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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管家的聲音有些發顫:“官府出門平抑糧價了。”
“官府平抑糧價?他哪來的糧食?”
崔家家主急聲問道,随後便想到了什麼,臉上一片沮喪。此時那個管家繼續說道:
“羅信從盧家抄了三十萬石糧食,如今都拿了出來平抑糧價,糧價已經恢複到了原由的水平。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陸鼎凝聲問道。
“而且……如今大街小巷上都流傳着一個傳言。”
“什麼傳言?”
“傳言說……羅信說了,這次他抄了盧家的家,便抄了三十萬石糧食,讓杭州百姓放心吃,如果吃光了,他再抄一家就是了。”
屋子裡的氣氛一下子就凝固了起來,每個人都感覺到從尾椎骨開始發涼,順着脊梁骨一直竄到了頭上,頭皮發麻,心裡拔涼拔涼的。
羅信敢再抄他們的家嗎?
羅信已經抄了盧家,還會懼怕他們嗎?
在抄盧家的現場,他們都看到了羅信可是把盧家的兩個子弟和管家,那兩個盧家子弟和管家他們也認識,是負責盧家走私的人。這讓他們猛然間想起,當初羅信在知府門前斬殺六大世家參與走私的人當中可是沒有這三個人,不僅沒有這三個人,連他們五大世家的那些子弟和管家也不在。
這說明了什麼?
這說明了羅信當初把那些人都藏了起來,已經掌握了他們走私的一切罪證。羅信絕對可以以這個為證據,随意抄他們的家。就算最後羅信也因為殺的人太多,得罪了世家,最終被砍頭。但是,與他們何意?他們還能夠斷頭複生嗎?
想到他們一個個計劃都被羅信幹淨利落地破解,甚至還沒有等到他們實行,就失去了實行的機會。
但是,如果就這麼臣服了,以他們和羅信結下的怨恨,羅信會如何整治他們?他們還會有好日子過嗎?
會不會數年之後,杭州再也沒有六大……五大世家了?
此時他們的心中非常糾結,想要和羅信對上,卻又沒有手段。臣服羅信,卻又不甘心。不知不覺中,衆人的目光又望向了陸鼎。陸鼎緊鎖着眉頭,最終歎息了一聲道:
“看來官場上的事情還是要在官場上解決啊!”
“老大人的意思是?”
“我們還是回去寫信通知京城的親朋好友,讓他們彈劾羅信,不管怎麼說,羅信在杭州大開殺戒,而且将盧家抄家滅族。更是斬殺了兩千多難民。”
“老大人,那些人不是難民……”
“我們說是難民就是難民!”
衆人聞聽,細想了一下。對啊,又沒有倭寇攻打杭州,杭州哪來的那麼多倭寇?到時候就說是羅信殺的是難民,誰又會相信羅信殺的是倭寇?
有了這個把柄,就算整不死羅信,也會把羅信趕走。
杭州城又穩定了下來。
物價恢複了之前的水準,百姓的心也穩定了下來。宋大年緊張的一顆心也放了下來,張居正倒是閑得每天在杭州的大街小巷中閑逛,了解當地民情。
難民已經不允許進城,但是官府每天都會在城外施粥。而且此時天氣也轉暖,不用擔心難民凍死。
京城。
沈千戶恭敬地走進了一所大宅,這便是嘉靖帝的奶兄弟,錦衣衛大都督陸炳的宅院。被人一路領着來到了陸炳的書房門外,那個人便道:
“老爺,沈淩到了。”
“進來。”屋子内響起了一個威嚴的聲音。
那個人向着沈淩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沈淩便微微拱手緻謝,然後推門走了進去,翻身拜倒道:
“卑職參見大都督。”
“起來吧!”
大案後面的陸炳已經滿頭白發,臉上也不是之前那麼光滑,現出了老态,隻是那股威嚴依舊在。凝視着沈淩,那沈淩就感覺自己仿佛被一隻猛虎盯上,令人毛骨悚然。
原本這沈淩氣羅信踹碎了他的大門,而且對他也沒有多少客氣,還想着在陸炳的滿前說羅信一些壞話,讓陸炳對付羅信。但是,一站在陸炳的面前,他的一切私心雜念都沒有了,老老實實地從懷裡取出了羅信的那封信,雙手舉起道:
“大都督,羅信托我轉交給大人一封信。”
“嗯?”
陸炳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沈淩作為錦衣衛千戶,在事發當夜便一路換馬飛奔,所以在陸鼎他們派出送信的人還沒有到,他就先到了。但是陸炳不知道,他的心中不由一跳,尋思着,難道是陸府出事了?于是,他并沒有馬上接那封信,而是厲聲喝道:
“東南發生了什麼事?”
沈淩吞咽了一口吐沫,急忙開口道:“杭州糧價飛漲,百姓人心不穩。工坊停工,機工欲鬧事。徐海,葉麻和辛五郎上岸攻打村縣,難民湧入杭州,有倭寇随難民潛入杭州。”
陸炳聽到這裡,臉色變了。這些事哪一件都是大事,都足夠要了宋大年和羅信的腦袋。而且如此大的事情,一旦釀成民變,再讓倭寇攻下杭州,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到時候亂民和倭寇恐怕也不會放過六大世家,到時候六大世家也會變成廢墟。而且陸炳就是用腳趾頭去想,也知道這些事情一定與六大世家脫不開關系,這是羅信和六大世家幹上了,六大世家要置羅信于死地,但是他們太自信他們在東南的掌控力了,他們不知道,一旦事态爆發,便一發不可收拾。即使是他們在杭州城破之時,他們躲過了一劫,但是這麼大的事情,必定震動朝野,陛下必定大怒,進行徹查,他們真因為在陛下的震怒下,他們還能夠保證自己的安全嗎?
愚蠢!
太愚蠢了!
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雙眼,蒙蔽的心。
他的心已經懸了起來,凝聲問道:“如今杭州如何?”
“卑職離開杭州的時候,羅信已經突然抄了盧家的家,将盧家八十五口在門前斬殺。理由是勾結倭寇,而且證據确鑿。之前……羅信在知府門前斬殺的那些走私販,其中有些人沒有殺,而是秘密保留了下來,其中就有盧家的子弟和管家,盧家的子弟和管家都招供了。”
陸炳心中就是一沉,羅信既然能夠留下盧家的子弟和管家,就能夠留下其餘五大世家的子弟和管家,也就是說羅信随時可以手握屠刀看向其餘的五大世家,真的把羅信逼近了,羅信也會毫不留情地将屠刀看向他們陸家。
陸炳的心中一涼,他的心中甚為佩服羅信的智慧和果敢。特别是果敢,能夠如此果敢的掄起屠刀砍向世家,這是需要勇氣和極為果斷的膽魄。再聯想到羅信以前的行為,他都敢在不是官身的時候,率領大明士兵出擊草原,可見他是一個多麼果斷之人。陸炳甚至有一種念頭,如同羅信想要抄了他們陸家,别說是他的面子不好使,就是陛下下旨,他都會找機會和理由,先把陸家給殺了。
突然他心中一動,理解了羅信的想法。盧家在六大世家中實力不上不下,屬于中等。抄殺了盧家,正好警告其餘的五大世家。
“他真是好心計啊,不愧是大明軍神,本朝狀元。”
陸炳心中暗道,同時心中對羅信也有着一絲感激。羅信并不是沒有膽量和實力動陸家,不動,那是給他陸炳面子。知道陸家沒事,他的心已經平和了下來,卻又猛然想起潛入杭州的倭寇,心中立刻焦急了起來問道:
“那些潛入杭州的倭寇呢?”
“都被羅信殺了。”
“被羅信殺了?他怎麼殺的?”
陸炳的臉上完全是震驚,他實在是想不出來數千倭寇隐藏在數萬難民中,羅信是怎麼辨别出來的?
“他不會殺良冒功吧?”
“知府在城門外支起了數百口大鍋,沿着官道從城門處向着遠處一字排開,距離城門近的鍋裡放得米很少,在城門口的幾口鍋内都能夠數清有幾顆米粒,但是距離城門越遠的鍋裡的粥越稠,所以滿城的難民都跑出了城,遠離了城門。而就在這個時候,戚繼光和羅青率領着六千兵士将留在城内,不肯離去的,僞裝成難民的人都殺了。”
“涸澤而漁!”陸炳拍案而起,臉上現出了敬佩之色:“妙啊!”
稱贊完了這一聲,陸炳便有些哭笑不得地坐在那裡。他哭笑不得的是,那六大世家還想要和羅信這種人争鬥,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然後,羅信又用從盧家抄來的三十萬石糧食平抑糧價,讓戚繼光和羅青帶着六千士兵巡視城内。如今杭州城已經平靜。”
陸炳此時已經完全佩服羅信了,此時的杭州已經落在了羅信的掌控之中。知府衙門去施粥,市舶司平抑糧價,戚繼光和羅青維護治安。羅信已經成為了杭州真正的主人。
但是……
恐怕自己的本家和剩下的四大世家是不會就此幹休的,那麼他們剩下的唯一辦法就是讓他陸炳,還有那些和東南世家有關系,或者有利益的官員集體彈劾羅信。通過他們将羅信趕走。
那麼,羅信又什麼把柄可以讓如今的五大世家彈劾嗎?
陸炳沉默地坐在那裡,沈淩站在對面,見到陸炳面沉似水,也不敢再言語,雙手捧着那封信,不時地偷偷望着陸炳。
陸炳的眉毛突然一挑,他終于想到了羅信的把柄。那就是他殺的那些倭寇,誰也證明不了那些人就是倭寇,完全可以彈劾羅信在東南大開殺戒,亂殺無辜。
難道羅信就不知道害怕嗎?
陸炳的嘴角泛起了笑容,心中暗道:“他當然怕,這不是請沈淩給我送信了嗎?應該對我有所請求吧?就是不知道他開出了什麼價格?”
目光落在了沈淩雙手中的那封信上,淡淡地說道:“羅信怎麼找到的你?怎麼委托你送信?”
“總算是說到這封信了!”沈淩精神一振道:“卑職也不知道羅信怎麼就知道了我們的秘密地點,然後就在門外叫門,我們在裡面不出聲,然後羅信就一腳把門給踹開了。”
“踹門?”
陸炳震驚地望着沈淩,在他看來,羅信雖然如今威震杭州,但也是在如履薄冰,如走鋼絲。這個時候他應該求陸炳,誰都知道陸炳和嘉靖帝的關系,隻要陸炳為羅信美言幾句,或者下令陸家配合羅信,羅信便會一些順利,否則就有着被趕出東南的可能。
但是……
羅信卻踹門了?
他什麼會?
他又怎麼敢?
“後來呢?把羅信和你的對話一字不差地學給我聽,不要疏漏和改變一個字。”
“是!”
沈淩便将他和羅信之間的對話一字不差地說了一遍,然後便看到陸炳皺着眉頭在那裡思索。羅信的話對他觸動很大。羅信的話中有一句,問他陸炳高壽?
陸炳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羅信問的不僅是他陸炳的高壽,還有嘉靖帝的高壽。
陸炳的身上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他自己的身體自己自然知道,他已經感覺到自己活不了幾年了,同樣他也感覺到嘉靖帝活不了幾年了。他可以想象他死後,或者嘉靖帝死後,他們陸家會是一個什麼結果。錦衣衛被天下士林,朝堂百官深惡痛絕,陸家不會有好結果,抄家滅族幾乎是必然的。他也一直在尋找保存家族的方法,一直以來也盡心盡力地和士林較好,但是卻沒有得到一句承諾。越是到了晚年,他的心越急躁,他似乎看到了陸家被抄家滅族的景象。
他的目光終于落在了沈淩手中的那封信上,凝聲道:“把信拿來。”
沈淩急忙将信交給了陸炳,陸炳撕開信封,将信取出展開,便見到上面隻有一句話:
“不器不死,必保陸家皿脈。”
陸炳神色就是一怔,前面那句“不器不死”,說明羅信很清楚自己如今的局勢。随時都有可能被嘉靖帝斬殺。所以才有這句“不器不死”。而後面那半句“必保陸家皿脈。”,這是在請陸炳出手幫忙,幫羅信不死。作為回報,羅信在将來必定保陸家皿脈。而“必保陸家皿脈”這六個字也是皿淋淋的。這說明羅信也看到了陸家的結局,結局不好是必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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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看到又多了一個大神之光,心中特别高興,感謝戰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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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