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個賤民,你憑什麼!
”
“你給我滾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這麼讨嫌的!
”
“膽大包天的狗東西,這地方也能亂闖的,叫人看見,早砍了你的腦袋。
”
烏蘭圖娅又慌又亂,口不擇言。
李觀魚順勢站起,很深情很深情地看着她。
貴女格格又怎麼樣,還不是一個沒經曆過兒女情長的小雛兒,本少爺略施小計,就叫你意外亂情迷!
李觀魚暗暗得意,為了避免叫人知道自己迷戀于她的真相,這小丫頭肯定要他掩飾行藏了。
李觀魚膽大起來,目露黠光,越逼越近,呼吸交纏,暗香也越來越濃。
烏蘭圖娅好像被吓住了,一動也不敢動。
李觀魚一湊近了去,便嗅到一股品流極高的幽香,是一種溫柔的芬芳,比桂花要清淡,比梅花還要典雅,帶着幾分蘭花的清幽。
很好聞。
眼看那雙亮晶晶的眸子越來越近,烏蘭圖娅一顆芳心好似小鹿亂撞,快要跳出了腔子。
她緊張地後退了一步,恐吓道:“你……你要幹什麼!
輕薄本郡主,是要殺頭的!
”烏蘭圖娅明明是個摔跤高手,可這時全然忘了自己的本事,隻會利用自己的身份恐吓對方。
但這恐吓還不夠嚴厲,嘴裡明明這樣說着,心裡偏偏有些期待他霸道地吻上來
。
口是而心非,少女之情懷。
可惜,笑話人家是個雛兒的李觀魚其實也沒太多的經驗,并不能确定烏蘭圖娅的少女心,哪敢真的輕薄于她。
眼看那唇就要吻上她嬌媚的珠唇,李觀魚頭兒一側,嘴唇擦着她的嫩頰滑了過去,在她耳畔如清風掠過,如地底潛流:“隻求郡主記得,這輩子,有個男人,但求博你一笑
,甯願為你一死!
”
烏蘭圖娅幾時聽過這樣赤裸裸的大膽情話,登時芳心一顫,眼神迷離起來。
李觀魚深情款款地凝視着她,慢慢拉開了距離,烏蘭圖娅也再次看清了面前那張男人的面孔。
皎潔的月光灑在如鏡的湖面上,微風拂過今夜,拂過水面,漾開層層銀白的漣漪。
微風又拂過樹梢,送來隐隐約約的波濤聲。
周遭蟲鳴稀稀,萬籁俱寂,隻有岸邊的柳條輕輕癢癢地飄來蕩去,夜倦了,惺忪了睡眼,幾近睡着了。
在這樣的甯靜溫柔的夜裡,烏蘭圖娅清晰地聽着自己狂跳的心髒,蝴蝶在這一時破蛹而出,紛紛疊疊的翅膀拍打的聲音将她的理智徹底淹沒了,隻有心跳,隻有心跳的感
覺。
烏蘭圖娅錯愕地睜大雙眼,凝睇着李觀魚俊朗的眉眼,幾乎是移不開眼睛了。
李觀魚不再多說,緩緩後退,烏蘭圖娅突然驚醒過來,失聲道:“傻子,不能這麼走,萬一被人看見……”
李觀魚豎起一指,貼着自己的唇,然後含情脈脈地向前一送:“沒關系,我能來,就能走!
不敢有勞郡主,郡主名節,重于觀魚的性命,千百倍!
”李觀魚深情地、依依不舍地凝視着她,一步步退去,轉身,擡頭看向牆頭,雙膝一彎,起跳,雙手扒緊牆頭,一個“懶狗撒尿”,很笨拙地爬上去,然後“咕咚”一聲摔在牆
外……
整個過程,直把情窦裙開的烏蘭圖娅姑娘看得心驚肉跳。
這……這麼遜的身手,這個蠢貨是費盡了多少心思、冒了多大的風險,才找到我的住處的啊,真是……太難為了他。
“啊!
這個傻瓜不會被侍衛抓到吧?
”
烏蘭圖娅心中一驚,趕緊縱身躍上牆頭。
似此星辰非昨夜,
為誰風露立中宵?
小汀之上,懷秀山房。
烏蘭圖娅靜靜伫立良久,側耳傾聽着,許久,夜色依然甯靜,并無嘈雜聲傳來,烏蘭圖娅才松了口氣。
原本模糊了的蟲鳴聲又近了,湖面微瀾的蕩漾也重新進了視線,烏蘭圖娅茫然四顧,似乎剛剛的一切都是一夢,夢若無痕。
她阿瑪帶兵遠征去了,與皇家關系極為密切的她,又素受當今聖上寵愛,俨然皇女一般,此時又兼着皇子們的布庫教習,所以就沒安頓在了園子裡,可她實未想到,此番
來圓明園,竟有如此奇遇。
烏蘭圖娅縱身躍下山牆,回到自己房中,忽然有些心煩意亂。
房門一關,月色與微風都擋在了門外,頗有“躲進小樓成一統,任爾東西南北風”的意思。
隻是門外夜靜如水,門内心亂如麻,她躲得過這漫天月光與東西南北風,卻躲不
過一個少女情窦初開的期待、惶恐與慌張。
“蒼天啊!
大地啊!
太危險啦,幸好躲過去了。
”順利回到自己住處的李魚,悄悄挪開夥伴伸過來的手腳,擠出一席之地,躺下去,長長地松了口氣,滿腦子都是僥幸逃脫的慶幸,完全沒有想過,他信口胡謅的一番話,卻是攪亂了姑娘心中的一湖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