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悄無聲息的流逝,堂内的兩人就這麼靜靜的依偎在一起,毫無所覺,過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外面的天色也逐漸暗了起來,韋嫣語看着埋在自己頸間的李清睜開了雙眼,站起身來,拉着李清的大手,幽聲說道:“夫君起來,我帶你去個地方。”
不做抵抗任由佳人拉着自己向堂外走去,無論是四年前,還是四年後,能夠讓李清如此順從的女子隻有一個,那就是壽王妃韋氏。
兩人手牽着手并肩而行,并沒有用多長時間就已抵達此行的目的地,看着那屹立在龍魚池中央的龍魚亭,李清冷峻滄桑的面容之上有着化不開的暖意,這個對于自己兩人來說意義非凡的地方,李清又怎麼會忘記?正是在這龍魚亭,于朗朗明月之下,自己與身旁的佳人情系終生。
時光荏苒,不知不覺,自己來到大唐已近五年,此刻的自己已經有了所愛之人,有了皿脈相連的女兒,再也不是當初的形單影隻。
心中感慨,腳下卻不見絲毫猶豫,拉着身旁的佳人緩緩地向着龍魚亭内走去,踏入龍魚亭内,李清方才發現,龍魚亭雖小,五髒俱全,軟塌,案幾,茶具,琴案無一缺少,已是隆冬季節,看着暖爐中升起的袅袅輕煙,李清的内心無比感動,看了一眼身旁的佳人,再也掩飾不住自己的感情,“不要告訴我,這四年的時間,你大多數時間都待在此處?”
看着李清臉上的動容,韋嫣語絕美溫婉的面容之上滿是淡然,拉着李清的布滿薄繭的大手坐在軟榻之上,螓首枕在李清的肩膀,聽着那熟悉的心跳,幽聲說道:“壽王府雖大,卻唯有此處對于你我意義非凡,也唯有此處,你的氣息最為濃厚,若不是待在此處,四年的時光,嫣語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下來。”
已經記不清這是自己第幾次流淚了,眼眶微紅,雙手将佳人狠狠地摟入懷中,輕吻着佳人的三千墨發,李清滿是憐意道:“四年之間,讓你們母女困守此處,無依無靠,是我無能,這一次,誰也不能再讓我們分離!”
螓首輕擡,看着李清臉上的自責愧疚,韋嫣語心疼不止,以手撫平李清頭上并不顯眼的皺紋,做完這一切,緩緩說道:“嫣語說這些并不是想讓夫君自責,即使舞凰他們不說,嫣語也知道這四年以來,夫君過得比我們母女哭的多得多。如今,我們能夠再次相聚,哪怕是短短的一天,嫣語此生也無憾了。”
聽到此言,李清搖了搖頭,雙手扶正韋嫣語的額頭,一向冷峻滄桑的面容之上有着化不開的鄭重,“嫣語,沒有認識你之前,本王不信來世,不信因果,認識你之後,本王甯願相信這世上有着因果輪回,這樣,你我生生世世就能在一起了。”
“一天的相聚又算得了什麼,本王可是很貪心的,從現在起,你我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說着從懷中掏出一根不長不短的紅繩,在韋嫣語目瞪口呆的神情下手法熟練的編了兩個同心結,掏出匕首,将兩個連在一起的同心結分開,一隻套在自己手上,一隻套在佳人皓腕之上。
做完這一切,李清拍了拍手,鄭重的說道:“這樣,從今以後,就再也沒有人能把我們分開了。”
看着猶如孩子一般臉上挂滿笑意的李清,韋嫣語卻是哽咽出聲,淚珠止不住的往下流,曾幾何時,那個不論天道,不信因果報應,做事隻講究結果的夫君竟然會像個孩童做出這麼“幼稚”的事情?
更何況,可以想象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不做女紅的夫君能夠手法如此熟練地編出兩個同心結,其中所付出的努力和心皿怎是言語能夠表達清楚地?時至今日,韋嫣語終于明白自己對于面前的夫君到底意味着什麼?
自己何其有幸得到這麼一個完美深情的男子如此愛戀?
自然看出了佳人的喜極而泣,李清心中感慨,輕輕拍着佳人的俏背,低語道:“哭吧,哭吧,盡情的哭吧,從今往後,無論是誰都不能讓你流淚,就算是我自己也不行。”
不得不說,李清的出現讓韋嫣語的精神狀态有着前所未有的放松,四年以來,韋嫣語一直故作将強,從不在外人面前表現疲憊,唯有此刻,哭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淚水浸透了李清的衣衫,方才躺在李清的懷中靜靜的睡去。
小心謹慎猶如對待一件曠世珍寶一般,将其小心翼翼的扶在軟榻之上,又蓋上了一層薄被,用袖口擦幹佳人臉上的淚痕,做完這一切,方才站起身來,腳步輕微的向着庭外走去,看着亭外侍奉的一群人,沉聲說道:“好生侍候,讓膳房準備好點心和消腫的湯藥,王妃情緒起伏太大,半天沒有進膳,等她醒來,你們要讓她用完膳在繼續歇息!”
仔細交代完所有事情,李清看着夜空中稀稀寥寥的幾點星光,知道此刻外面已經執行宵禁。
對着身旁一襲青衫的李業點了點頭,吩咐道:“準備一下,待會随本王去拜訪楊府!”
相比于四年之前,如今京城各方勢力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朝堂之上雖然依舊以李林甫和太子李亨兩方勢力僵持不下,但是在這兩股勢力之外,以楊國忠為首的外戚勢力已經成為朝堂之上舉足輕重的第三股勢力,即使是李林甫和當朝太子也不敢輕視楊國忠的存在。
此次京城之行,李清要想達成自己的目的,楊府之行,勢在必然。
崇仁坊外,楊氏五府比鄰而立,而楊國忠的府邸恰巧位于五府正中間,饒是長安城内宵禁嚴格,但是以李清等人的身手想要饒過那些巡防的兵士還是輕而易舉的。
敲響漆紅大門,出來的是一位睡眼惺忪的中年管事,此人看着李清等人正想開口呵斥,但是到嘴邊的話語卻被李清舉在手中的金色令牌生生止住,愣了足足半晌,重新揉了揉自己的雙眼,顫顫微微地說道:“壽・・・・・・壽王殿下,您競是壽王殿下?”由不得中年管事不驚訝,實在是人的名樹的影,而且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堂堂大唐親王為何會平白無故的拜訪自己打人,而且選擇夜深人靜的時候。
隻不過能夠成為楊府的管事終究不是愚笨之人,态度來個大轉彎,躬身行了一禮,身形一側将李清等人迎入府中,方才開口道:“殿下請往前廳,小的這就去禀報我家大人,”說着擡手招來一人,帶領李清等人趕往前廳,自己則是腳步匆匆的向着後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