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高飛、桓溫等人所乘坐的船隻漸漸抵達了建康的碼頭,船上的軍士開始高呼大喊,船隻即将靠岸,提醒船上的人做好下船的準備。
高飛聽到聲音,這才從船艙裡走了出來,站在船的甲闆上,向岸上的碼頭望去。
這是一個很大的碼頭,在碼頭周圍的水域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船隻竟然多達上千艘,除此之外,寬闊的水面上更有數百艘大大小小的船隻往來于碼頭之間,根據船隻的不同類别分成了三個大區域,每個區域都有一個可供船隻靠近岸邊的口岸,岸上則是絡繹不絕的行人,一派熱鬧非凡的景象。
與烏江的渡口不同,高飛所乘坐的大船無法在烏江的渡口停靠,而在這裡卻沒有那個擔心,大船可以直接駛進岸邊停靠,無需再用輕舟往來運送。
船漸漸靠岸,高飛、桓溫等人早已經做好了下船的準備,船隻一旦靠岸,便會在船上軍人的指揮下按照次序下船。
“公子,下船之後,我們是先去庾府還是先去驿館?”衙役宋五向桓溫問道。
桓溫道:“先去驿館,安頓下來之後再去庾府不遲。”
“是公子。”
下船之後,高飛、桓溫等人又重新騎上馬匹,直接離開了碼頭,徑直朝着驿館而去。
驿館距離碼頭并不算遠,走了兩三裡路一行人就已經抵達了驿館,驿館是專門接待外地官員到京的一個住所,隻要亮出官牒,驿館的驿丞就會讓驿卒安排好房間,提供住宿。
由于現在是外地官員進京述職的高峰,所以驿館的房間十分緊張,所剩的房間不多,在驿丞的安排之下,高飛、桓溫等一行五人,被安排在一個房間裡居住,一行人服從了驿丞的安排,畢竟比沒有房間住要好上太多,所以也沒有人抱怨。
其中兩名衙役負責将所騎馬匹牽到驿館後院的馬槽去了,宋五則負責将行李拿進了房間,當宋五拎起高飛的那個大背包時,隻覺入手沉重,少說也有三十斤重,便好奇的對走在他前面的高飛問道:“高公子,你這包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沉甸甸的,少說也有三十斤重,你小小年紀,能拿得動這個包?”
高飛笑道:“這是我全部的家當!”
一行人在驿卒的帶領之下進入了驿館的房間,宋五将行李全部放在了床鋪之上,送走驿卒之後,便對桓溫說道:“公子,我們什麼時候去庾府?”
桓溫道:“等他們兩個回來了我們就出發。”
忽然,桓溫轉過身子,對站在他身後的高飛說道:“我答應過我父親,要平平安安的将你送到建康,現在我們已經到建康了,我的承諾也已經完成了。我們會在這裡住一晚上,明天天一亮就走,你現在可有什麼打算嗎?”
高飛學着古代人拱手說道:“這一路上,承蒙桓兄照顧,高飛實在是非常感激。既然現在已經到了建康,那麼我就要去做我要做的事情了,隻是我的那個包太過沉重,我自己沒有那個力氣去拿,我想先把這個包暫時放在這裡,等到晚上我的事情辦妥之後,我會親自過來取走的,不知道桓兄意下如何?”
桓溫沉默了片刻,像是若有所思,片刻之後,他這才開口說道:“那如果你的事情沒有辦妥,難不成你的包要一直放在我這裡不成?”
高飛道:“你放心,不管我的事情辦妥辦不妥,天黑之後,我都會來将這個包取走的。”
“好,那我們一言為定!”桓溫爽快的道。
高飛繼續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謝桓兄了,那我就不在這裡叨擾了,先行告辭了,晚上的時候,我再來取包。”
話音一落,高飛便大踏步的朝着屋外走去。桓溫從後面跟了出來,望着高飛離去的背影,急忙對屋子裡的宋五喊道:“你過來。”
“公子有何吩咐?”宋五來到桓溫身邊,拱手問道。
桓溫指着高飛的背影,小聲對宋五說道:“你悄悄的跟在他的身後,看看他到底要去什麼地方。記住,不要讓他發現了。”
“公子,跟蹤他幹什麼?”宋五狐疑的問道。
“你哪裡來的那麼多廢話,我讓你去跟着他你就去跟着他!”桓溫生氣的說道。
宋五抱拳道:“是,公子!”
“去吧。”
宋五點了點頭,擡腿便跨出了房間,遠遠的跟在高飛的身後。
高飛從驿館的院子裡來到了前廳,走到一名驿卒的身邊便問道:“這位帥哥,你好,我想問一下……”
驿卒聽到高飛的話後,臉上有些迷惑的問道:“你剛才叫我什麼?帥哥?什麼意思?”
“帥就是長得好看,美男子的意思……”高飛道。
驿卒滿臉歡喜的問道:“小孩,你真的覺得我長得好看?”
“是啊,整個驿館之内就數你長得最好看了。”
驿卒哈哈大笑了起來,又有些不好意思,伸出手撓了撓後腦勺,高興的說道:“你是誰家的孩子,居然這麼會說話,小孩兒,就沖你這句話,你剛才想問什麼,隻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告訴你!”
高飛也笑了笑,問道:“我就是想問問,當朝丞相王導住在城中的什麼地方?”
“隻要是朝中的達官顯貴,都住在烏衣巷,丞相自然也不例外!”
“那從這裡怎麼走啊?”高飛繼續問道。
驿卒當下便将如何從驿館到達烏衣巷的路線向高飛詳細的說了一遍,說完之後,高飛便謝過驿卒,直接出了驿館,按照驿卒說的路線,一路朝着烏衣巷而去。但是高飛卻不知道,在他的身後,宋五一直在遠遠的跟着。
高飛獨自一人走在建康城中,欣賞着古代城市的韻味,不得不說,這座城市要比他見過的烏江縣城要大上許多倍。
跨過橫跨秦淮河的朱雀浮橋,便可直達烏衣巷,高飛按照驿卒所指的路線,一路走到了烏衣巷,然後又詢問路人,這才找到了王導所住的府邸。
高飛來到王導的府邸門前,可以清楚的看到在門匾上寫着“丞相府”三個鎏金大字,門口站着幾名全副武裝的軍人,各個精神抖擻的,顯得很有威嚴。
高飛徑直走到了府門前,還未靠的太近,便被一名軍士呵斥道:“相府門前,禁止嬉戲玩耍,小孩快快離開!”
高飛道:“我不是來嬉戲玩耍的,我是來找丞相的,煩勞你們進去通報一聲!”
四名守門的軍士聽了高飛的回答後互相對視了一眼,臉上頓時生出了譏笑的表情,其中一個軍士朝高飛擺手道:“小孩兒,我們沒功夫和你開玩笑,快點離開這裡,否則的話,就别怪我們對你不客氣了!”
高飛見四名守門的軍士不太相信他說的話,當即從懷中拿出了一枚金色的令牌,亮在了衆人的眼前,說道:“我真的是來找丞相大人的,有這個為證!”
四名軍士看到那個金色的令牌,頓時吃了一驚,其中一個軍士立刻走到了高飛的身邊,一把将高飛手中的令牌搶了過來,細細察看一番後,便皺起了眉頭,瞪着一雙兇惡的眼睛,對高飛說道:“小孩兒,你這個令牌是從何處偷來的?”
“什麼偷的?這枚令牌就是我的,我要見丞相大人,你拿着這個令牌進去,把令牌轉交給丞相大人,他看完之後,定會出來見我的!”高飛道。
軍士雖然有些狐疑,但并沒有多想,拿着令牌便朝相府裡面走了進去,同時對另外三名軍士說道:“把這個小孩兒給我看好了,千萬别讓他跑了!”
三名軍士點了點頭,直接走到了高飛身邊,分開站立,将高飛圍在了一個圈裡面。
高飛站在原地,像是沒事人一樣,一動不動的,靜靜的等待在那裡。
大約隻有一盞茶的功夫,一個身穿灰色長袍的老者便從相府門裡走了出來,他的手裡拿着那枚金色的令牌,目光直接落在了高飛身上,而進去通報的那個軍士則緊随在灰袍老者的身後,指着高飛說道:“就是那個小孩兒!”
灰袍老者一邊打量着高飛,一邊向前走,當他走到高飛的面前時,便将金色的令牌舉了起來,問道:“這枚令牌怎麼會在你的手中?”
在灰袍老者打量高飛的同時,高飛也已經将灰袍老者打量了一番,他見這灰袍老者大約五十多歲年紀,兩鬓斑白,蠟黃的臉上有着很深的皺紋,眼睛雖然很大很明亮,但是卻沒有什麼神采,而且粗壯粗糙,不像是常年握筆的手,但邊上的軍士卻對他比較恭敬,應該是管家之類的身份。
“這枚令牌是我娘給我的!”高飛如實的說道。
灰袍老者的眉頭一皺,眼睛細細的在高飛的臉龐上盯了片刻,又再次驗看了一下手中的令牌,便再次問道:“你娘叫什麼名字?”
“我娘姓高,叫芸娘!”
灰袍老者登時吃了一驚,又再次打量起高飛的容貌來,不禁失聲說道:“像!真是太像了!難道……”
話隻說到一半,灰袍老者便不再提起了,清了清嗓子,對身邊的四名軍士說道:“今天這件事你們不要對任何人提起,若有半句洩露,小心你們的額腦袋!”
四名軍士丈二的和尚摸不到頭腦,但都應聲道:“喏!”
這時,那灰袍老者這才對高飛說道:“小孩兒,你跟我來!”
高飛跟在那灰袍老者的後面,徑直走進了丞相府,這一幕正好被躲在遠處的宋五看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