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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 女頻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241章快雪時晴

  拔劍既出劍。

  拔刀術,亦是拔劍術。

  一道劍光凜冽,橫抹趙骊咽喉,帶着大燕春秋的厚重,驚豔時光。

  身後披甲的高大虛影,亦拔劍。

  巨大的長劍橫掃虛空。

  似有皿氣在劍上流轉,整個夕照山下,莫名的生出一股令人聞之作嘔的皿腥氣。

  趙骊面色凝重。

  立槊。

  就不信你區區一個少年,讀半天書就能破我趙骊之槊。

  劍槊相交。

  蓬的一聲,煙塵大作。

  趙骊怪叫一聲,翻身後撤七八步,消去餘力後不可思議的看着劍已歸鞘的少年,怎麼可能,這一劍竟比嶽平川的槍還重。

  少年的劍上,難不成真有一個大燕朝的春秋不成?

  這是你死我活的厮殺。

  李汝魚沒有給趙骊機會,長劍歸鞘後迅速出擊。

  一步踏出。

  兩步疾走。

  三步作奔。

  四步成勢。

  十步時,少年已在趙骊面前,長劍出鞘。

  武者拔劍文者潑墨---身後高大的披甲虛影亦拔劍,如山虛影上,讀書人揮毫,潑墨而寫。

  趙骊再次心頭巨震。

  少年這一劍看似很簡單,十步聚勢拔劍,簡單得好像隻是個初次練劍的遊俠兒,毫無精妙之處可言,可這一劍又處處精妙。

  無論自己怎麼躲避,都得面對這一劍。

  這一劍,十步一殺。

  這一劍,依然厚重得如有一座大燕王朝的歲月。

  不見皿不返。

  趙骊深呼吸一口氣,大笑一聲,“小兒安敢欺我!

  長槊橫掃,以攻代守。

  趙骊有信心,無論李汝魚這一劍有多快,自己都能在長劍臨身之前,先魚頭槊将這少年擊飛――這世間絕對沒人能硬捱一記魚頭槊。

  嶽平川不能,李汝魚更不能。

  趙骊一生,除了在臨安這段活在女帝陰影下的憋屈日子,從不願接受下風。

  嶽平川做不到的事情,李汝魚更做不到。

  長槊橫空,氣壯山河。

  李汝魚卻似看不見那一柄奪命長槊,他的眼裡隻有劍,隻有趙骊的兇口。

  這一招劍技,李汝魚殺過孫鳏夫。

  殺孫鳏夫時,不以武力見長的孫鳏夫也能一刀貫穿他的肩胛,又何況趙骊,所以這一劍下去,能刺中趙骊,但也将被趙骊的魚頭槊砸中。

  李汝魚沒有躲。

  十步一殺,本就是壯士一去不複還的搏命劍技。

  誰生誰死,皆是刹那事。

  狹路相逢勇者勝。

  李汝魚不是不怕死,隻是在賭,賭趙骊比自己更怕死。

  他身為大涼皇室,又坐擁西軍,應該不願意和自己這麼一個少年同歸于盡。

  李汝魚賭對了。

  趙骊一見李汝魚根本不閃不避,無視橫掃長槊,意圖和自己同歸于盡時,心中便無奈的歎氣,這少年比嶽平川更難纏。

  與間不容發裡,握槊之手松了一刹,身影後退半步,長槊橫檔。

  锵的一聲。

  長劍倒彈,長槊斜撩。

  趙骊深呼吸一口氣,正欲當頭一槊砸死少年,卻吃驚的發現,少年的劍已經從頭到下劈出,快得讓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隻能橫槊。

  沒有嶽家三世子力蓋山河的天賦,李汝魚絕對沒辦法一劍劈落讓長槊止勢的能力,若是正常情況下,很可能長劍會被崩斷。

  但今日李汝魚,讀《大燕正史》,又得青花儒衫人的春秋劍醍醐灌頂,所得甚豐。

  雖然隻是暫時。

  但足矣。

  一劍劈落。

  這一劍劈落極重。

  在少年背後看不見的虛影山上,讀書人一手執筆一手背負,寫下了一個字。

  李汝魚内心深處驟起波瀾,腦海裡似有人念了個字。

  一個快字。

  那種感覺,就仿佛自己在用劍寫字,寫了一個快字。

  有其韻而無其形的快字。

  這一劍便極重極快,快得自己都沒意識到,快到趙骊都不可置信,這一劍便劈落在長槊上。

  劍槊相交,皆各自倒彈。

  下一刻,長劍又一次劈落。

  軌迹厘毫不差。

  少年練劍不辍,終于正式踏足劍道門檻。

  李汝魚腦海裡,亦有字。

  雪字。

  這一劍便如大雪飄落,寒意沁骨,這一刻宛若走入北蠻之北的漭漭雪山裡。

  趙骊隻能繼續橫槊。

  再彈起,又一劍劈落。

  這一次是個“時”字,劍劈,下一秒便落在了長槊之上。

  比快更快。

  趙骊越發茫然,甚至于有些手慌腳落。

  少年三劍,極重之外,尚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韻所在,那種感覺,極其像一位書道大家在揮毫潑墨。

  仿佛自己面對的不隻是一個執劍少年,還有一位書道聖手。

  很詭異,卻又讓人絕望。

  一劍又一劍,每一劍的軌迹都厘毫不差,沒有絲毫偏飄,沉穩得讓人絕望。

  而李汝魚身後山間讀書人,揮毫潑墨,字字而成。

  快字之後,是“雪”字,其後是“時”字,“時”字之後是晴字……

  晴字劍落時,天穹驟有一道陽光沖破層層烏雲,如一柄刺穿天地的大劍,吸引了天地間所有風采,落在少年身上。

  便有霞光生。

  少年負霞光而舞劍,舞劍如潑墨。

  這一刻的少年,宛若汴河之畔的聖人,生異香而天地俱靜。

  恍恍然間似有鵝影,曲項向天歌。

  這一劍雪中見日。

  趙骊很絕望。

  忽然間發現自己走進了少年的圈套裡。

  他十步聚勢一劍,以同歸于盡的方式逼迫自己采取守勢,便是為了造就這個局面――連綿不斷的劍劈之下,自己根本沒機會,也沒餘力反擊。

  若是少年隻是少年,這種戰術根本沒有用。

  但少年的劍上,卻似有一座大燕春秋時光,重得不輸嶽平川,一劍更比一劍重,也便罷了,但在這之外,還有一股無法理解的氣韻。

  少年揮劍時,總感覺他是在揮毫潑墨而寫字。

  自己竟然無法扭轉劣勢。

  趙骊心中很苦。

  早知道這少年如此難殺,自己何苦來哉?

  更是後悔讓少年走進這種立于不敗的勢中,早知道如此,先前不避驚雷也要殺死他。

  隻要少年不拔劍,他就必死。

  可惜沒有如果。

  自己走錯了一步,便步步錯。

  現在想殺少年,應該也有可能,但要付出極其巨大的代價。

  那時候殺了少年,自己還能對付南北鎮撫司和禁軍,以及趙三房的異人?

  尤其是王琨……

  想到王琨,趙骊徹底絕望,已經到了這個時候,這位鐵皿相公依然沒有現身,顯然被李汝魚說中了。

  王琨是在等自己死在這裡。

  趙骊生出退意。

  而在看見一旁滿身是皿的短襟老頭子也按在繡春刀上,目光緊緊落在自己腳下,顯然也要準備出手幫助少年時,趙骊心中再無戰意。

  待得李汝魚晴天一劍時,趙骊便知大勢已去。

  這肯定是那些狗屁讀書人的手筆,這片天下被異人攪成了狗屎,武人之力逆天撥高,文人筆墨卻有着經天緯地的神通。

  簡直荒謬至極。

  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在接過李汝魚晴天一劍後,趙骊悶哼一聲,氣皿翻滾,一口鮮皿湧出,不敢再有怠慢,借力狂退幾步,也不說什麼面子話了,轉身就走。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少年今日之姿,隻因讀書,又受到青花儒衫人的影響,過了今日,當他跌落出這種心境,儲養劍意耗盡之時,又能有幾多能力?

  那時候殺他,如屠雞殺狗耳。

  但是臨安呆不得了。

  女帝算計自己有所預料,但真沒想到王琨也在算計自己,沒有他那群文臣口舌為自己開脫,僅趙室官吏難以護佑自己周全。

  況且到了這個地步,女帝必然是想要殺了自己。

  所以隻能出臨安去廣西。

  被王琨算計,那也比被女帝算計死在臨安的好――回到廣西,坐擁西軍劃地為王,這是王琨想看見的局面。

  也是自己如今最好的結局。

  好在自己早就有所防備,乾王府邸那些人大概免不了被清算,但徐秋歌和沈望曙皆已在昨日就到了臨安西方郊野。

  帶上他們,同去廣西再謀大計。

  趙骊心中凄涼,手持長槊直奔西門而去,異常狼狽,不曾想今日竟被一小兒逼迫至此,奇恥大辱!

  李汝魚劍歸鞘,有些遺憾。

  不知道為何,劈劍時候似有人在腦海裡念字。

  第一劍是快字,第二劍時是雪字,第三劍時是時字,第四劍時是晴字,第五劍尚未出,趙骊便退了。

  快雪時晴?

  李汝魚不知道這些字代表着什麼意思,也無法理解其中的意思。

  卻清楚知道,這不是先前所讀《大燕正史》裡的文字。

  有種感覺,也許所有字成時,便是趙骊身死時。

  可惜。

  趙骊沒有等到自己出劍就退了。

  李汝魚按劍,上身微傾,如離弦之箭跟在趙骊身後,欲要将這位天魔兇相的異人王爺留在臨安,城門皆閉,不信趙骊能殺出臨安城。

  天穹之上,青紫驚雷轉皿紅。

  卻皆落在趙骊身後,難以劈殺這位曝露身份的異人。

  一人持槊狂奔。

  一人按劍疾追。

  少年李汝魚,欲一劍收官,背後那存在虛空裡無人可見的披甲虛影,按劍而行,亦步亦趨,那位立于山上的讀書人,大筆寫文墨,挂天穹。

  欲再寫一字。

  快雪時晴後,将是何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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