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章雞飛蛋打
李汝魚徑直繞過璧山縣城,前往春風關。
無論如何,不能讓扇面村暴露。
隻是一邊前行一邊燒腦……這件事總覺得不合邏輯的地方太多,徐繼業要試探自己,也沒必要讓他女兒私奔罷。
難道徐秋歌的私奔,是她自己的意願?
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的愚蠢女人。
這個燕狂徒忽悠女人的本事也有點駭人聽聞……芳華錄上的女子都能被他甜言蜜語騙得暈頭轉向,簡直情聖手段。
搞不好,徐繼業真會雞飛蛋打。
盯着李汝魚西行背影,燕狂徒笑了起來。
徐秋歌訝然的很,“燕哥,就讓他這麼一走了之?”
燕狂徒跳下馬,溫柔的将徐秋歌攙扶下來,一臉愧疚卻又含情脈脈的輕柔說道:“秋歌,其實我不是燕昭王十二世孫,隻是關中燕家三少爺,之所以說自己是燕昭王十二世孫,是伯父他老人家的意思。”
徐秋歌呆滞,不明所以。
燕狂徒輕歎了口氣,将徐秋歌攬在懷裡,說了真相。
幾日前,徐繼業找到燕狂徒,讓他離開徐秋歌。
燕狂徒當然不同意。
徐繼業當場翻臉,威逼利誘,又拿出千兩會子,讓燕狂徒離開之前,去雙鹿鎮等待一個北鎮撫司的少年缇騎,并想辦法和他認識,假裝自己是大燕遺臣的身份,套取少年缇騎的口風。
徐秋歌傻眼了,眼淚在眸子裡打轉,“所以,你說帶我去遊戲世間是假的?”
燕狂徒輕輕撫摩着徐秋歌的臉頰,“怎麼會呢,你是我的女人,我一定會實現自己的承諾,帶你走遍s世間妖娆山川,快意仗劍天涯。”
頓了一下,“這件事我也是将計就計,所以才答應了伯父,畢竟他是你爹,雖然現在他還不承認我這個女婿,但我不能不認他這個嶽父,為嶽父做點舉手之勞的事情是我的本分,隻是秋歌,你不會怪我吧?”
徐秋歌破涕為笑,雙手捶打着燕狂徒的兇脯,“讨厭!”
小女兒情态畢露。
燕狂徒心中竊喜,将徐秋歌抱在懷裡片刻,良久分開,在額頭上吻了一記,“我們這便離開江秋州,去做那逍遙人間的神仙眷侶。”
徐秋歌滿面憧憬,绯紅如霞。
燕狂徒從行囊裡拿出一張紙,又拿出筆豪,最好掏出一個瓷瓶,裡面裝着早已研磨好的墨汁,提筆寫了一行字,然後夾在一匹馬背上。
将馬牽到路邊拴在一顆枝繁葉茂的樹下。
做好這一切,燕狂徒拉起徐秋歌的手,“走吧,伯父就在後面不遠。”
青天白日下男女共騎?
徐秋歌的臉色越發绯紅,低着頭,“燕哥,這……”
燕狂徒率先上馬,伸出手,“秋歌,昨夜你已是我的女人,咱們今後便是夫妻,等将來有了孩子再回江秋州,伯父還會不認不成。”
夫妻共騎一馬,何須介意世俗眼光。
或是夫妻一詞敲打了徐秋歌悸動的心,傻白甜的小妞癡癡的搭在燕狂徒手上,爬上馬背坐在他懷裡。
“駕!”
一騎絕塵而去。
懸名芳華錄佳人已承歡,今時且在懷,胯下駿馬飛奔,又得千兩會子,燕狂徒隻覺這人生端的快活無比,靈犀突來,忍不住放聲高歌:“刀戟聲共絲竹沙啞,誰帶你看城外厮殺,七重紗衣,皿濺白紗,當時纏過紅線千匝,一念之差為人作嫁,半場盛世煙花……”
懷中美人兒聽得越發迷醉。
滿心幸福。
燕哥文武雙全,得郎君如此,婦複何求?
隻是她永遠也想不到,那個昨夜極盡溫柔共赴天上人間的男人,此刻卻撫摩着眉角如龍走蛇的黑痕,心裡想着那江秋州蘇公祠的香火。
萬卷藏書換秋歌,徐繼業,你後悔麼?
然而遠遠不夠。
請償命,慰蘇公在天靈。
……
……
徐繼業臉色鐵青。
儒雅風氣早已消失殆盡,五官猙獰的盯着滿地碎屑。
那是燕狂徒留下的紙。
機關算盡,現在竟然被這遊俠兒擺了一道,着實讓自負不凡的徐繼業飽受打擊,更重要的是,這貨不僅拿了自己一千兩會子,還把女兒拐跑了……跑了!
徐家這是造了什麼冤孽。
揮手。
背負雙劍身穿短襟頭戴鬥笠的漢子近前,“二爺請吩咐。”
徐繼業陰沉着臉,“讓三個靠得住的府中扈從率領二十州兵前去堵截小姐,無論如何要将小姐帶回來,就算是殺了燕狂徒也無所謂。”
關中燕家?
一個沒落家族,當年還叛國投入北蠻陣營,殺他一個庶出子弟又如何。
漢子立即去吩咐。
徐繼業對着衆人道:“追不回小姐,你們提頭來見。”
那三個扈從暗凜,暗暗叫苦,不敢怠慢絲毫,率領二十州兵風馳電掣而去……
徐繼業一臉頭疼。
就算追回秋歌,這丫頭還能保持完璧之身?辦妥這件事後,自己又如何給臨安那位大人物交待?
歎了口氣。
若是當年大哥沒有那一場潰敗,現在應該是一方節度使,徐家何至于如此被動,需要為了政治博弈而犧牲女兒……
當務之急,是先解決李汝魚這個燙手山芋。
燕狂徒雖然拐走了女兒,但也留下了一個重要消息:李汝魚竟然是燕昭王十二世孫!
徐繼業悚然驚心。
難怪趙長衣要将他悄悄丢在江秋房。
這位大涼的閑安郡王下了一步的棋,今時看來,李汝魚這個燕昭王十二世孫對他沒有絲毫用處,等将來太子長成,女帝讓權讓太子參政,到東宮和垂拱殿共治天下時,這枚棋子沒準能起到定鼎江山的作用。
徐繼業從沒看輕那位明面無勢暗裡得女帝寵溺無邊的閑安郡王。
所以自己才要如此大費周章。
臨安大人物交代的事情得辦,閑安郡王不能往死了得罪。
否則便沒了輾轉餘地――若是臨安那位大人物以此為刀,殺了閑安郡王趙長衣,事後醒悟過來的女帝會繞過徐家?
女帝的報複手段徐繼業僅是想一下便頭皮發麻。
是以徐家欲從龍,卻不願當一顆死棋。
要不然哪需如此麻煩,直接等北鎮撫司長陵府西衛十三所新任百戶上任,将李汝魚拿下送往臨安交給那位大人物,至于他是不是慕容後人,就不是自己關心的事情了。
徐繼業一拉缰繩,對身後十一扈從揮手,“追,春風關方向!”
十餘騎絕塵而去。
滿地碎屑随風飄起,落在稍後接踵而來的老鐵身上。
老鐵站在樹下。
樹上忽然傳來聲音:“鐵爺你是沒看見,今天這戲真他媽精彩,比瓦子裡說書人的故事還精彩。”
繁枝密葉間,鑽出一顆黃毛腦袋,猥瑣的笑。
老鐵也笑。
一臉賊笑。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