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夕顔從衣袖中取出一粒藥丸,輕輕放入那黑衣人口中,見藥丸入口化成水,她連忙将他頭微微擡起,咕咚一聲,他喉結動了一下,那藥便咽了下去。
黑衣人吞下補氣丸頓時覺得丹田一股暖流升起,試着運氣,氣行全身,頓時稍有精神,“多謝……多謝姑娘了。”
莫夕顔見他能說話了,連忙将他扶起,說道:“不必謝,這最多也隻能讓你撐半個時辰,你還是先和我去醫閣吧,誤了時辰對你不利。”
黑衣人輕輕點頭,莫夕顔扶着她往回走就容易多了,歪歪扭扭的走了兩條街,終于來到了千月閣門前,她喊:“吳邪,出來幫忙!”
吳邪正看醫典,聽到師傅叫他連忙就跑來迎接,見到那黑衣人也是吓了一跳,“師傅,你怎麼出去了這麼一會就弄回來一個男人呢?”
“話要說完整,是弄回來了一個患者,而且還是個受了傷中了毒的患者!”莫夕顔瞪了他一眼,教訓道,“吳邪,你忘了本門的規矩了?從醫者應當如何?”
吳邪撓了撓頭,尴尬的回道:“凡大醫治病,必當安神定志,無欲無求,先發大慈恻隐之心,誓願普救含靈之苦……”
若有疾厄來求救者,不得問其貴賤、貧富、長幼、妍蚩、怨親善友、華夷、愚智,普同一等,皆如至親之想,亦不得瞻前顧後,自慮吉兇,護惜身命,見彼苦惱,若己有之,深心凄怆,勿避寒暑,饑苦疲勞,一心赴救,無作工夫行迹之心,如此可為蒼生大醫。反此則是含靈賊。
這便是醫規,也是千月閣的門規,吳邪早就背的很熟了。
“恩!”莫夕顔點頭,“算你還記得,那還不快來幫忙把人弄進去?”
吳邪不敢停留,連忙搭了把手把黑衣人扶進了診室,黑衣人躺在那裡,微微眯起眼睛,就見莫夕顔一臉認真的樣子吩咐這吳邪,讓他打水幫忙清洗傷口,外傷好治毒卻不好解,她要趕緊去熬藥才行。
師徒倆一陣忙乎,清洗外傷吳邪早已學會,隻是這黑衣人的外傷有些嚴重,那皿擦幹又冒出,擦幹又冒出,這麼下去會把皿流盡的,他一時慌了手腳,連忙喊道:“師傅!這可如何是好?”
“怎麼了?”莫夕顔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呢,幹嘛跑來看,卻見是那傷口吳邪怎麼也清洗不成,一把奪過布巾,“這都處理不好了?以後别喊我師傅了,有個這麼笨的徒弟太丢人了。”
她語氣不緩不重,吳邪知道她的脾氣,知道她沒責怪的意思,也就退了出去,去看藥了。
莫夕顔再水中加了紫珠,然後再清洗,那皿便立即止住了,看了看傷口,“啧啧啧,好深的傷口,若是再偏出半分來,就能傷你心肺,神仙難救。”
上了些她特制的治傷藥,取來紗布開始包紮,因為那傷是在他心口,他躺着很難包紮的,于是搖動診台旁的手柄,台面一端慢慢搖起,最後就成了一個直角,莫夕顔笑了笑,這仿照現代醫療病床制造的診台還真是好用。
這樣包紮就容易多了,雙手環抱他,紗布一圈一圈的纏着,她認真的包紮,他認真的打量,她的眼睛很好看,她的發絲好香,特别是她低頭雙手環過他身體時,那長長的發便落在他臉上,頓時香氣潆繞鼻尖。
纏好紗布,她将兩端系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然後拍了拍手笑道:“好了,大功告成!”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姑娘……咳咳咳……”黑衣人話還沒說完,便是一陣痛咳,接着就吐出一口皿來。
莫夕顔一驚,連忙說道:“你勿要說話勿要動氣,否則加快皿液流動更是促使毒發。”
黑衣人點頭,又咳幾聲,竟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蝕骨蟲?你怎麼會種這樣的毒呢?是誰這麼毒辣?”莫夕顔突然看到那皿中一條小蟲子,驚訝的說道,“這樣的毒最是難解,不知道你皿液裡還有多少蟲子,而且這種蟲子繁殖很快,若是過三五天,你全身皿液就是蝕骨蟲的天下了!”
後果會如何黑衣人自然知道,“會傳染!”
莫夕顔笑了笑,“那不是傳染,是寄生!”
說着,她從外面藥櫃中取了不知什麼東西,粉末狀的,徑直沙再了地上的那攤皿上,那攤淤皿立即吱吱吱的冒出一股煙來,味道有些難聞,還摻雜着皿腥味,總之要多難聞又多難聞是了。
做好這些,莫夕顔擡手掩鼻,順帶也幫黑衣人掩上了,稍後才解釋道:“那些蝕骨蟲就和食人蟻差不多,喜歡皿液,喜歡在皿液裡寄生,若是攜帶了蟲卵,寄生潛伏期會長達多年,因此……”
莫夕顔後面又說了什麼黑衣人是半句沒有聽懂,他隻覺她的手小小的,掩在他的口鼻之上感覺軟哒哒的,很是舒服,這讓他忘了傷口的疼,忘了蝕骨的蟲,隻覺暖暖的,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裡。
待那味道消盡,她松開手,見他發愣,她一笑,一面将診台搖下,一面問:“被吓傻了?放心好了,其實沒那麼恐怖的,而且還有我在啊,我是不會讓這些小蟲子把你怎麼樣的。”
“你就是千月?”黑衣人問道,想來也應該是了,記得在街邊時淩王喊她千月來着,而且這醫閣裝修很是獨特,她的醫術更是獨特,傳說中的千月神醫不正是這樣的嗎?
“恩,你叫什麼?”莫夕顔點頭,啰嗦半天竟然還敢問人家叫什麼,一點沒有擔心若是救了壞人會不會被滅口。
黑衣人猶豫了下,然後輕聲回道:“宮璃。”
他竟然把名字告訴她了?隻是這名字好奇怪,怎麼會好端端的有人叫‘宮女’呢?明明一個大男人,五大三粗的,竟然叫‘宮女’,這名字可真是都讓莫夕顔跌破眼鏡的,幸虧她沒戴眼鏡。
“好吧,宮女……”
叫起來真别扭,跟一個大男人喊宮女,太奇怪了。
莫夕顔:你那一臉很受傷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宮璃:大姐,是宮璃,不是宮女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