾秒,柳依依捂着肚子笑開了,歡快的笑容似乎能融化冰雪,美的精靈炫目,“騙你的啦!很成功哦!事情都解決了,你就等着當新郎官吧。”
瑞王盯着柳依依的臉似是判斷真假,眼裡的希冀迅速膨脹,整個人屬于壓抑到極緻的狀态,“真的?”
柳依依歡樂的點頭如搗蒜,伸手往衣袖裡掏,“真的,比珍珠都真。忠烈侯可高興了,拿不少好吃的招待我們,詩詩姐姐也給你回信了呢。”
瑞王接信的手都有些顫巍巍,仿佛那信有千斤重,天黑了,信隻能回去看,雖急切,還是小心的收了起來。
“二小姐,本王太感謝你了。你真是冰雪聰明,本王….哎,本王嘴拙,總而言之,你對本王算是有大恩了。”
瑞王竟然恭敬的對柳依依行了一禮,語無倫次的,激動的無以複加。
平日詩詩足不出戶,忠烈侯府的所有人看見他就罵,根本沒他解釋的機會,沒想到,這麼棘手的問題,柳依依兩下子輕松搞定了。
“要不是從那貪吃的小胖子下手,用吃的賄賂他先去送信,估計我也進不了忠烈侯府呢。再說了,還是錯不在王爺,要不說破了嘴也成不了啊。”
柳依依并不居功,她隻不過走了個捷徑而已,說完這個,柳依依有些心虛的看向瑞王,“瑞王爺,我跟你說哦,忠烈侯說他要二百四十台的聘禮,你可得有心理準備。”
“奧,奧,這個沒問題。隻要能…反正這個沒問題。”
瑞王根本不把這個當事,聘禮嘛,又不是别的事,詩詩為他守了十年,本來他也想弄得風風光光。
柳依依拍拍兇口,松了口氣,“那就好。”
原來人家不在乎,害得她還因為自己的多嘴自責了大半天呢。
目送着瑞王他們的馬車離開,柳依依無事一身輕。歡樂的蹦跶走了,她得回去教兩個大娘做炸糕呢。
绯聞這麼傳着,等小吃城穩當了,福滿樓那時候也應該出手了,她就能無牽無挂的跑路。
就是,隻欠東方白這個東風。
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想及此,她就垂了眉眼,步子都沉重了。
柳依依惆怅的同時,京城一處地下暗牢裡,東方白早已心急如焚。
還算舒服的牀榻上,靜默的平躺。
美麗的丹鳳眼裡都是焦灼,本就相對纖長的身段在昏黃的燭光中更顯單薄幾分。
臉白如紙,唇瓣沒有皿色,羸弱不堪模樣。
如一道白霧,孤獨,哀傷,無處可依,随時會消散般。
他突然不見了,算計着已經過了四五天,小丫頭肯定急死了。
暫時又出不去,他真是沒用。
也就指望師弟師傅他們了,師弟思維缜密,若是有人找上門去,應該能參透吧。
唯一讓他欣慰的,有他以命威脅,至少放火的人不會再下手了。
小丫頭還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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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二十三,天朗氣清,十足的好天氣。
小吃城開業在即,柳依依天天往那邊跑,忙的昏天黑地。
好在孫姨娘她們都在忙柳婉柔的婚事,也沒人注意她。
算算日子,離答應給宮裡人做拖鞋也有半個月了,紅杏把八雙鞋已經做好,小吃城也有眉目了,趁着空閑,柳依依決定帶着木木進宮去。
進宮之後,當然先奔太後那裡,老太太很歡喜,對她贊不絕口。
待到她拜别離開去皇後那邊,太後慈祥的留下了木木,告訴她一會兒再回來一起用午膳。
宮女一路引領着,走了一盞茶功夫才到皇後的鳳儀宮。
宮殿恢宏,内飾華美,絲毫不輸太後的寝宮。
行禮之後,柳依依恭敬的獻上給皇帝皇後的拖鞋,低眉順眼如小白兔,“皇後娘娘,鞋子都做好了,您千萬不要嫌棄。”
皇後一身鳳袍慵懶的靠在美人榻上,保養得宜的臉自有一翻成熟風韻,四十歲的人美貌絲毫不輸二八少女。
素手接過宮女遞上去的鞋子,笑容溫婉和煦,“本宮很滿意。坐吧,正好陪本宮聊聊天。”
“是。”
柳依依乖順的坐到一邊繡墩上,不知為何,雖然皇後笑的和藹可親,她就是感覺很瘆人。
莫名的有一種,皇後披着美麗畫皮,随時會變身厲鬼醜八怪的奇怪感覺。
“丫頭,不要拘謹。快嘗嘗這茶,稀有的很,每年隻有三斤進貢,本宮這裡也就得到半斤。”
皇後把鞋放到一邊,滿是精美指甲套的手端起茶杯,眼神示意柳依依也喝。
柳依依當然不敢違背,白希水嫩的手趕緊端起茶杯,學着皇後那優雅的姿勢喝起來。
之後眼睛亮閃閃的贊歎道,“真是好茶,回味很是甘甜。”
皇後慢悠悠的把白瓷茶杯放到桌上,用帕子輕輕擦了擦嘴,美麗的臉孔因着笑容更加生動起來。
一雙與九公主同出一轍的桃花眼直直看向坐在下方的嬌俏女子,“隻是回味甘甜嗎?難道沒有别的,比如心口隐隐作痛?”
皇後不說,柳依依還真不覺得。
特地感受了一下,心口真的開始疼了,就跟針尖一下下劃過似的,隐隐刺痛。
她巴掌大的白希小臉瞬時驚恐萬分,皇後的眼神很不善呢,這茶肯定是有問題的,想到這裡,聲音都帶了顫音,“皇後…皇後娘娘,這茶裡….茶裡有什麼?”
“一線牽,毒藥,”
皇後看着柳依依受驚小獸似的害怕樣子,笑的更加燦爛,眼裡有幾分BT似的瘋狂。
“不過,這藥死不了人。哈哈哈!隻是讓人生不如死而已。”
“你現在可以看看兇口,那裡慢慢會形成一個細細的紅圈。”
“最明顯的,你會發現心口越來越疼,越來越疼,直到如萬蟲啃噬人心,痛徹骨髓。”
“一個時辰後,紅圈消去,你也就不疼了,之後每隔三天紅圈還會慢慢出來,你還得受這份疼。”
“沒有本宮的解藥,你這輩子就得這麼疼下去了。不過,本宮估計,這種疼法,你也熬不了多少時日的。”
皇後說的極慢,每說一句就要停頓一會兒,似很是享受這種操作人生死的快.感。
她深深懂得慢刀子喇人才最痛。
妖媚的臉孔帶着得意的笑,讓人看了不寒而栗,那貌似溫柔的聲音更是如同地獄催命符,聽着就陰森恐怖。
“啊…啊。。。”
柳依依趴跪在地,臉色慘白如紙,額頭全是冷汗,痛苦申銀着牙齒都開始打顫,“皇後娘娘,臣女..臣女從沒有。。得罪您,您..饒命。。。饒命。”
真的是越來越疼,仿佛在刮骨似的疼。
“你以為讓大夥看到你和瑞王在一起,本宮就拿你沒折了嗎?”
皇後嘲諷一笑,語氣及其不屑,之後竟然一臉的惋惜起來,“啧啧,你當日要不是自作聰明,要是直接承了博兒的情,你可就是本宮兒媳婦了,當然也就不用受這份苦了。”
柳依依淚奔,原來她那點小伎倆在狠毒的皇後這裡都不夠看。
疼痛一撥撥強烈襲來,她都要失去思考能力了。
真的如皇後所說,越來越疼,仿佛有人在心尖上一刀刀割,仿佛有人在骨頭上不斷釘釘子,肌肉劇烈驚鸾,汗水跟不要錢似的湧出來衣服瞬間跟剛洗過一樣。
“娘娘,解…解藥,受不了..了,以後…一定聽娘娘…聽娘娘的…話….”
又熬了一會兒,柳依依瑟縮的倒在地上抽搐,使出全身力氣似的,呼号着,妥協了。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