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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攻"養成系統 206|第十三彈傀儡王座

  諾亞依舊搖頭,不過他腳下的步子卻是邁開了,他的确搖頭,可他最終還是朝着宋觀走過來,然後在床前那張醫生先前坐過的椅子上坐下。
諾亞的臉微微低着,也不看宋觀,神色隐約有些緊張不安。
宋觀看見諾亞這樣,起身離開背後倚靠的枕墊,他做下這一套動作的感覺是吃力的,這身殼子拖累于人,總用得很不順手,像穿了一件厚重笨拙又使人疲乏的大衣。

  宋觀伸出胳膊,溫溫涼涼的手指捧住諾亞的臉:“你之前到底在發什麼脾氣?

  “我……”諾亞仰目,近距離看,他眼裡紅皿絲很嚴重,“我沒有發脾氣。

  宋觀用力掐了一下他的臉:“你有。

  諾亞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紅着眼眶輕聲說:“我給你寫信,你一封都不回我……”

  就這樣?

  信?

  諾亞道:“他們都說你有新的玩伴了,比我聽話,會讨好人,你早就忘了我了。

  宋觀:“他們?
他們都是誰?

  諾亞沒說話。

  宋觀看了諾亞半晌,斟酌了一下言辭:“我這兩年一封信都沒有收到,這次還是跟母親央好幾久才讓她答應許你過來這裡住一段時間的。
沒有什麼新玩伴,我不知道誰在這樣跟你亂說,但你聽好了,我這兩年很想你,幾乎用了全部的時間都在想你,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

  諾亞眼裡水光漸盛,呆呆地看着宋觀,半晌,他捉住宋觀的手腕:“那、那你也完全可以寫信給我的。

  所以小諾亞到底對寫信這件事有多執着?

  搖了搖頭,宋觀開始胡謅:“我不知道你在外面過得如何,我不知道你是否如同我思念你那樣,也偶爾想過我。
你在外面會很忙碌,不像我這樣的……廢物,每天都有大把的空閑時間,或者你遇見了很多人,很有有趣的事物,你早把我忘了,也許我給你寫信,你并不想回複我,隻是礙于我的身份,你又不得不回信給我――”

  “不,不是的,沒有這樣。
”諾亞的嘴唇微微發抖。

  宋觀湊近了點:“看着我。

  諾亞依言看向宋觀,但他很快又垂下眼簾避開了宋觀的目光,所以宋觀捧着他的臉,調整角度,直到兩人視線再次相觸:“告訴我,這兩年時間裡,你想過我嗎?

  微微顫動的睫毛,諾亞的目光似乎也都跟着顫抖起來,他的聲音微弱,輕聲的,表情像是正在艱難地吞咽某種情緒那樣,他說:“我想的……”

  宋觀對這個答案不是很滿意,他覺得諾亞現在的情況完全可以再逼迫一下,說不定能逼迫出一個突破性的結果。
拇指按壓過諾亞顴骨位置上的肌膚,宋觀的神色和聲音都很溫柔,于是這種溫柔之下,他的逼問也變得令人錯覺地以為似乎很溫和了:“你要跟我說實話,告訴我――我對你來說,到底算什麼?

  諾亞瞪大眼睛,他感覺有點恍惚感,仿佛自己陷入了什麼避無可避地催眠術之中,他看着眼前這人,想挪開視線,卻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心底那些隐秘的念頭紛紛被人用力拖拽出來,那鬼鬼祟祟本是羞于跟人直言坦白的妄想就這麼不可控地說出了口:“我愛您。
”他說完,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表情瞬間變得倉皇,但諾亞還是繼續說下去了,“我愛您,非常不自量力地愛着您――閣下,您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宋觀沒說話,淺金色頭發的少年臉上便湧現出了一種表情,仿佛是受了委屈又找不到地方哭訴那樣的表情,他顫聲輕輕說道:“甚至不是單純的向慕或是敬仰,我對您有欲/望――我看見您就會想要撫摸您,我想起您就想要親吻您,我甚至,我甚至,”他閉了閉眼睛,表情痛苦,他說,“我甚至,想要獨占您……”

  “那就來獨占我好了。
”宋觀很無所謂地這樣說着,他在諾亞呆怔的目光裡握住諾亞搭在自己腕間的那隻手,然後帶着那隻手越過自身睡衣下擺伸進去,宋觀将那隻手按在自己心口位置,“這顆心是你的,它早就是你的了。

  聞言,諾亞那張異常蒼白憔悴的面上蓦然湧上皿色,他急促地喘息了一下,那雙蔚藍色的眼睛映着陽光像是海天燃火。

  宋觀心跳平緩地看了諾亞一會兒,然後小幅度地向前俯身,他準備親吻諾亞,但諾亞像是受到巨大驚吓那樣本能地閃避開了。

  “别動,過來。
”宋觀這樣命令着,他已經察覺到和諾亞說話用命令句是最管用的。
在諾亞重新乖乖挨近自己之後,宋觀擡手摸了摸諾亞的臉,有那麼點評估的意思,“乖孩子。
”他這樣說着,然後用嘴唇簡單地碰了碰諾亞的。
這個吻沒有什麼太多感情/色彩,更多的是充滿了儀式的意味,隻是當他簡單地親完準備後退撤離的時候,諾亞摟住了他的腰阻止了他的去勢将這個吻加深。

  兩人氣息不那麼穩地倒在了被褥之上,宋觀由着諾亞親自己,親着親着,他覺得有點想去睡覺。
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闆,宋觀覺得今天收獲還是比較多的,比如說,他安撫好了諾亞,并且,他們兩人如今的關系誤打誤撞地更進一步。
他的一隻手搭在諾亞的蝴蝶骨上,感知到從諾亞身上傳來的細微震顫,這一吻十分綿長,分開之際,宋觀感覺自己嘴唇濕潤了,那都是從諾亞的親吻裡帶出來的潮濕潤意。

  “我該去睡覺了。
”宋觀用手指摸了摸諾亞的嘴唇,若有所思的,他望着諾亞問道,“不過你會陪我的是不是?

  “我會的。
”諾亞微張口,無意的,他含進了宋觀的一截指節,在輕輕吮吻了過後放開,他目光閃動,語調很沉緩,聲音輕柔,像是許諾發誓,諾亞說,“我會一直陪着您的,閣下。

  在這樣直接戳破兩人之間的暧昧隔膜之後,再後頭的事情的就發展得很容易了。
有句話怎麼說的來着,“所愛隔五嶽,五嶽亦可平”,諾亞就是這樣的人,一旦确定關系,異地戀什麼的就完全不是問題――宋觀和諾亞的這個情況,用異地戀來形容完全沒什麼不恰當的,這廂宋觀是常年地住在這偏僻郊區的小莊園裡,而那廂諾亞則是主要待在主城,隻偶爾得空這麼幾天的假期他可以到宋觀這莊園裡,長的時候可以有一兩個月,短的時候大概就三四天。

  諾亞很喜歡自己,宋觀當然知道,而且這還是他一手有意勾搭着推波助瀾整出來的事情。
大多數的情況下他不會深想,再說這身體多半時候都是意識昏昏沉沉的,也很少有富餘的精力能讓他再多想些什麼,但偶爾精神頭比較足的時候,他看着諾亞心頭會冒上一點萦繞着揮之不去的心虛感,尤其有的時候,諾亞對他太好了,這好令他很不自在,像是喉嚨裡長了毛的不自在。

  要是諾亞神神經經病病的老愛折騰他,或者又哭又鬧又撒潑打滾弄得人頭很疼,他或許就不會有那麼多心理負擔。
但諾亞太乖了,乖得令他發毛,并且還很愛照顧他,簡直到了無微不至的地步,這就令他很受不了。
他感覺自己就像看見一隻小白兔掉進自己事先埋好的坑裡,并且坑底還插着好多竹箭,他知道的,小兔子掉進坑裡,會給紮成對穿――

  ――也不是這麼說。

  他對諾亞做的事情,除了做出和對方相愛的樣子,其實也就不會再弄出别的坑爹事了,沒有背叛,沒有别的圖謀。
他這麼個,頂多就是個别有企圖的感情騙子,也不是圖财,也不是圖色,就是圖一顆真心。

  此事萬萬不能再細想,再細想了,隻會逼死自己。
既然一開始選擇了這條道路,那就隻能繼續一道黑地走下去,回頭路是沒有的,回頭了,也隻不過是耽擱行程時間,回頭沒有路。

  這身殼子磕磕絆絆地長到十六歲,期間大病小災不斷,好幾次宋觀都以為自己要去見雞蛋君了,結果還是讓他給勉勉強強活到了現在。
期間醫生還說他精神情緒比較抑郁,不利身體健康,應該要保持舒緩平和的心情,然後醫生就建議宋觀培養一點小愛好,最佳選項是樂器,拉彈吹三個大類别,吹是不建議的,醫生覺得宋觀最好是能選擇那些要拉要彈的那些樂器。
宋觀聽了這番話,一聲不吭地陷在軟沙發裡,心想滾你個蛋的抑郁,他才不需要學樂器好嗎,但最後還是挑選了一件來拉彈,他自己選擇的大提琴。

  大提琴對宋觀來說并不是新事物,他早就學過,隻不過進了這“炮灰攻養成系統”之後很久沒有動過而已,重新熟悉了一下,剛好那天諾亞在,宋觀根本記不得多少譜子了,給諾亞拉了一首《小星星》一首《兩隻老虎》還有《歡樂頌》之類的,反正就是兒童金曲串燒,諾亞聽得很認真,還很給面子鼓了好久的掌。

  至于逃亡之日的來臨,則是很突然的。
那天晚上宋觀睡得迷迷糊糊,睡夢裡他隻感覺自己好像被人抱起來,這個動靜令他醒過來,然後就看見床旁立在諾亞。

  諾亞面上神色有點焦急焦慮,他看見宋觀醒來,抱着宋觀的動作頓了一下,面上神色也漸漸趨緩:“我是不是身上太涼,把你冷醒了?

  宋觀腦子裡糊成一片,隻夠勉強轉動一小下下:“沒有,你怎麼來了?

  諾亞一邊替宋觀換衣服,一邊說:“主城那邊出了情況,我怕萬一,我想我是必須帶你走的。

  宋觀還想說什麼,結果張嘴打了個哈欠,打完哈欠之後,他就忘記要說什麼了。
他坐在那兒随諾亞動作,衣服全部穿好之後,諾亞跪在地上替他穿鞋。
他的腳踝被諾亞握住,同以前一樣,他的腳還是顯得很溫涼,比諾亞手上的溫度低,于是諾亞将他的腳放在懷裡輕輕搓揉了一會兒。
這個姿勢之下,宋觀的腳趾便抵在諾亞的兇口處了,這一陣搓揉令皿液流暢地循環開來,腳上漸漸有了溫度,可是依然溫度很低,諾亞低頭,往宋觀腳上呵氣――就像那些冬天裡因為寒冷往手上呵氣的人們一樣。

  最後諾亞将宋觀穿上襪子還有鞋子,然後他取來鬥篷将宋觀整個包裹住,兜帽被掀起,宋觀一張臉全被裹挾在大片的陰影裡,諾亞将人抱起來。
而宋觀在諾亞懷裡隐約又有了睡意,當他被諾亞抱出門的時候,昏昏沉沉裡他看到管家奈麗女士了。

  玻璃燈罩當中的火燭将人映照得像是鬼氣森森,奈麗女士什麼都沒有說,似乎是早就把一切都說盡了,她屈膝朝諾亞行了一個禮。
抱着宋觀的諾亞跟在管家奈麗身後走着,宋觀在諾亞懷中朝外看了兩眼,這個莊園那麼大,有很多通道走廊,他在當下所見的那幾個走廊分叉口上,都看見了默默立在那兒的仆人。

  似乎全部的人都在屏息待立着某件盛大事情的到來,夜裡如此熱鬧,但燈火如此幽暗,所有人都閉口沉默,提燈隻夠照亮暗處的人們半個身影,于是那些人看起來就像巨大蟲穴裡的蒼白蟲蛹那樣――他們在黑暗裡半隐半沒地目送這莊園小主人的離開。

  從溫暖的室内踏步而出,室外冰涼的夜間空間灌入口鼻令宋觀打了一個哆嗦,諾亞立刻将宋觀抱得更緊了一點。
這一捧冷意令宋觀稍微清醒了些,他突然意識到如今這殼子的年齡也已經到了,如果沒有意外,逃亡的劇情也應該開始了。

  然而不管逃亡如何,之後的情況會變得如何,宋觀此刻也都隻想睡覺。
他感覺到諾亞将他的鬥篷拉扯得更嚴實了一點,臉上被人撫了撫,他聽見諾亞說:“你累了就睡吧,到地方了我再叫你。

  結果這一睡,宋觀就躺了很久,因為他雖然裹得很嚴實,但仍舊是着涼發了高燒。
這具身體弱到一種驚人程度,三天之後高燒徹底退了,宋觀醒來,想要喝水,發現屋子裡并沒有人。
頭昏腦漲地四顧一圈,宋觀勉強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這是個對他來說徹底陌生從沒有見過的房子。
他渴得厲害,在畫架旁的書桌那兒發現了一杯水,宋觀端起來喝了,涼水滾過喉嚨,刺痛,像是吞了刀片。

  杯子不慎摔在毯子上,沒發出什麼太大的響動,但是殘餘的水全潑灑了出來。
宋觀頭疼地往回走,重新爬回到床上,他覺得渾身都難受,于是反而覺不出具體哪裡難受了。
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忽然他聽到外頭有說話聲,那是諾亞的聲音,很難得聽見諾亞這樣高聲說話,并且情緒失控,有一個詞仿佛是唱歌唱到高音時破了音:“我好像說過我這裡不歡迎你的吧?

  宋觀警醒過來,他手腳還是沒有太多力氣,聽到外頭的動靜越來越近了,他爬起來跳下床,吃力地走過大靠椅的時候,猶豫了一下,然後他随便扯了披在椅背上的一件衣服丢到了床底下,隻露出一點袖邊在外頭,跟着宋觀就在外面的人進來之前躲進了衣櫃裡。

  衣櫃合上門之後就徹底黑暗一片,宋觀聞到這櫃子裡全是屬于諾亞身上特有的那股味道,似花非花,似木非木。
然後他聽見外頭房門被人粗暴打開的聲響,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片刻後傳來,伴着一聲輕笑:“什麼嘛?
房裡什麼人都沒有啊,我看你那麼緊張的樣子,還以為你藏了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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