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窯寶
德貴和德祥一人捧着一件瓷器來到李貞身前:“大喜啊殿下,出窯寶了。
”
“窯寶?
”李貞自然知道窯寶是什麼,窯寶其實是一種窯變現象。
所謂“窯變“,主要是指瓷器在燒制過程中,由于窯内溫度發生變化或者窯工施釉的時候出現誤差導緻其在燒結的時候表面釉色發生的不确定性自然變化。
古人對窯變的定義,相對來說更加寬泛,甚至将瓷器器型的變化也包括在内。
例如《稗史彙編》認為:“瓷有同是一質,遂成異質,同是一色,遂成異色者。
水土所合,非人力之巧所能加,是之謂窯變。
“
《南窯筆記》記載道:“法用白釉為底,外加釉裡紅元子少許,罩以玻璃紅寶石晶料為釉,塗于胎外,入火藉其流淌,顔色變幻,聽其自然,而非有意預定為某色也。
其複火數次成者,其色愈佳。
“而這種“人巧“的窯變也往往不是一種特定的色彩。
《南窯筆記》說:“釉水色澤,全資窯火,或風雨陰霾,地氣蒸濕,則釉色黯黃驚裂,種種諸疵,皆窯病也。
必使火候釉水恰好,則完美之器十有七八矣。
又有窯變一種,蓋因窯火精華凝結,偶然獨鐘,天然奇色,光怪可愛,是為窯寶,邈不可得。
“
也就是說,窯變分兩種情況,一種是窯病,也就是窯變不完美産生的廢品,通常工匠都會将其摔碎;另一種就是窯變的十分完美,這就是窯寶,件件都是不可複制的作品,價值連城。
“我看看,我看看。
”李貞顧不得矜持,從德貴手裡搶過瓷器端詳起來。
這是一個巴掌大小的碗,但是這隻碗并沒有同别的白瓷一樣通體潔白,而是在白色的底子上分布着密密麻麻的綠色的線,看起來十分漂亮,李貞在手裡不停的把玩,一會兒對着光線看,一會兒又倒上水仔細觀察,愛不釋手。
直到德祥的聲音傳過來:“殿下,還有這個。
”
李貞這才想起還有一件,這一件是一個瓶子,和碗不同的是,碗還能看到白色的底子,而這個花瓶卻是通體暗紫色,在花底部更是有點點藍色,看起來尊貴非常。
李貞非常滿意:“不錯,賞,重賞。
”
“奴婢代窯工們謝過殿下。
”
李貞一甩手豪邁道:“你告訴大家,我李貞不是難伺候的人,隻要我給你們的任務完成,賞賜有的是。
”
德貴和德祥頓時松了口氣,他們最怕的就是這位爺不懂裝懂胡亂指揮:“謝殿下。
”
“行了,你們好好幹,我還有别的事,就先走了。
”李貞發現瓷窯的生産還算不錯,便打算離去,現在自己還很弱小,玻璃還不是出現的時候,就算出現也保不住。
“恭送殿下。
”
李貞揮揮手,正要離開,遠處的窯工又是一陣喧嘩,德貴和德祥對視一眼,立刻竄了出去。
果不其然,德貴很快就又捧着一個東西跑了過來,剛到李貞面前就跪下了:“殿下,恭喜殿下賀喜殿下,往常一年也出不了幾件的窯寶這一窯竟然連着出了三件,這全是托殿下洪福啊,奴婢......奴婢......”說着說着竟然哭了起來。
“......”李貞好不尴尬,隻好讓李二狗将他扶起來:“這回是什麼東西啊?
”
“殿下請看。
”德貴将手裡的紅布揭開,霎時間光芒萬丈,他手裡的東西閃出萬道光彩,竟刺得衆人睜不開眼睛來......好吧,以上純屬扯淡,德貴手裡的是一個綠色的透明玻璃體,原先的形狀已經看不清楚了,看樣子應該是好幾件東西粘連到一起了,李貞猜測着應該是溫度過高将瓷胚燒化變成玻璃體了。
李貞拿起這塊不知名物體,入手并不沉重,下三分之一部分還有一些黑色殘留,應該是堆積起來的雜質,可這些雜質并沒有破壞整體的美感,反而如同一個底座一樣托着上面的綠琉璃,更加的漂亮。
“不錯不錯,重賞。
”
“謝殿下。
”
“對了,這些窯寶是誰燒出來的你能找到嗎?
”李貞忽然想到雖然玻璃不能做出來,但半透明的琉璃做出來一點還是可以的。
“啟禀殿下,每一個瓷工做出來的瓷胚都是放在一起的,這個可以查出來。
”德貴道。
“那就将那個工匠叫過來,我有點事情要問他。
”
“是。
”
很快,一個年輕的工匠被德貴帶着來到李貞面前:“殿下,這就是那個瓷工武都。
”
武都已經緊張的話都說不利索了:“小......小......小人......人,見......見過殿......下......殿下。
”
“起來吧,别那麼緊張。
”
武都頭垂的更低了:“小......小人......不......不敢起......起來。
”
“我讓你就起來。
”李貞道:“我就問你幾句話。
”
“謝......謝殿下......下。
”武都這才顫抖的爬起來,中間可能是手腳沒勁,竟然還滑倒一次,這讓李貞很無奈,自己有這麼可怕嗎?
他卻不知道像武都這樣的平民百姓别說大唐的親王了,就連縣令一輩子恐怕也見不到一次。
至于電視上那樣,一個平頭百姓見到皇上而面不改色,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荊轲刺秦的時候,秦舞陽為什麼被吓得差點尿褲子,還不是被秦始皇的氣勢給震到了?
見武都情緒有些平複,李貞指着綠色玻璃體問道道:“我來問你,你做這件東西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有什麼與往常不一樣的地方沒有?
”
“啟禀殿下,好......好像沒什麼......不......不同的地方。
”武都依舊有點緊張。
“不過......”
“不過什麼?
”李貞身子前傾,吓得武都立刻趴在地上:“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
”
“你幹什麼?
”李貞被他吓了一大跳:“饒什麼命啊?
我又不會吃了你。
”
“是......是......是......起......起來。
”武都又哆嗦着爬了起來。
“你剛才說了聲不過,不過什麼?
”
“是......是這樣的,小......小人在做這......這幾件......件瓷胚的......的時候,正......正好陶泥......陶泥不夠了,也......也不值當......不值當再和一次,小......小人就圖......圖省事就摻了......了些河泥。
”
“河泥?
河泥也能燒瓷器嗎?
”李貞疑惑道,不是隻有高嶺土才能燒瓷器嗎?
德貴跪下道:“啟禀殿下,有時候陶泥不夠,再和一次太不合本錢,稍微摻一點河泥也是可以的。
”
“這麼說,你們以前也用過這樣的辦法了?
”
“是的殿下。
”
“那為什麼這次會有這樣的東西出現?
”李貞指着本因手裡的不知名玻璃體問道。
“這......”德貴心說這我哪知道啊?
窯變本來就不能控制,你問我我問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