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元貞卻是忍不住笑了,倔強的二師弟能這樣說話固然讓他意外、欣慰,但徒兒沒有發生意外而且還升到天階,才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
高興之餘,他将微笑掃向林間衆人,微微點頭。衆人卻是心頭一喜,齊齊抱拳見禮,但沒人敢腦殘地說出什麼久仰、幸會來,而是恭敬問好。
唯有張迪是個例外。
“你也是第五安的師父啊?”
她瞅着第五元貞,認真問道:“你好像不喜歡我?”
第五元貞頗有意外,微笑道:“為什麼這樣說?”
“我剛才與你說話,你卻不理我!”
“…….呵呵,你是誰家的娃娃?”
“這個嘛……既然你是第五安師父,我也不怕告訴你,我來自燕山上古天真,我叫張迪。”
“哦?”第五元貞更為意外,他雖身為天下五行,又是乾元宗宗主,卻從未有機緣和上古天真打過交道。此時聽說張迪是上古天真弟子,他不由得生出些許好奇來。
又見張迪雖然深眼高鼻、美豔不凡,性子卻是天真無忌、膽大敢言,頗合自己脾氣,他更是生出一種長者憐愛之情,笑道:“你是安兒的朋友?有機會便到米倉山來玩耍,我很歡迎的。”
張迪喜道:“那太好了!”又指着雪山濟等人說道:“這是我十三師兄、十五師兄、十六師兄,到時候他們都來玩耍,你也歡迎嗎?”
第五元貞哈哈一笑,連道:“歡迎、歡迎…...”忽又側頭,淡淡說道:“她醒了。”
原來值二人嘻笑歡言之際,第五安已俯身到靜女跟前,見其雙目緊閉、娥眉微蹙,似是很痛苦,不禁着了急,趕緊探手到她手腕細聽脈聲。
而一探之下,第五安更有些發慌,卻是靜女脈象平穩、搏動有力,并不像受了傷的樣子。但此時都沒醒過來,莫非是有什麼自己也探不出來的病症?
正想讓二師父莫病過來幫着瞧瞧,卻聽得第五元貞如此是說,第五安滿心複雜地扭頭看了師父一眼,而再回過頭來,靜女果然醒了。
靜女确實早已醒來,隻是聽得第五元貞在場,心中頗覺為難,且是那種不知如何面對的為難。
她自然不是因為當初被第五元貞打傷而恨他,而是因為她知道第五元上貞和上官虩一樣,不允許她和第五安接觸。
聽着張迪說第五元貞不喜歡她,靜女心中苦澀,暗道:“哪裡是不喜歡,這是喜歡得緊啊。他不喜歡的人,卻是我呢。”
一念至此,她真的想永遠不再醒來,但聽到第五元貞說她醒了,卻是無法再裝下去,隻好面對現實。
第五安隻記着靜女的安危,其見醒來不禁大喜,輕聲道:“靜兒,你終于醒了,你沒事吧?”
靜女苦澀一笑,道:“我沒事,你呢?”
“我也沒事。”
“嗯,那我便先走了。”
“那怎麼成?我們都要去龍門派,自然該一起啊!”
靜女沒有再說話,默默起身,又向第五元貞、莫病行禮,然後喚着天狐便徑自走了。
第五安大急,正欲追上前去,卻被第五元貞喝住,道:“你二師父體弱,這一路上你且好好照顧。”
第五安怔住,他自知已經對不住二師父一次,哪裡能再對不住他?況且第五元貞讓其照顧莫病,這于情于理都無法拒絕。
張迪卻急了,跺腳道:“哎哎,靜女姐姐,等等我啊!我們一起來的就一起回啊。”口中這樣叫着,卻是連招呼都沒給第五元貞打,便忽地跑了。
雪山濟、欣海、陸晗三人趕緊向第五元貞、莫病告辭,然後追了出去。莫全成瞧出些端倪,也是毫不遲疑地率着一衆天門派弟子相辭。
林間便剩下第五安師徒四人和易囝囝。
“安兒,我說過多次,讓你别再與山水荒有什麼瓜葛,你怎麼不聽話呢?上次是上官虩,這次是吳成,都與這女子有關…..”
“師父,這次與靜兒沒有半點關系,反倒是她先救了我。”
“那也不成!”
第五元貞眉頭一挑,道:“天下女之多的是,你為何隻念着她?”說罷瞧了莫病一眼,道:“京師黃宅那丫頭就不必說了,倒是剛才那個上古天真的小姑娘,我瞧着很是不錯嘛。”
第五安沉默不語。
易囝囝聽得明白,急道:“第五宗主,靜女姐姐挺好的,您為什麼不喜歡她啊?”
第五元貞瞟了易囝囝一眼,并沒接話,反将目光看向了任建建,道:“你也是,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說說怎麼辦吧。”
易囝囝啞然,任建建沉默。
第五元貞看着兩名垂首而立的弟子,歎口氣道:“算了,這些事以後再說。”又看向莫病,道:“都道是江湖神醫,若是給自己藥死了,那豈不是笑話?你心裡有數沒有,體内之毒何時才能除去?”
莫病笑道:“大師兄放心,我制了兩儀丸,現在隻需要融入鈎吻草,便可清除我體内的雜毒。對了,安兒體内的毒性也可除去。”
第五元貞一怔,又将第五安細細看過,恍然道:“原來如此,我就奇怪了,你明明進到天階,怎麼會出現内力不暢的情況……”再度看向莫病,道:“鈎吻草真的可以去掉他體内之毒?”
莫病道:“應當可以。”
“應當?!”
“一定可以。”
“嗯,如此就好。那你們要加快行程,快些到生死谷采摘鈎吻草。現在南盟的文選馬上開始,我卻是不便親自去采,省得吳成、李成這些人說我在裡面做了什麼手腳,壞了南盟的公正。”
第五安、任建建點頭應下。
第五元貞像是想起了什麼,又道:“你們采了鈎吻草便立即出來,别在裡面耽擱。”。
第五安搖頭道:“師父,我要參加文選。”
莫病接着說道:“大師兄,我正要向你禀告此事。吳成等人必定會在生死谷生事,那些參加文選的各派弟子難免不會遇着危險,我想安兒參加的話,或許能起到些保護作用,也算是為南盟盡些力吧。”
第五元貞微怔,心想:“二師弟真是糊塗,安兒怪病初愈,現在又身中藥毒,怎麼好再與人動手?”轉念又想:“但是,若明知道吳成等人欲生事端,卻不仗義出手,又豈是我乾元宗所為?”一時間便有些猶豫。
莫病以為自己說得不夠清楚,再道:“按本屆文選的規定,能夠入生死谷的都是晚輩後生,吳成、李成必然不敢親自進去,隻會讓門下弟子前往。如此一來,以安兒的身手,自當無虞。”
第五元貞微微點頭。
第五安仍是直直地看着第五元貞,語氣甚是堅定,道:“師父,我是一定要參加的。”
第五元貞暗歎一聲,心道:“這怪病怕是還沒完全好啊,以前他怎麼會這樣對我說話?”口中終是說道:“也好,但你要記得凡事不可強為,一切以你自身安危為重。”
既然話已說出,第五元貞便不作他想,将此事抛開。又将第五安身上藥毒探查一番,然後率四人向南而去。
這五人剛剛離開,數十步外的一棵大樹後面的空氣突然有些變形扭曲,緊接着隐隐現出一男一女兩個人來。
“這孩子也挺奇怪,有時候有些優柔寡斷,但有時候又很果斷……”
“不是果斷,是倔強,就像你一樣。”
“呵呵,敏敏,那你認為他和阿大比起來,誰更好些?”
“你先說。”
“哦,我覺得啊,應該各有所長吧。阿大剛毅,而且志存高遠,可惜這樣就少了些人情味……”
“我知道你說的是他對小迪的态度,這個不算!”
“哦哦,嗯,那就是阿大強些。這個孩子嘛,身上總少些霸氣,或者說缺乏一些自信,難成大事。”
“大事?有什麼事比當皇帝更大?你當初若不是抛了明教教主之位,說不得就是皇帝了。”
“嘿嘿,皇帝有什麼好,我能陪着你才是大事。”
“這不對了?成不成大事有什麼要緊,隻要對小迪好就行。”
“……說得也是。”
“唉,其實我們就是瞎操心,小迪的事情都是她作主,我們喜歡有什麼用?這是孩子還是阿大,到頭來還得看她自己……都怨你,太縱容她了。”
“呵呵,她這點很像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