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紹暈倒的同時,太平公主也險些暈倒!
武則天連忙喝呼身邊的宮女與宦官們,趕緊将人擡到偏殿請來禦醫救治。
德高望重的霍王李元軌趴在皇帝的屍體上哭得老淚,太子李顯與皇子李旦捶兇頓足幾欲尋死,太子妃與皇妃們幫着哭得也很起勁,公主與驸馬被禦醫擡去搶救了……皇帝這一斷氣,所有的壓力仿佛全都鋪天蓋地的落到了剛剛死了丈夫的武則天身上,甚至讓她連哭泣的時間都沒有。
第一時間,武則天命令千騎将軍武攸歸率心腹衛士前來寝宮護駕,嚴防死守不得任何人随意進出、不得任何人走漏半點消息,否則以十惡罪論處。
随後,他又連忙勸止霍王與太子等人不要哭泣――皇帝駕崩與軍帥遇刺這兩件大事居然同時生,時局之兇險已經毋庸諱言。
值此非常時期,但凡禁中之事一概不宜外傳以免引起政局動蕩人心恐慌,更要防止奸人趁亂作祟!
天後言之有理,李元軌老道持重倒是忍得住不哭。
李顯和李旦卻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難以自已。
武則天惱怒之下真想把他們給轟将出去,到後來還是他們的妻子勸住了他們。
剛剛受了托孤之重的顧命大臣裴炎為表忠心跪着哭了一陣,終于站起來幫武則天分擔事情了。
他與武則天口頭一議,決定連夜召集宰相與重臣在閣部會議共商後事。
但是陛下駕崩的消息,至少要押後三日再對外公布。
在這三天裡,宰相們需得面面俱到的安排好為陛下喪、宣讀遺诏與新君繼位的這些事情。
這些事情說來簡單,辦起來卻沒有一件容易。
其中稍有一件事情辦得有所差池,都将給整個大唐天下帶來無挽回的遺害!
另外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務必要在三天之内查出刺殺大将軍薛紹的兇手與幕後主使,并将其斬草除根一網打盡。
以确保陛下駕崩之後、新君繼位之前這段非常時期裡,皇族與朝臣們的絕對安全!
計議已定,裴炎火速去了政事堂召來所有的宰相緊急議事。
很快所有的宰相就被召進了皇宮,從此徹夜留守官署時刻候命,直到禁令解除。
很快,羽林衛大将軍程務挺就挑了一副重擔上身,他奉命統率羽林衛、金吾衛與監門衛所有兵馬,把守整個皇城的所有機要之地并接手了洛陽全城的防務與巡邏,洛陽城開始了全面戒嚴。
大理寺丞狄仁傑臨危受命,開始全權負責調查大将軍薛紹遇刺一案。
限期三日破案,否則他這位大理寺丞算是做到頭了,甚至他的手下和他的直系上峰都将受到牽連。
武則天又派郭安與宮中使者一同回了洛水大營,傳令給薛紹的副手李多祚與薛楚玉,讓薛楚玉率兩百名心腹衛士入宮親自護衛薛紹榻前,并負責在薛紹與軍隊之間通傳軍令;又命李多祚率洛水大營的野戰大軍拔營而起,向洛陽城靠近移營十裡就近屯駐,按管和把守所有要塞通道,鎮戍與保衛洛陽全城!
整個東都洛陽城池,仿佛是**之間就變了天。
危急時刻,大唐的國家機器飛快的運轉起來。
武則天**之間連三十二道中宮敕令,接見三品以上大員五十餘次。
裴炎率領所有宰相在政事堂通霄達旦的辦公,處理了無數的軍政之事出上百條的軍政命令,**之間用掉的紙張就多達三十多斤!
這個時候,本該非常緊張和忙碌的薛紹卻靜靜的躺在病榻之上,由禦醫在為他緊急症治。
剛剛喪父的太平公主眼見丈夫又遭此厄運,幾欲暈厥。
她心急如焚的守在病榻之側,雖未号哭但淚流不止。
琳琅與楊思勖在太平公主的身邊不停勸慰,吳銘率領斥侯裡外戒備密守護,有如金剛下凡威煞十足。
與整個皇宮的忙碌不堪相比,薛紹身在身處的地方,簡直甯靜得異常。
本該挺身而出掌控大局的太子李顯,眼睜睜的看着天後與裴炎把控所有政事卻無動于衷,隻是一味的在他父親的遺體前哀哀傷感或是痛哭流涕。
太子妃韋氏都急了,恨不能代替太子站出來接管一些事務。
但是擋在她前面的是那位能幹又強勢的婆婆武則天。
且先不說太子妃沒有名份去向武則天争權,就算是有,韋太子妃但逢看到武則天就如同是老鼠見了貓兒。
别說是壯起膽來向她挑釁了,逃命猶且來不急。
因此,韋太子妃隻能是心裡幹着急,越着急她就越加怨恨自己的丈夫實在太過窩囊無用,竟比一婦人還不如!
丈夫渾渾噩噩的不管事,韋太子妃卻不得不為未來打算了。
她心中暗忖,陛下去世君權讓出,太子即将登基為帝,這時候他大以名正言順站出來的接管朝中的一切權力。
是他偏卻作出婦人之态在先皇的靈前一味哭泣,眼睜睜的看着天後與裴炎上下齊手把整個朝堂和軍隊都給牢牢把控住了。
太子這般的無能和軟弱,就算過陣子順利接位當了皇帝,朝堂上下何嘗會一個誓死效忠的得力心腹?
那無非就隻是一個被天後與裴炎牢牢控制的傀儡皇帝罷了!
韋太子妃越想心中越是不安,她很自然的想到了代替太子去拉攏幾個朝中的重臣做為新君上位的股肱。
是思來想去,這滿朝上下但凡手中有點權力的人,好像都是天後與裴炎的心腹。
就算有那麼幾個之前是誓死效忠于陛下的,是太子又跟他們一點交情都沒有。
以說,太子李顯從來就沒有在大唐的朝堂之上,豎立過任何的恩威,更沒有半點的人緣。
滿朝文武效忠于先帝卻未必肯效忠新君,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他們這些做臣子的最是懂得。
倒是之前和先帝一同執政的天後,朝堂上的大臣就算和她沒有很深的交情,也至少是彼此共事多年相當的熟悉。
再加上天後這個人實在太有手腕,極會收買人心――相比之下,臣工們好像更加容易效忠于天後!
韋太子妃越想越不妙,她幾乎是點着大臣們的人頭數過來,最後現,他們唯一還能找到一丁點希望的,仍然隻有太平公主與驸馬薛紹!
“太子、太子!
”韋太子妃忍不住在痛哭失聲的李顯耳邊勸道,“薛驸馬遇刺暈厥,身懷六甲的太平公主也受了很大的驚吓。
此時他二人正值卧病不堪,你身為兄長怎麼也該過去照料一番你的妹妹,身為即将登基的新君,你也更應該去看望一下你的軍國大臣啊!
”
“父皇駕崩,我心亂如麻!
所有閑雜之事,盡數别來煩我!
”李顯脾氣還很大,劈頭蓋臉的把韋太子妃給罵了一通,然後繼續撲到李治的遺體上痛哭去了。
韋太子妃恨了個牙癢癢真想揍他一頓才好,無奈的仰天歎息了兩聲,她一聲不吭的走掉了。
“你去哪裡?
”李顯對着韋太子妃的背景喊道。
“更衣!
”韋太子妃沒好氣的回了一句,氣乎乎的走掉了。
巧不巧的是,武則天剛好從殿外回來,把這一幕看在了眼裡。
李顯一見到武則天,當場撲到李治的遺體上哭得更兇了。
仿佛隻有通過這樣的方式才能表達出足夠的孝心,那樣他才能順利登基一樣。
武則天冷冷的看着消失在宮殿拐角處的韋香兒,又看了看埋頭痛哭的李顯,搖頭,歎息。
……
天亮了。
洛陽的百姓們驚奇的現,整座城池裡的氣氛都變得非比尋常了。
滿大街的都是荷甲持兵的衛士在巡邏,哪怕是隻容一人通過的裡坊小道都有衛士把守,他們還在挨家挨戶的搜索什麼“天牢逃犯”。
所有的城門都關閉了,隻許進不許出;所有的船隻都不得出港,哪怕是奉公出差的官船都不行。
薛楚玉一行兩百騎奉命進城之時,引起了極大的關注。
有人認出了他們,是城外洛水大營裡的右衛士卒,因為他們的軍旗和衣甲與城中的軍隊都不相同。
他們手中執拿的武器也不是一般巡邏士兵用的那種漆槍,而是野戰王師當中的精銳越騎才會用的――馬槊!
更重要的是薛楚玉等人不過區區百騎,卻如同千騎萬馬一般威風八面。
兩百挺馬槊齊嶄嶄的橫挺出來,已呈橫掃千軍之勢。
就連巡邏的羽林衛見了他們都急忙讓道退避,就如同一群家犬見到了真正的狼群那樣,黯然失色倉皇無措!
片刻之後,薛楚玉一行人如同疾風掠林一般沖到了貞觀殿前,鐵甲排開,在薛紹的病房外擺出了一個鐵桶大陣。
然後他們一點也不給面子的,就把事先守備在這裡的千騎全都給轟走了。
太子妃韋香兒剛準備走進病房去探視一番,卻遭遇這般情景,隻好跺了跺腳折返了回去。
禦醫已經給薛紹瞧完了傷,說幸虧有懂醫之人急救得時驸馬并無大礙,然後就下去熬藥了。
房中隻剩了太平公主與琳琅等幾個心腹侍人。
薛楚玉獨自上前,站在病房的門外抱拳拜道:“大将軍,屬下薛楚玉奉中宮之命率兩百衛士入宮,聽命于大将軍麾下用事!
”
太平公主連忙差使琳兒前去回話,琳兒走到門前說道:“薛将軍在外護衛即,但請莫要喧嘩。
驸馬正在卧榻歇息,休要驚擾了他!
”
琳兒的話音剛落,一直暈厥不醒的薛紹就突然醒來了。
他鬥然睜開的雙眼之中,精光奕奕!
“請我兄弟,進來說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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