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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3章 瘋狂的夜晚(二)

極品吳掌櫃 陶人張 4377 2024-01-31 01:14

  “知道這是什麼嗎?”燕青突然從懷中摸出一把泛着綠光的利刃,那人看見後立馬渾身發抖,三魂頓時去了六魄,不管對方想幹什麼,對他來說絕對是一場噩夢。

  這人口齒伶俐,燕青知道他多半參與過屠戮陸家村人的那次行動,要不然對細節何以知道得如清楚,現在他用應安道當時刺傷方原的那把毒刃再一試探,對方果然立馬露了底,這人既然不老實,那燕青也就沒必要和他客氣了。燕青用刀尖在他胳膊上一拉,很快便在對方的手臂上劃了一道口子,那人高呼一聲,立馬暈死過去。

  等他再次醒過來時,那個用刀傷了自己的醉鬼和那個被自己麻暈的趙子淔早已不知所蹤,中了刀傷的那條胳膊早已沒了知覺,好像渾身還能動彈,他也來不及細想,鬼哭狼嚎往正殿奔去,此時一道黑影立馬跟了上去。

  刺方原的那把利刃早已被燕青、陸懷止用陳年老酒處理過,上面的毒性早已十之存一,這才不至于讓這人立馬如方原一般走不動路。

  那人往前跑了很長一截九曲回環的廊道,然後在一道寬牆前一閃,便消失不見了。原來隔着這層寬牆,便是整個道觀的正殿。此時的正殿之前,鐵香爐上插着兩隻燈籠。燈籠上的紙已有幾處刮破,便攏不住風,被風吹得晃晃悠悠的,發出搖曳不定的暈黃光焰來。正殿内的情形全然看不見,隻看見兩庑也有燈光。殿前東庑廊下,有幾個壯漢,手提着明晃晃的兵刃,在廊下走來走去;也有兩三個人坐在廊柱旁欄杆上。

  原來剛剛被燕青脅迫的那人叫王季闳,是王仲闳的親兄弟。燕青在秣陵春酒樓見過王仲闳,瞧見抓的這人竟然和王仲闳至少有六分相似,這才有了這招投石問路的妙計,那探路的石頭,自然是王季闳這個完全亂了方寸的草包了。

  廊檐下的那些壯漢知道王季闳的身份,也沒有攔着他,當他趔趄沖進去的時候,隻見一個道人端坐在一張寬大的橫台上,雙手合十,一根佛塵随意的跨在胳膊上,見到王季闳慌慌張張沖進來的時候,皺了皺那一字眉,微微睜了睜眼,這小子這大半夜來找他,多半沒什麼好事。

  果然,王季闳二話沒說,便一把鼻涕一把淚跪在對方面前,口中哀呼道:“道爺,救命啊。”

  這人正是應安道,此時正提吐納氣練功,正練到要緊處,被對方這麼猛然一打斷,這一個多時辰的功夫又白費了,隻是礙着王仲闳,畢竟有今日的地位,全靠當初他哥王仲闳的提拔之功,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也要看主人,他不得不收斂起不快,慢騰騰回過神來。他打心眼裡瞧不上王季闳,這人就是一個酒囊飯袋,平時正事不幹,盡摟一些要他擦屁股的破事,像什麼嫖妓不給錢,還美其名曰不給錢就不算嫖。這人這個點跑來,多半又捅出什麼幺蛾子了。

  “季闳兄,剛剛讓你辦的事怎麼樣了?”這王季闳還膽小如鼠,平時沖鋒陷陣,就在背後磨牙,見到不對勁就開溜。趙子淔一行人被麻翻之後,見到這些人穿着不俗,身上帶的東西絕對值老大錢,這才自動請纓幹起這撈便宜的好買賣。哪知他運氣不濟,最終栽到了燕青的手上。

  “老大,你看。”王季闳将那條毫無知覺胳膊的袖子一撸,一道早已浮腫的傷口露了出來。

  應安道眼前一亮,他跟自己的私藏貨打了這麼多年的交情,怎麼可能不清楚這裡面的門道,隻是卻暗暗壓下心頭的怒氣,這人居然偷到自己的禁地去了,完全咎由自取,活該。應安道皮裡陽秋的答道:“哎呦,季闳兄,這是怎麼了?被毒蛇咬了?我不是說過嗎?這院子裡有些地方是去不得的。”

  “老大,冤枉啊。”王季闳知道對方多半誤會了,隻是他哪裡還顧得上分辨,心思一動,接話道:“我被你随身帶的那把匕首傷了。”

  應安道不自覺的摸了一下前兇,那東西可以說這些年來從不離身,手上掏了個空,這才記起留到方原那個同門的身上了。此時對方這麼一說,他想起在方原那裡遭受的侮辱,雙掌在案幾上一拍,原本完整的一個四腳架子如一塊豆腐般四分五裂。

  應安道冷冷瞥了對方一眼,凜然說道:“季闳兄,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麼話請直說。”

  王季闳好不容易升起的那點膽量立馬被這暗含内勁的一掌拍得煙消雲散了,口中連忙不疊的答道:“道長說的是,我這話說的實在糙。剛剛我眼花,看見一個和道長捏着同一把匕首的人闖了進來,于是我和老三想上前制住他,哪知那人本事遠在我兩人之上。他先是用匕首殺了老三,将他抛進了廢井。我被他劃了一刀,見到勢頭沒妙,趕緊回來搬救兵。我這條胳膊早已沒了知覺,多半是中毒了,道長這些年深谙此道,多半有解毒之法,還望道長看在長兄的面子上,救我一命,以後我做牛做馬,報道道長。”

  對方這麼一服軟,應安道覺得沒必要和這樣的人置氣了,身子一動,便走上前細細查看王季闳的傷口,上面正往外留着黑皿,聞之奇臭無比,隻是卻少了先前的霸道,看來這王季闳說的話至少有一半是真的,這應家堡進賊了,至于是真賊和家賊,就說不清了。

  “你是在哪裡見到那人的?”

  “道長,我這小命都快不要保了,哪裡還管得了别人的事?”王季闳惶恐的答道。

  “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應安道也不和他廢話,從懷中摸出一塊通體雪白的**,對準王季闳的傷口,說來也怪,那毒皿像有靈性似的,溪流般往**的肚子裡鑽,很快**變得如翡翠般泛着瑩瑩綠光。應安道又将滴漏下方盛滿清水的銅盤取過來,将綠蛤放在水中,片刻的功夫,綠蛤将肚子中的毒皿很快吐盡,在此變成一隻如初雪般白的**。應安道如此反複,知道王季闳傷口的皿由黑轉紫,再由紫轉黑,這才将**擦幹後再次放回了懷中。

  “多謝老大。”

  “多謝的話就别提了,你真在我這裡出了事,我也沒辦法給王大人交待。”應安道知道王仁闳放這麼個草包弟弟在自己這裡的真正原因,無非是讓他在這裡當個眼線罷了,平時也就弄一些閑散的活給他做,算是兩邊都能照顧到。現在有人拿着自己的匕首闖進來,居然瞞過了周圍所有的暗哨,把它當成了擺設,這讓他聽了能不心驚?這王季闳平時說的話隻能信五分,“季闳兄,按理說你都這樣的,不可再奔波,隻是出了這麼檔子事,我得驗證你說的真假吧?勞你再次受頓累,帶我去現場看看,倘若真有這麼一回事,我們得通知堡子裡的人防備不是?”

  “那肯定是,要是讓那賊人傷到堡子裡的其他人,又得讓老大你動你這寶貝了,說實在的,老大,你這東西是哪裡得到的,我改天讓我哥也去弄一個。”應安道這才心知不妙,這在對方面前這麼一現寶,他往上面一捅,自己這寶貝多半守不住了,早知如此,還不如讓這不懂知恩圖報的家夥多疼幾天,此時他是又氣又怒,要是那匕首在身旁,他恨不得立馬在對方身上捅幾個窟窿。

  應安道臉皮抽了抽,冷冷道:“季闳兄,我們就别啰嗦了吧?請。”

  王季闳讨了個沒趣,不得不悻悻的在前面帶路,應安道和周圍的漢子小聲嘀咕了一陣,便帶着兩個漢子跟在王季闳背後,這一路王季闳到處東張西望,走得很慢,生怕有人在暗處下黑手,等到達那處事發後的院子時,眼前的一幕讓他吓了一跳。當其中的一個漢子将手中的風燈用一根長繩慢慢放入井底時,哪裡有王季闳口中說的老三的屍體?

  “季闳兄,你這苦肉計居然連我都騙過了?你們無非觊觎我這雪蛤,何必用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呢?”應安道此刻也顧不得和對方翻臉了,眼前的這一切都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陰謀。

  “老大,你要相信我,我說的句句屬實,否則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事實擺在眼前。”

  “不信我們再到樓上看看,那趙子淔多半被人救走了。”王季闳此刻是有口難辯,唯一能證明他清白的就剩樓上當時和老三帶走趙子淔的那間房子了。他推開攏過來的兩個壯漢,噔噔噔順着樓梯狼狽的沖了上去,應安道和兩個壯漢緊随其後。

  門‘砰’的一聲被推開的那一刻,他當時就癱軟了下去,上面好端端躺着的不是趙子淔又是誰?這到底是誰幹的?我明明…

  王季闳現在跳樓的心思都有了,千不該萬不該在被對方救了後,還說出那一番打人家寶貝的欠揍話,現在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把老三給我帶來,今天我讓季闳兄死個明明白白。”應安道這次完全起了殺心,他如果真沒了這珍貴的雪蛤,以後他養毒蟲絕對是不成了,這是自己的虎須,王季闳在這裡呆了這些年,他難道還不清楚?看來王仁闳這小子下令綁三皇子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将這盆髒水往自己身上潑,讓自己來頂這個雷,以除後患,自己當初怎麼就沒明白這麼淺顯的道理,還好這草包王季闳心急露了餡,讓自己幡然醒悟,此刻還不早做準備,那這些年在這裡的苦心經營豈不是白白便宜了王家二小子。

  “應安道,你殺了我,我大哥絕對饒不了…”話音剛落,王季闳隻感覺天靈蓋重重挨了一掌,一股溫熱的皿很快蔓延到了雙眼,死前他看到一個抵着頭的家夥晃了進來,那說話的聲音,那身闆都很像老三,隻是這裡面卻透着一點他說不出來的古怪,回眸觑見應安道的冷笑,他最後恍然大悟似的将眼珠瞪得奇大----這應安道合着夥的陰自己呢,大哥讓自己兜着點,别那麼沉不住氣,想不到最終還是因為心急吃不了換來一場殺身之禍。

  “老三,我不是讓你把這趙的料理了嗎?”此刻整個屋子裡隻有一盞燈,昏昏沉沉的,老三看着倒在地上,一臉無辜死去的王季闳,立馬低頭跪倒在應安道面前。

  “老大,我平時和這姓王的走得近,您眼睛亮,看得透徹,我這身在曹營心在漢,昨天這王季闳外出喝了一頓花酒後,整個人樂了一宿,晚上糊裡糊塗的聽到這小子說了些什麼‘取而代之’的怪話,當時就留了個心眼。來麻翻姓趙的之前,這小子說肚子疼,等他回來的時候,我發現他手上被什麼東西撓出了一道口子,接着就慌慌張張的往前殿跑了。他這麼一跑,我這心裡就更加七上八下的了,總覺得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似的。”

  “我當時不是讓你宰了這個姓趙的嗎?”

  “老大,這人宰不得。這人畢竟是當官的,将來王季闳的兄弟一翻臉,這殺官的罪名一判下來,我,老大,這應家堡的人估計一個都逃不了,但假如留着姓趙的,将他找個地方偷偷關起來,将來拿他和姓王的一對質,絕對百利而無一害,要真的殺了這姓趙的,我們可就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老三,這事你做得對,要不是你早看破這王的奸計,這應家堡說不定沒多久就要換主人了,說說看,你這次立了這麼大的功勞,需要什麼賞賜?”

  “小的什麼都不要,就希望和以前一樣,什麼都不改變,大家大碗喝酒,大塊吃肉,隻許我們欺負别人,不能别人将尿淋到我們頭上。”

  “老三,有你這份忠心,我這當老大的很是欣慰,隻是今兒這事不能這麼了了,你應該知道,這王的就這麼死了,我和堡子裡的人都攤上大事了,這人必須有人兜着…”

  應安道捏緊了拳頭,剛要動手,外面傳來一陣古怪的狼似的嗥叫,似乎整個堡子中的狗一齊發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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