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繡帶人馬回了朔水塢大營,大營前十裡處安營紮寨,張繡聞着空氣裡的皿腥味是那麼刺鼻。皿飄十裡,這必然是朔水營的将士。
沒錯,那場厮殺一定是人間煉獄。
張繡遠遠的看着紅石谷整齊的營寨,欲哭無淚,如此思量着,心裡恨透了關羽。
“匡扶漢室嗎?哈哈哈哈,道貌岸然的僞君子罷了!劉備、關羽……某與爾等不共戴天!!”
張繡歇斯底裡的嘶吼,吓壞了周圍當值的兵卒們。
張泉看着好似失心瘋一般的父親,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邁步走過,對張繡恭敬施禮,說道:“父親,營寨已然安頓完畢。各處要道也安插了斥候,随時恭候武成公大駕。”
張繡恢複如常,說道:“唉,若非張飛牽制,想必朔水大營也不會……不,還是我掉以輕心,中了奸計呀!”
“父親,當下之計,應如何?”張泉問道。
張繡不甘的說道:“趁關羽立足未穩,強攻之!”
“可武成公尚未前來……”
不等張泉說完,張繡便打斷說道:“若武成公至此,為父有何顔面見他?你不必再勸,傳令升帳。”
朔水大營,王甫匆匆來至中軍大帳禀告道:“将軍,斥候急報,張繡軍于十裡外紮營。”
“嗯,将徐榮将軍遺體安置妥帖,送至張繡營中。”關羽放下《春秋》,撫須說道。
待一切安置完畢,關羽也寫好了給張繡的手書,内容不外乎對徐榮大義凜然,視死如歸的精神大加贊賞一番。
就在此時,趙累來報:“将軍,張繡率軍而來,已至營外不足五裡。”
關羽聽後,即刻說道:“與我披甲,速速點齊兵馬,待我會會這‘北地槍王’。”
兩軍對峙,張繡挺槍遙指:“關羽!關雲長!偷我營寨,紅臉賊也!”
“哼,宛城侯此言差矣!殊不知,兵者,詭道也?今番關某以計取之,兵家常事耳,隻怪宛城侯智短,不曾識破吾計。”關羽單手持刀,負于背後,一縷長髯,微笑言道。
張繡不善言辭,被關羽反唇相譏,一時啞火,無法反駁。
索性,掌中雁翎槍一合陰陽,打馬沖向關羽。
關羽豈懼張繡?
但見這關雲長面如重棗,眉若卧蠶,綠袍金铠,提青龍刀,騎棗紅馬,手綽美髯,泰然自若,笑看疆場。
張繡氣勢如虹,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絲毫沒有掉以輕心。
丹鳳朝陽!
那是百鳥朝鳳槍法的絕殺奧義,宛若烈日炎炎,好似鳳凰浴火。勢,槍勢。高手之間,除了招式比拼以外,便是氣勢的強弱。
一旦交手,勢,便決定着雙方起手間的成敗。勢弱的一方,便會被壓制到底,以緻于強勢的一方就此立于不敗之地。
張繡之百鳥朝鳳固然厲害,開局飛鳳蕩烈陽,想要壓制關羽。然則,關羽豈是等閑之輩?
關羽以靜制動,氣沉丹田,含虛抱氣,氣易相融,掌中青龍偃月刀驟然斬出。
這正是關羽要強行破了張繡的“勢”。一刀斬之間,可謂絕空。又如青龍出水般掀起滔天巨浪,直襲張繡。
刹那間,那浴火鳳凰與烈焰朝陽被青龍裹挾着巨浪擊潰,張繡無奈,變了招式:鳳翼淩雲。一槍挑開了青龍偃月刀,随即背後一身冷汗。
旋即勒住馬缰,退出戰圈,不禁感慨關羽的武學造詣。
關羽不單單破了張繡的“勢”,還借機用自己的“勢”,壓了張繡一籌。這是何等的境界?
張繡暗道:能敵關羽者,屈指可數!若子龍在此,或可敵住這紅臉賊!
細數韓炜麾下,呂布自不必提,他坐鎮朝中震懾群臣,不可能來戰關羽。剩下的也隻有趙雲、馬超、典韋了。典韋又被張飛牽扯,唯有馬超可與關羽一戰。
關羽見張繡“勢”破,乘勝追擊,倒拖青龍刀策馬疾馳而來。
殺到近前之時,人接馬力,馬助人威。隻見關羽那坐騎唏律律長嘶一聲,後腿一使勁,前蹄懸空,站立起來。
再看關羽雙手持刀,淩空灌頂直劈張繡。與其說是劈,倒不如說是砸來的貼切。
張繡見狀,知道關羽起了殺心,急忙舉槍招架。
青龍偃月刀硬碰硬砸在了鳳翅雁翎槍的槍杆之上,“當……”金屬合鳴之音,無比刺耳。火花四濺,甚是兇險。還好這雁翎槍杆乃精鋼鑄就,否則張繡登時便被劈為兩截。
饒是如此,張繡還是被震的虎口鮮皿迸濺,座下馬也是打着響鼻,四蹄顫抖,十分難受。
張繡使盡渾身力氣,架住這一刀,陡然暴喝一聲:“開!”
求生的欲望迫使張繡力道大增,用力将壓在肩頭的青龍偃月刀蕩了出去。
關羽心中正在得意之時,不成想全面被壓制的張繡竟然還能架開這一刀。顯然沒有設防,青龍偃月刀往上一揚險些脫手而飛。
關羽回過神,攥緊了刀柄,猛然一睜丹鳳眼,一擊橫斬,所謂:青龍鎖玉帶。
看似普通的橫着砍,實則是欲蓋彌彰,刀奔的并非張繡的腰際,張繡身懷百鳥朝鳳絕技,練的就是手、眼、身,他反應極快,就要往後仰卧,來個馬上鐵闆橋。
可關羽就是關羽,知道你張繡身法了得,就是要騙你一個後仰,而後劈砍張繡坐騎。
這是何其登峰造極的刀法,竟然能電光火石之間變幻刀鋒斬過的去向。
當張繡反應過來,為時已晚。隻聽得座下馬悲鳴一聲,馬失前蹄就往下跪。張繡也随着身體失去平衡翻滾再側,頓時塵土飛揚彌漫。
關羽急忙調轉馬頭,誓要至張繡于死地,青龍偃月刀帶着罡風,刀鋒周圍塵土被激蕩開來,直襲張繡。
性命危機時刻,若是等閑之輩,此刻恐怕已經驚慌失措,引頸就戮。張繡畢竟有“北地槍王”之稱,猛然間一個驢打滾,躲過了這緻命的一刀。
關羽見狀,心中不免有些急躁,接連又斬出數刀。
張繡左滾右翻,來回閃躲。眼看體力不支,就要一命嗚呼。
恰好關羽背對着張繡軍陣,千鈞一發之際,隻見陣中張泉救父心切,果斷搭弓引箭,施暗箭偷襲關羽。
關羽隻覺得後腦勺寒氣森森,下意識的一低頭,雖然關羽反應夠快,但是雕翎箭還是射掉鹦哥綠的頭巾,一時間關羽披頭散發。
張繡也趁着這個機會,得以逃出升天,撤回了本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