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罄竹難書
街道上,人們已經有些等不及了。
“怎麼還沒來啊?
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
“說好的是未時末的嘛,現在還有一刻鐘呢,你着什麼急啊。
”
“就是,這時候你越是着急,等下你看到狗官們的時候就越是解恨。
”
“要不你先去歇一會兒,把位置讓給我們?
”
“那還是算了吧。
”
“诶诶诶,來了來了來了。
”這邊正說着呢,就聽到街角盡頭忽然傳來了沉重的咕噜轉動聲,這時候整個浈陽縣街頭都是來看熱鬧的人,根本就沒有人做生意,那麼唯一有可能發出這種聲音的的就隻有囚車了。
“嘩啦!
”瞬間,所有人的頭都循着聲音扭了過去,這時候大家都恨不得自己的脖子變成鵝或者長頸鹿的脖子,想要更快一點的看到那些狗官們的面目。
“咕噜!
”
“咕噜!
”
“咕噜!
”
盡管衆人翹首以盼,但囚車的速度卻并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依舊循着原本的節奏緩緩駛來,漸漸進入所有人的眼簾。
“诶诶,打前那個騎着駿馬的少年郎,就是我們的新縣令嗎?
”
“沒錯,你别看劉縣令年紀不大,但本事可一點不小。
”
“我也沒說縣令大人本事小吧?
”
有人連忙勸道:“行了,别吵了,正主來了,父老鄉親們,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
“放心,早就準備好了。
”
“數量也足夠他們吃一壺的了。
”
“我沒找到壞的,但老娘今天豁出去了,就用好的招呼他們。
”
“嘿嘿,要不咱們比比吧,誰得分最多?
輸的人請客吃飯怎麼樣?
”
“好啊,我和你賭了。
”
“加我一個。
”
旁邊有人不耐煩道:“我說你們别說話了行不行?
沒看到縣令大人要說話嗎?
”
“哦。
”衆人連忙閉嘴。
見現場氣氛安靜了一點,劉毅才站在一處高台上大聲道:“浈陽縣的父老鄉親們,我是什麼身份想必大家已經有了答案,沒錯,我就是劉毅,奉越王殿下之令,接任浈陽縣縣令之職。
但是我沒想到啊,這浈陽縣遠遠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和平美好,反而山賊遍地,惡霸橫行,我自從進入浈陽縣到縣城這一路行來,一共遭到了将近十股土匪的襲擾,原本我還以為是浈陽貧苦,百姓活不下去了才攔路劫道的,但沒想到在剿滅一夥兒土匪的時候,在他們的老巢裡發現了這個......”
拿出一疊信封在面前揚了揚,劉毅繼續道:“這裡面并沒有什麼東西,唯一的内容就是山賊頭子個浈陽縣某一個大戶的書信往來,内容就是他們之間如何相互勾結,大家族提供兵器給土匪,而土匪又是如何裡應外合幫大家族攔截過往客商甚至是競争對手。
”
“嘩!
”說到這裡,台下喧嘩聲再起,所有人都議論紛紛。
“這是在說林家吧?
”
“廢話,明眼人都聽能出來。
”
“真是沒想到,林家不但欺行霸市橫行霸道,竟然還勾結土匪,這可是大罪啊。
”
“他們這一家是别想活一個了。
”
“話說上個月蘿蔔街的張記綢緞莊的一批貨物被劫,不會就是林家動的手吧?
”
“你這麼一說還的确有這個可能,上個月林家正好在蘿蔔街新開了一家綢緞莊,結果三天後張記的貨物就被劫了,要說這裡面沒有林家什麼事情,傻子都不信。
”
“肅靜!
肅靜!
”見得台下紛擾再起,客串衙役的少年軍立刻敲響銅鑼:“聽縣令大人繼續說。
”
“本官得到書信之後,就直接奔向林家,正巧撞見了林家與前縣令徐國章的勾當......”劉毅将自己這段時間做的事情全都說了一遍,最後道:“就在今天上午,最後一名要犯已經被抓,他們的罪證也都搜集完畢。
來人,給父老鄉親們念念,讓父老鄉親們都見識見識這些夠官這些年都幹了些什麼。
”
“是。
”臨時客串師爺的路賓當即拿出一份卷宗,開口念道:“罪官徐國章,山南道梁州人,貞觀六年成為浈陽縣令,十年為官毫無作為,惡貫滿盈。
貞觀六年,浈陽澇澇,徐國章上報越州府發救濟糧為蠻族所劫,緻使百姓餓死無數,據我們調查,其實是其本人夥同浈陽大戶林家所為;
貞觀七年,番禺縣令兒子夥同朋友來浈陽打獵,誤射死浈陽縣蒿莊村村民張達,張達家人報官,徐國章不但沒有理會,反而借此結交了番禺縣令,番禺縣令上下打點,徐國章收受了巨額錢财,不但駁回了張家的訴狀,更派人打斷了張達兒子的腿,将張達妻子活活氣死,兒子流露街頭。
”
當路賓念到這裡的時候,街頭某一個角落裡,一個乞丐淚流滿面,眼底泛起了一絲仇恨的光芒。
路賓的宣讀依舊在繼續:“貞觀七年夏,徐國章勾結本地土匪劫掠自浈陽路過的一筆稅銀無果,為撇清自己關系,放火燒了土匪的整個山寨,緻使大火蔓延數十裡,燒毀沿途山林無數,農田無算。
”
“貞觀七年秋,浈陽縣林家家生子林虎在采買蔬菜中與菜販子發生争執,将人活活打死,但在林家的包庇下,徐國章駁回了菜販子一家的訴狀。
菜販子一家不服,想要去越州上訴,結果一去不回,再也沒有了消息,根據我們的調查以及兩人的信件來往,那一家人應該是被滅口了。
”
“貞觀八年,徐國章夥同浈陽縣上下大小官員,開啟縣衙府庫,取走其中金銀,加鉛重鑄,獲利無算......”
“貞觀八年冬,徐國章假傳朝廷旨意,向百姓征收巨額取暖稅......”
“貞觀九年,浈陽縣書生吳友年得罪徐國章,徐國章派心腹李二黑将其打成重傷,一個月後一命嗚呼,吳家人求告無門,又怕被報複,隻得搬出浈陽縣......”
“貞觀九年冬,徐國章為娶槐南村女子胡氏,打死胡父,将胡氏未婚夫發配充軍......”
徐國章的罪行實在是太多,路賓足足念了一刻鐘,光是人命就不下五十條,其餘像是貪污或者緻人重傷殘疾的更是數不勝數,簡直是罪惡累累,罄竹難書,念到最後,路賓的雙手都開始顫抖起來,聲音也越發高亢――這還隻是一個徐國章啊,浈陽縣這麼多官員......這究竟得是爛到了什麼地步啊?
浈陽縣的百姓也都從最開始的興奮變得如現在這般安靜起來,到了後來,整條街道都沒有一個人說話,隻是拿着一雙雙憤怒的眼睛死死地方盯着徐國章,恨不得喝其皿,吃其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