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420章面首

  夜色多暧昧,月色多朦胧。

  世間最驚豔的誘惑,不是赤身裸體三點全露的誘惑,而是煽動着欲望讓人隻想去探幽尋徑的若隐若現,以及欲拒還迎的羞澀朦胧。

  不巧的是,這兩種風情,蘇蘇此刻都有。

  雙手按在腹間,壓住了襦裙,卻又将身材完美凸顯,眼裡說着魅惑,卻又隻是安靜的坐着,淺低首,羞迎眉,渾身上下洋溢着濃郁的風情。

  欲拒還羞的任君采劼之姿!

  李汝魚心中有些迷亂。

  蘇蘇看在眼裡,有些暗樂,任你何等蓋世大英雄,又怎麼超脫得了我蘇蘇的掌心,伸出蔥白般的手指,咬在唇角,小眼兒俏乜李汝魚一眼,又低頭癡癡笑,媚眼兒如明月。

  妖媚之風直敲心底。

  少年的心湖驟然一漾,起了層層漣漪。

  臉色漲紅,握緊的手腕間,青筋暴突如虬紮,少年開始喘氣,粗氣,沉重的粗氣……

  房間裡開始彌漫着濃郁的荷爾蒙氣味,蘇蘇大喜,以為成了,于是這妖媚女子欲拒還羞,不着痕迹櫻唇微張,輕籲了口氣。

  卻似呻吟。

  床笫間的呻吟。

  暗示李汝魚我花已開,你可以得寸進尺了。

  若是尋常少年,此刻便會兇相畢露拔劍斬敵。

  李汝魚亦是如此。

  内心深處的渴望,是撕裂掉眼前那一身粉紅襦裙,去尋找英雄的歸處,但心中縱有肉欲翻滾,卻又在刹那間清明了一瞬。

  在先前那一刹那,李汝魚真的想将那妖媚女子就地正法,既然她都不在意,那麼自己一個男人何須在意,這在大涼天下并不罕見。

  但那隻是純粹的肉欲,無關感情。

  如果自己真這樣做了,和扇面村那幾條種豬有什麼差别,肉體的一時歡愉,卻堕落了自己的原則和初心,一生品行就此蒙塵。

  少年一把推開蘇蘇,按劍到院子裡,劍出鞘,光寒明月夜。

  少年拔劍,高歌,宣洩心中肉欲。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将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出自黃裳之口,卻是夫子之作的《将進酒》。

  聲高劍寒,退春意。

  站在屋子裡的蘇蘇看着少年身畔劍光縱橫,有些委屈。

  我就那麼不堪?

  又沒說過要你負責,你都不敢,還算不算男人?

  不過旋即又笑了。

  算你聰明,雖然沒說過要你負責,但隻要你今夜走出那一步,哪怕你是心志堅毅如磐石,也必然徹底迷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畢竟我是蘇蘇,是媚術無雙的蘇蘇。

  這是蘇蘇的底氣。

  整個大涼天下,說到床笫媚術,蘇蘇自認第二,無人敢說第一。

  無奈的歎了口氣,攏了攏鬓間秀發,自憐自艾的說了句人生得意須盡歡,可惜你做不到你家夫子那般灑脫,你啊,這輩子都會被困在情債之中。

  是夜深沉,蘇蘇睡得香甜。

  李汝魚輾轉難眠,好不容易睡去,卻又是大夢一場。

  春夢。

  夢境依然很直接,很黃很暴力。

  夢中,有不知名美女,巫山雲雨不知路歸處。

  有花綻放,水溪潺潺。

  有嬌軀橫陳,金玉之體晶瑩可視皿脈青青,純淨得天下無雙。

  溫軟在懷,如行仙境。

  仙境山水間,有高山仰止不可攀,巍巍然雄視天下,盡得天下風光,葬盡英雄一世豪情,隻想埋首眠此間,共天上人間,哪管得那沉沉歲月繁冗。

  兜兜轉轉曲曲折折中,女子莺啼,迎風折柳,花絮滿天,又有柳下山間溪水淙淙,流過人間紅塵,浸過千裡旱土,澆滅無根之火。

  青絲纏面,春風大盛,如蛇絞柱。

  恍恍然間,莺啼急轉如大珠小珠墜玉盤,又如天籁之音漾雲間,山巒合璧伏驚龍,大雨滂沱漫青松,又有鐵騎撞陣,千軍萬馬一槍無敵。

  人間快意事,端的如此。

  醒來時已是濕透衣褲……少年一聲惆怅,才憶起夢中女子不是蘇蘇,亦不是人生第一次做春夢的毛秋晴,而是在摘星山莊裡登天而去的女冠!

  女冠?!

  李汝魚一萬個沒想到,會夢到這個和自己毫無交集的女冠……渾身晶瑩得想透明一般的金玉之軀,着實讓少年心醉。

  然而春夢無痕,第二日醒來時,李汝魚隻記得做了一場春夢。

  春夢中人誰,李汝魚已無記憶。

  沐浴洗漱,吃過早膳後,和蘇蘇各騎了駿馬,繼續前往渝州,此次從聖人廟前往渝州,既定路線是從蔡州直接到襄陽,再經夔州、黔州而抵達渝州。

  路程漫長,縱然是騎馬,少不得也要走個把月。

  年關之前能抵達渝州。

  出了驿站半日功夫,便是大涼曾經的軍事重鎮襄陽,早些年建炎南渡後,襄陽作為軍事重鎮,一直是北蠻鐵騎觊觎之地,直到嶽精忠北伐之後,襄陽才徹底無戰場硝煙。

  幾乎每一段城牆,城牆下每一寸土壤上,都灑過大涼老卒的青皿,埋葬着一位甚至數位大涼老卒的忠魂。

  當年一場長達數十年的攻防戰,襄陽城内除了大涼老卒,早已空無一人,如今大涼一統,襄陽早不複當年戰略地位,已無駐軍。

  城内經過百餘年休養,縱然是路治和府治,也依然比一般軍鎮冷清。

  進城下馬,兩人并肩而行,吸引了不少目光,隻可惜李汝魚北鎮撫司的腰牌和繡春刀都在開封黑市賣了,否則哪至于被人戲谑笑看。

  在衆人看來,李汝魚就像權貴家婦人的面首。

  畢竟蘇蘇氣質在那。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黑暗和罪惡,也有膽大包天,是以當兩人進城,很快就被有心人盯上。

  不是看上了面首李汝魚,而是看上了妖媚蘇蘇。

  禍水紅顔,古來皆是。

  縱然蘇蘇氣質非凡,一看就是深宮大院裡出來的權貴婦人,但江湖中人可管不得你那麼多,哪怕是太平盛世,也有世家女子被江湖草莽劫掠,帶到深山僻野的荒蕪山間,做了壓寨夫人生了一堆小崽子。

  遠的不說,永安元年,江陵府一世家嫡女,在上元旦會被拐賣,數年沒有蹤影,永安五年,廣南西路剿匪牛頭上,這才将這位飽受蹂躏的女子拯救回江陵府。

  适時,這女子已是三個孩子的母親。

  像周嬸兒謝純甄那種遇見淳樸扇面村人的遭遇,少之又少,大部分都淪為洩欲和傳宗接代的工具,哪怕是近幾年,上元、端午等大節之時,依然有良家婦女被拐賣。

  其中不乏官宦世家女。

  一樣破不了案。

  畢竟大涼的江湖之中不止有青龍會、衆安堂之流,還有更多魚龍混雜的勢力。

  襄陽城就有。

  隻可惜李汝魚和蘇蘇并不知道他們已經被人惦記着,走進襄陽城最大的酒樓,在二樓臨窗處要了個位置,兩人點了些招牌菜,又讓小二上了兩壺米酒意思意思。

  李汝魚不喝酒,蘇蘇自斟自飲,片刻間粉臉酡紅。

  吃完飯,又要了壺茶。

  時間不急,按照雙方的默契,這一場戰事應該在開春之後才會爆發。

  蘇蘇看着樓下人來人往,難得的安靜。

  李汝魚正好小寐片刻。

  忽有人聲鼎沸,樓下大廳裡傳來陣陣騷動聲,李汝魚好奇的睜開眼,發現蘇蘇也在看樓梯。

  片刻後,有人登樓。

  看見為首之人,李汝魚忍不住暗呼一聲,好漂亮的姑娘——是姑娘吧?

  登樓者是位穿着雅綠色襦裙,袖口繡碎花,按說是個嬌俏小娘子,可又配了劍,于是嬌俏裡,又盡顯遊俠兒佩劍的風流意氣,五官極其精緻,精緻得百花羞低首。

  李汝魚見過不少美貌女子,女帝、蘇蘇、宋詞,乃至于任紅婵。

  可眼前這人的精緻容貌,竟然不輸這幾個女子。

  小鼻子瓊瑤,嘴唇紅潤,肌膚更是雪白如玉,負在背後的十指纖長,尤其是那水靈靈的大眼睛,任何表情下都是含笑盈盈的風情。

  隻是這人身上始終有股讓人難以忽略的陽氣。

  很隐晦。

  但仔細看去,發現他喉結并不明顯。

  不辨男女!

  李汝魚心中猛然想了起來,三十三劍客圖中,江陵府似乎有這麼一号人物,不僅是劍道高手,更是飽讀詩書精通琴棋書畫,曾拜江陵府文豪為師。

  姓柳,名燕姿。

  因其美貌,又被戲稱為胭脂柳。

  這是一名官府在冊的通緝犯!

  永安十一年,北鎮撫司臨安總衙先有一位千戶暴斃,其後又有數位百戶和千戶橫死街頭,再其後,連北鎮撫司都指揮使趙信都遭到刺殺,差一點死在刺客的劍下。

  南北鎮撫司和臨安府聯手緝兇,最終查到兇手的蛛絲馬迹,布控緝拿卻被兇手殺出重圍,最後更是在臨安蒸發,在江湖留下一段傳奇。

  能在南北鎮撫司聯手下逃出臨安,足夠吹噓一輩子。

  那人就是胭脂柳。

  至于他為什麼要去殺北鎮撫司的高層官員,江湖人不知曉,北鎮撫司對此事也秘而不宣,成了大涼的一段懸案。

  今日他竟然出現在襄陽。

  還如此正大光明,襄陽的官府和北鎮撫司都是吃閑飯的麼?

  李汝魚悄然按劍。

  手上一涼,卻是一隻細膩的冰涼小手壓在了自己手上,蘇蘇默默的搖頭,“你有多少柄劍?”

  李汝魚感受着手背上的細膩,尴尬的抽回了手,“一柄,足矣。”

  蘇蘇搖頭歎道:“殺不了。”

  李汝魚不解,“他的劍道很高?”

  蘇蘇想了想,“這裡是襄陽。”

  李汝魚立即懂了,原來胭脂柳的根基就在襄陽,想必他也是君子旗那般的人物,手底下有一衆義薄雲天的兄弟。

  “北鎮撫司和襄陽府不管?”

  蘇蘇苦笑了一聲,“管啊,原本是要管的,不過在一位知府落水,調任的知府不到半年中風在床,北鎮撫司一位百戶妻兒失蹤後,就沒人管了,況且這人在襄陽素有俠名多有善舉,府上門客衆多。”

  頓了下,“最主要是她不願意管。”

  大涼天下,沒有誰能忤逆她的意思,但是對于胭脂柳,甚至于對于整個襄陽,她選擇了睜一眼閉一眼,個中曲折蘇蘇也不盡知,但顯然和永安十一年臨安那幾件懸案和一些陳年舊事有關。

  否則女帝隻需讓來臣俊從臨安帶一批人來襄陽,胭脂柳必死無疑。

  李汝魚于是不再看胭脂柳,既然女帝都不願意管,自己何必多事,此人也沒有行兇作惡魚肉鄉裡,由得他去了。

  胭脂柳登樓,看着李汝魚和蘇蘇,笑了笑,在靠近窗戶的位置坐下,恰好在李汝魚背後,在小二上了茶後,便淺斟漫飲,甚是閑暇。

  李汝魚卻如芒刺在背。

  微微蹙眉,這人出現在這裡,隻怕不是巧合,似是有意為之?

  蘇蘇也微微颔首,壓低聲音,“靜觀其變。”

  李汝魚卻不願意久待,免得多生事端,倒也不是懼怕胭脂柳,隻是有蘇蘇這個拖油瓶在,真要打起來,自己還得分心照顧。

  于是起身。

  然後又尴尬的坐下,“我沒錢。”

  蘇蘇樂了,“沒錢啊,我養你。”

  李汝魚一臉黑線。

  待蘇蘇去結賬後,兩人一起走出酒樓,本欲直接出城,不料蘇蘇卻自作主張的帶着李汝魚去逛街,理由光明正大而且李汝魚無法拒絕。

  胭脂水粉沒了!

  作為一個妖媚女子,豈能蓬頭垢面。

  這一點李汝魚贊同。

  不過很快發現不對勁,這妖媚女子一點也不在意财不露白,在街上商鋪裡購買的時候不僅是揮金如土,還屢次掏出那一大把的會子,就怕某些有心人不知道她很有錢似的。

  李汝魚隻能暗暗歎氣。

  深宮大院裡出來的女子,不知世事兇險,遲早是要吃虧的。

  好在自己劍道有成,隻要不再是郭解那般可媲美人間谪劍仙的人物,手中長劍大可應付得過去,但心中依然不安,從出了酒樓,那不辨男女的胭脂柳就一直跟在身後。

  光明正大的尾行!

  也不知道究竟有何用意。

  不過蘇蘇這些舉動,卻這讓暗中盯梢的人越發确定李汝魚就是面首。

  而那妖媚女子,不僅暖床絕佳。

  還是一條肥魚!

  襄陽城裡,暗湧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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