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皿濺三尺
二皇子，北海王稱呼已經變成了二皇子，已經不再是原本的北海王，是了，他已經被革除了北海王的稱号，現在隻是廢人一個，隻能頂着皇子的頭銜，卻是什麼也做不成，以後，隻能在皇陵中終老。
随着聖上的一聲令下，很快就有侍衛進來把二皇子給拉了下去，不顧二皇子那不甘心的喊叫聲。
定國公看着漸漸消失在大殿上的外孫，心裡一陣疼痛。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他的外孫已經變成了這個模樣，原本二皇子小的時候，還是一個善良純真的孩子，可是，皇宮啊，這是一個大染缸，一旦進入，就沒有了回頭的機會，更何況，他的外孫本就是屬于皇宮這個地方。
是他天真了，一直以來都相信他的外孫是一個純真善良的人，都是他天真了。
也罷，隻有能留下一條命在，那就已經是聖上法外開恩了，他便不能再強求什麼，就這樣吧。
這一刹那，原本一直都是屬于寶刀不老的定國公，突然之間變得蒼老不堪，原本挺直的後背，也是緩緩佝偻了下來，就連那頭發也是花白了不少，更不要說他此刻的面容，上面的褶皺更是仿佛一下子全部爬了上來。
“陛下，老臣略有不适，先行告退。”
說完後，定國公也沒有等到聖上的回話，便直接朝着大殿外走去。
事到如今，他不在乎這些虛的了，他就獨孤皇後一個女兒，也就二皇子一個外孫，他的兒子和孫子早就戰死沙場，他已經後繼無人了。
如今，二皇子已經成為了一個廢人，那他還奮鬥給誰看，給誰來享受。
都說前人栽樹，後人蒙蔭。
可是現在，他已經沒有了後人，所以，對于這些已經沒有了在乎的心思。
顯然聖上也是知道定國公的情況，所以在看到定國公這般近乎無禮的行為後，也隻是有些歉意地張了張嘴，卻是根本就沒有說話，最後隻是放任自流。
很快，聖上又是把目光放在了底下一衆依舊在跪着的大臣們的身上，眼神有些陰暗地說道：
“好了，朕已經把北海王給制裁了，你們還要怎麼樣？是不是想要把朕也給殺死才甘心？還是要連同太子一起給除去？”
他就這兩個兒子，現在已經廢了一個，隻剩下慕容嘯天一個，難道這些大臣們竟是打着這樣的主意？
聽到聖上的問話後，這些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屬于慕容嘯天這一派系的大臣們都站了起來，唯獨那原本屬于北海王一派系的大臣們依舊跪着不願意起來。
聖上的臉上又是出現了一陣惱怒的神色，他以為這些大臣們是要給北海王求情，聖上的心裡早已煩躁的不行。
“怎麼？你們還有何事？”
當初是他們一起跪着威脅他把北海王給聖裁，怎麼？現在又是要他把北海王給赦免了嗎？
心裡的氣惱與殺氣已經開始緩緩彌漫起來。
聖上在心裡想了想近年來和周邊那些小國家之間的關系，眼底的殺意又是慢慢消散，眼下，他還需要這些大臣們，可不能在朝廷内部出現内讧，不然就給了類似于北戎人這樣的小國家一個可趁之機。
想到這裡，聖上又是在心裡北海王一陣氣惱，這個不孝子，居然敢拿祖宗留下來的産業和那狼一般的北戎人做交易，幸虧沒有發生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不然，他也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陛下，那前線的無數将士還有那無辜慘死的百姓們，都這樣白白犧牲了嗎？隻是一個輕飄飄的廢除北海王的稱号，就算彌補這一切了嗎？”
他們都是武将，最是理解那戰場上的艱辛，比起用筆杆子殺人的文官，也更是能直接面見生死，知道這死亡的震撼。
都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可是，現在又那麼多的人因着北海王的通敵賣國，就那樣無辜慘死在北戎人的大刀下，可是現在，已經查出了事情的真相，沒想到聖上居然會包庇。
也是，再怎麼說，北海王也是聖上的兒子，畢竟，人都是自私的。
“怎麼？你們還想讓朕殺了自己的兒子？”
聖上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
心裡難免自嘲，他就是當了這一國之主又如何？說是一切都要聽從自己的意思，可是現在，他還不是被這些大臣們給威脅了，還不是把自己的兒子給軟禁了起來。
可是現在，他們居然還想讓他殺了自己的兒子？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這一次，聖上是說什麼都不會同意他們的要求，哪怕是他做一回暴君，把這些大臣們統統給拉出去午門斬首！
“陛下，國有國法，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若是放在其他人的身上，難道陛下您也會這樣法外開恩嗎？”
一個稍微上了年紀的老将軍，終是忍不住把自己心的話質問了出來，同時也把更多的大臣們的心聲給說了出來。
的确，今日是聖上的兒子犯了這通敵賣國的大罪，所以才會這般的輕拿輕放，如果是其他大臣家的兒子呢？這會兒定是早已抄家滅族了吧？這就是皇權統治下的制度，就是這般的不公平。
“放肆！給朕拉下去斬了！”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雖然聖上還沒到達那伏屍百萬的程度，但是也是要見了皿。
所有人在聽到聖上這個決定後，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聖上，顯然是沒有想到聖上居然會如此殘暴，一時間竟是愣了下來。
那個老将軍見此，又是趁機說了一句話，“陛下，您自己的兒子是條生命，您愛惜，您舍不得，難道那些将士們和百姓們的生命就不是生命了嗎？他們的父母就不會心疼嗎？”
一句句的質問，好像是那錐子一般狠狠地紮在了聖上的心口，更是把他那見不得人的心思給揭露了出來，使得聖上心裡的陰暗面給完全暴露在衆人的面前。
聖上惱羞成怒，當即站起了身，從一旁拿過桌面上的東西開始朝着那個老将軍打了過去：
“拉下去！還不給朕拉下去斬了！斬了！斬了！”
一連幾聲斬了，可見此刻聖上的心裡是有多惱怒與生氣。
“昏君！天在做，人在看，這報應遲早會來的！”
說完後，老将軍一把掙脫那些侍衛的束縛，朝着原本禦史大夫碰撞的那根柱子，又是狠狠地撞個了過去。
這一次，因着老将軍到底是将軍身份，所以他的力氣什麼的自然要比那禦史大夫的大許多，所以，當場便死亡，根本就沒有留下一口氣。
這一聲暴君和報應，又是把聖上給惹怒。
“拉下去，給我大卸八塊！鞭屍！鞭屍！”
有些氣急敗壞，竟是說出了鞭屍這般惡毒的事情，這樣一來，就有些有失偏頗了。
其他大臣見此露出不贊同的表情，看着聖上的眼神裡也是有着惋惜與痛心。
“還請陛下三思！”
丞相大人趕緊出來勸說聖上，擔心他會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情，從而引起民怨，引起百官們的離叛。
眼下，國家正處于多事之秋，那北戎人也是在一旁虎視眈眈，他們經不起這樣大的變動。
“還請陛下三思！”
最後，又是所有的文武百官都跪了下來。
“三思！三思！三思！思什麼思？朕就要被這些人給逼得殺自己的兒子了，朕還三思什麼？！”
就在這時，又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将軍沖着那柱子撞了過去，又是一出皿濺三尺的場面。
“将軍！”
衆人趕緊過去查看，那老将軍又是很快就沒有了呼吸。
接着，又是一個年輕的将軍去撞柱子，好在這一次司無雙有準備，給及時攔了下來。
但是，他終究隻是一個人，隻能攔得住眼下這一個，攔不住更多的人，很快又是有一個年輕的大人撞了柱子。
好在這一個大人是一個文官，平日裡都是手無縛雞之力，因此隻是把額頭給撞傷了，沒有生命危險，盡管這樣，他也是很快便昏了過去。
眼看着這朝中的文武百官都要在自己的面前死去，而且還一個個的都不畏懼生死，聖上咬了咬牙，有些痛心地閉了閉眼睛，揮了揮衣袖，“好了，好了，朕依你們的意思！”
聲音中，已是沒有了生氣，隻剩下頹廢與了無生機。
這一刻的聖上也是瞬間蒼老了許多，原本精明銳利的眼睛，也是變得渾濁不堪。
“傳令下去，二皇子通敵賣國，按照律法，當斬！三日後午門問斬，由大理寺全權負責！”
說完後，聖上不再看向這些大臣，快步離開。
他決定，他當這個皇帝，當得格外的窩囊，硬是被這些大臣們給逼迫的下了旨意，終還是對着他的兒子下了旨意，他要失去他最疼愛的小兒子了。
他覺着，在他死後，根本就無顔面見底下的列祖列宗，簡直就是皇室的恥辱。
這一刻，聖上甚至想到了出家了卻紅塵。
他的背影是那麼的蕭條，緩緩消失在了衆人的眼前。
這邊，獨孤皇後原本就因着聖上對北海王的處罰而心生不滿，現在，又是得到要把自己的兒子給處死的消息後，硬生生的把自己的手心給掐破卻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