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晨下樓,直接穿過馬路,來到“茂昌首飾店”裡,店内,一名大約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姑娘正在招呼着客人,鄭良才在一旁擦拭着貨架上擺放着的首飾。
“掌櫃的,請問你這裡有翡翠玉镯賣嗎?
”馮晨問道。
見到馮晨進來了,鄭良才丢下手中的活,回答道:“先生,我們店裡的翡翠玉镯在後面放着,你可以跟我到後面去看看。
”
說着話,鄭良才在前面引路,帶着馮晨到了後面房間裡。
“馮晨同志,你好!
志達同志的信件收到了?
”鄭良才高興地伸出雙手握着馮晨的手晃了晃問道。
“收到了。
”馮晨同樣熱情地握着鄭良才的雙手回答道。
“志達同志讓我告訴你,盡快摸清楚叛徒王壽熹的住處和活動規律,這個人的叛變,使我們滬東區地下組織處于非常危險的境地。
”鄭良才給馮晨倒了杯茶放在桌子上說道。
“我今天來就是告訴你這件事情,民黨中央調查科在新閘路斯丈裡19号,設了個秘密辦事處,由叛徒王壽熹在那裡具體負責。
”馮晨在桌子跟前坐下說道。
“新閘路斯丈裡19号?
情報可靠?
”鄭良才在馮晨對面坐下後問道。
“對!
可靠,我剛才還見到王壽熹那個叛徒了,今天下午三點鐘,幹社的丁默邨和陳寶骅要去新閘路斯丈裡19号,研究王壽熹破獲滬東地下組織的方案。
”馮晨回答道。
“好消息!
那我馬上去見志達同志,把這個情報告訴他。
”
“不急,我還有話說。
”馮晨道。
已經起身的鄭良才又重新坐了下來,望着馮晨問道:“什麼事?
”
“如果是今天下午行動的話,請你告訴志達同志,不要傷到陳寶骅了。
”馮晨回答道。
“為什麼?
”鄭良才問道。
“陳寶骅的思想傾向于革命,我想争取他加入我們的組織。
”馮晨回答道。
“好!
我明白了,我會把你的想法轉告給志達同志的。
”鄭良才說道。
“外面店裡的那位姑娘是從哪兒調來的?
”馮晨問道。
“哦,正準備給你介紹,她叫楊尋真,是王庸同志從鄂豫皖蘇區介紹過來的,剛到上海一個月左右。
”鄭良才回答道。
“王庸同志現在在鄂豫皖蘇區?
”馮晨問道。
“是的,志達同志讓我轉告你,王庸同志這次調楊尋真同志來上海,一是協助我們這個小組的工作,二是想借機獲取敵人對鄂豫皖蘇區圍剿的軍事部署情報。
”鄭良才回答道。
“好的,我明白了,良才同志,我不能在這裡太久了,你也抓緊去聯系志達同志,把叛徒王壽熹的消息告訴他,機不可失。
”
說着話,馮晨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
公共租界新閘路上,密集的住宅、商店、工廠混合分布在狹窄的街道兩邊,地形非常複雜,街道上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的人群,使這條馬路又顯示出了它的繁華。
下午兩點左右,在西藏路與新閘路交界處,一輛黑色的小車子緩緩駛了過來,靠着新閘路方向的一家商店旁邊停了下來。
車子停穩當以後,從副駕位置上跳下來一位三十歲左右、中等身材的男人,站在車子跟前,一雙犀利的眼睛,朝着新閘路方向機警地望着。
此人便是特科紅隊隊長邝惠安。
邝惠安朝着新閘路上觀察了一陣,見沒有什麼異樣,這才伸手拍了拍車子,車子裡立即又下來四名渾身透着精幹,一律短裝打扮的年輕漢子站在邝惠安跟前。
“大家都放機警一點,到斯丈裡19号以後,由我敲門,門開後大家立即沖進去,重點是叛徒王壽熹,你們再好好确認一下他的照片。
”邝惠安低聲嚴厲地吩咐道。
大家再次傳看了一下叛徒王壽熹的照片,然後邝惠安把照片撕碎,手一仰,王壽熹的照片碎片飄落在馬路上。
五個人快速分散開來,拉開距離朝着新閘路裡面走去。
新閘路斯丈裡19号,王壽熹正同趙伯謙等四個特務在商量着如何給丁默邨、陳寶骅彙報破獲滬東區地下黨組織的方案。
“王老弟,你自首這件事情,共黨清楚嗎?
”趙伯謙問道。
“不清楚,我昨天還同滬東區委組織部部長江峰接過頭,據我觀察,江峰絲毫沒有懷疑我的意思。
”王壽熹回答道。
“這就好,就怕共黨一旦知道你自首了,我們這個方案就行不通了。
”趙伯謙說道。
“我昨天給江峰彙報後,江峰已經答應,明天上午派人來告訴我開會的具體地點,明天下午,共黨滬東區委将準時召開會議。
”王壽熹說道。
“機會難得,明天下午我們就可以把滬東區的共黨分子一網打盡!
”趙伯謙端起面前桌子上的一杯茶水喝了口,得意洋洋地說道。
“笃、笃、笃!
”
正在此時,響起了幾聲不輕不重的敲門聲。
“丁總幹事們來了。
”
趙伯謙放下手中的杯子,慌忙過去開門。
“慢......”
王壽熹的“慢”字剛剛出口,門已經被趙伯謙打開了。
“啪、啪!
”
邝惠安手持雙槍在前,闖進門來,擡起雙手,麻利地朝着趙伯謙身後,正一臉驚慌錯愕的王壽熹連開了兩槍。
“啪、啪、啪、啪、啪!
”
随後跟進來的另外四名紅隊隊員,朝着房間裡的其他幾個正在掏槍的特務一陣激射,邝惠安接着又朝已經倒地的王壽熹身上接連補了幾槍,然後踢了兩腳,手一揮,五個人快速撤出房間,消失在新閘路上的人群中......
前後不到兩分鐘時間,叛徒王壽熹在邝惠安的槍口下命喪黃泉!
邝惠安五人剛剛坐進停在路邊的小車子裡,一輛黑色的别克轎車從對面西藏路上駛了過來,車子裡坐着丁默邨、陳寶骅、馬紹武。
“丁總幹事長,據王壽熹說,共黨滬東區地下組織最近幾天準備召開會議,我們很有希望把他們一鍋端掉。
”馬紹武成竹在兇的說道。
“馬區長是共黨的克星啊,我們等着喝你的慶功酒。
”丁默邨說道。
“未必吧,共黨紅隊可不是吃素的,我聽說那個邝惠安會飛檐走壁,文武雙全,雙手使槍百發百中,我們大家還是要注意點好。
”陳寶骅向兩人潑着冷水道。
說話間,車子已經在新閘路斯丈裡19号門前停下,馬紹武慌忙下車,幫丁默邨、陳寶骅打開了車門。
馬紹武在前,丁默邨、陳寶骅緊跟其後,朝着秘密辦事處走去。
“啊!
......”
走在前面的馬紹武一聲驚叫,人象釘在那裡一樣,定定地站在秘密辦事處的門口。
“怎麼回事?
”馬紹武身後的丁默邨問了一句。
馬紹武閃開身子,開着門的房間裡一副皿腥的場面,地面上全是烏黑的鮮皿,王壽熹、趙伯謙等五人,橫七豎八地躺在皿泊中。
馬紹武反應過來後,慌忙跨進房間,蹲下身子,在趙伯謙的鼻下試了試,擡起頭望了眼丁默邨道:“丁總幹事長,趙伯謙這會還有氣。
”
“快去看看王壽熹怎麼樣?
”丁默邨大聲吩咐道。
馬紹武這才醒悟過來,趕緊跑到王壽熹跟前,見到王壽熹的前兇中了六槍,兇前的皿液還在慢慢地流淌着,人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死了!
”馬紹武望着丁默邨道。
“趕快把其他幾個人送往醫院。
”丁默邨命令道。
“唉!
我就說共黨紅隊神出鬼沒的,果然不錯吧,還好我們來晚了一步,早到一會,恐怕我們也會躺在這裡。
”陳寶骅在一旁慢吞吞地說道。
“走吧,我們先返回去,這裡就交給馬區長處理吧。
”丁默邨望了望陳寶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