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攻"養成系統 187|第十二彈桃花續命
宋觀看小桃花情緒低迷,已然是落入自己的情緒漩渦裡頭了,根本拔都拔不出來,所以他自然不會浪費口舌去做無用功,隻是單手攬着小桃花摸摸對方的背,像給一隻小貓小狗順毛。
小桃花心中不高興,被宋觀這樣摸了幾把之後,心中依舊不高興,甚至更加堵得慌,總覺得有一口氣不上不下地卡在兇口那兒,理也理不順,他是又想起那穿玄色衣裳的老桃花和宋觀的互動。
小桃花窩在宋觀懷中,略略側過臉,單露出了自己的一隻眼睛去看宋觀。
為什麼這個人要認識别的人啊,如果隻認識自己該多好。
最好别的什麼東西都看不進眼裡,隻看得見自己,旁人都入不得眼。
想到這裡,小桃花一邊是知道自己大約是有點無理取鬧的,一邊又心裡頭醋海滔天要淹死人。
他回憶琢磨細品方才宋觀和那老桃花的對白,此刻心中感受就如同懷胎婦人泛酸一樣從嗓子眼裡冒着酸氣,可是一山不容兩桃花,有他小的就不該有那老的什麼事情。
再說那老桃花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宋觀也救過那老的?
宋觀是不是對桃花類别的這一類妖精特别偏好鐘愛?
怎麼老是救桃花精?
先前救了那隻老的,現在又救了他,那以後是不是還會救别的,救更年輕的?
小桃花心中酸到冒泡,心中拈一陣酸,過一會兒再吃一缸醋,直把自己酸得差點當場生出一個醋酸味的孩子。
他是越想越傷心,這傷心來勢滔滔,全是由新鮮鬧騰的情緒鋪疊而成,所以特别有生命力。
這傷心太有旺盛,以至于整個室内的氣氛都因此為之一變,就好像那些濕漉漉的傷心全從小桃花的心口爬出來,然後枝桠茂盛地伸展開來填滿了整個房間。
所以承影君回屋的時候,是有點詫異的。
“你們是怎麼了?
我不是說這孩子身上的傷沒什麼大礙,不會死人的嗎?
”承影君手中端着一碗藥,藥汁是黑色的,黑得像墨,濃稠的湯湯水水,顔色深沉得讓人完全瞧不見碗底如何,他單手端着要走到床邊,補充說道,“這藥已經做好了,再調理個七日,想必這孩子身上的傷都能好全,隻是――有些話我一會兒再跟你說,你先把這碗藥給這孩子喝了吧。
”
宋觀伸手接過藥,微微仰着臉,含笑道:“好友辛苦了。
”
承影君擅調藥理,但他向來嫌這個麻煩,所以從來不喜歡這個事情,甚至弄完了還會覺得煩,恨不能直接将藥碗丢出去砸個稀爛。
此刻得了宋觀一句謝言,他倒是心中略寬了一下,也沒覺得熬藥有那麼讓他不痛快了,哼了一聲,承影君道:“你知道我辛苦就好。
”
小桃花在旁将這互動從頭瞧到了尾,此刻心頭大怒幾乎要尖叫,他媽的這天殺的老桃花,年紀一大把了,竟然還要跟他的宋觀撒嬌,這臉皮也是厚得沒誰了!
他氣得心裡頭酸風大作,醋雨噼裡啪啦幾乎把人的心都給打穿。
小桃花心中不痛快極了,所以當宋觀端着藥碗送到他嘴邊的時候,小桃花他惡狠狠翻了一記白眼,吐詞铿锵有力地說出三個字:“我!
不!
吃!
”
宋觀知道小桃花是鬧脾氣,他對此并不甚在意,隻是着意哄人:“吃了就身體好了,你不是說要跟我早點回家嗎?
那你早些把這藥喝了。
”
小桃花心中覺得這話有理,但感情上依舊是十二萬分的不痛快,想讓宋觀多哄自己一會兒,他哼的一聲就是一扭臉,繼續道:“我就不吃!
”
宋觀見了也沒嫌小桃花熊孩子欠揍,他先前同小桃花相處,已經被對方纏着黏到脾氣好了不止一點點,再加上此時旁邊還坐了個人,宋觀也不好直接真情流露地戳這熊孩子的腦門,總覺得這般像是給人看猴戲似的,所以他隻是耐着性子繼續哄小桃花,希望這位小祖宗别鬧騰了快點自覺吃藥:“乖,聽話。
”
他們這邊就開始這樣拉拉扯扯沒完沒了的乖啊吃藥啊什麼的,兩位當事人都還沒把這對話膩歪了,那廂旁觀的承影君卻是一點都看不下去了,他直接站起來,便是冷着臉将宋觀手裡的碗直接一把奪過,然後“啪”的一下直接摔在地上。
承影君面上的神情像是冰封萬年的湖泊,聲音更是冷得像是凍湖底下冰涼刺骨的寒水沉冰:“你們兩個還有完沒完!
”
宋觀:“……”
小桃花:“……”
宋觀和小桃花全驚呆了。
白瓷的碗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五馬分屍,黑色的藥汁蜿蜒地淌了一地像是一灘黑色的皿。
承影君冷着臉哼了一聲,目光涼涼掃過宋觀和小桃花,然後轉頭就往外走。
最後還是宋觀先反應過來,他匆匆和小桃花說了一句馬上回來,便拔腿就往外追。
桃花林裡桃花千頃,一朵朵都是飽滿明媚到了極緻,空氣裡全是桃花甜甜的香味,幽幽的一層又一層,但是因為都很淡,所以一層疊着一層到最後也隻是形成了悠悠長長的清香。
凡物一旦聚少成多,便總有點震人心的感覺,二十餘裡的桃花林,一色淺粉密密地編織出了一副桃林畫卷,人們進了這桃花林,觸目所及皆是風緻娟然的小春桃花,是要被這桃花迷了眼的。
宋觀追了幾步,就瞧見玄衣的承影君站在一株桃花樹下,似乎是特意等着他追上來。
在宋觀靠近了之後,承影君漫不經心地一擡目,目光也不落在宋觀身上,口氣懶懶的:“怎麼,不去哄你的小桃花了?
”
一時宋觀有點無語,隻覺得坑爹,可到底什麼東西坑爹他也沒及細想,宋觀對此隻是說道:“他小孩子鬧脾氣呢,你怎麼也跟着賭氣?
”說完這話,還不忘再補充着假裝兩人很熟的樣子,宋觀說,“認識你這麼多年,我倒不知道你是脾性這樣大了。
”
聞言承影君“哦”了一聲:“原來我以前在你看來,脾性不算大啊。
”
宋觀模棱兩可道:“難道你是覺得自己以前脾性很大?
”
承影君聽了這話,哼了一聲,接下來話鋒一轉,突然道:“這麼多年不見,你倒是變了許多。
”
這個當然,畢竟殼子裡裝的都不是原裝貨了,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好嗎,能不變才有鬼了。
可是宋觀是不能說明自己情況的,不然分分鐘被人打死。
他不但不能說,還要繼續假裝自己就是原裝沒開過封。
望着承影君,宋觀緩聲說道:“時間過去,人總是會變的。
但我不管變成什麼樣子,你不都還是能認得我的嗎?
”
承影君半晌不語,最後又哼了一聲:“花言巧語。
”
不過臉上神色倒是好多了。
宋觀看承影君臉上神色放緩,心下也松了一口氣:“你先前說有一事要跟我說,也不知你要說的是什麼。
眼下就我們兩個,你有話要說,不妨直說便是。
”
承影君負手看着宋觀,沉吟了一下,才道:“你撿回來的那個小孩子,身上有古怪。
”
這下宋觀有點驚訝了,小桃花身上的确是有點古怪的,不想原主的這一位好友竟然是能看得出來?
承影君看宋觀驚訝表情,繼續道:“他魂裡帶煞。
”
宋觀想了想,雖然通過大綱,他是已經知道最終的解決方案了的,不過此刻麼,作為剛知道事情的當事人,他還是必須要裝着問一問承影君:“可有解法?
”
“……就我目前知道的而言,”承影君說道此處略微頓了頓,“卻是沒有什麼解決法子的。
”
宋觀并不在意地笑了一笑:“不礙事,時間還長,說不定以後就找到解決方法了。
”繞開跟前橫斜的一枝桃花,宋觀走到承影君跟前,“再說他雖然魂裡帶煞,我倒是不懼什麼,隻是怕連累好友你。
”
承影君“呵”了一聲,似是不屑:“你知道,還帶他來?
”
宋觀斟酌了一下,說:“我隻有你這麼一個好友麼,也沒有别人可以求了。
雖是這救治有危險,可我也保證,在你看病這段時間,我便是舍了自己的性命,也要護你安全,是絕不會叫你受半點傷害的。
”
承影君聽了一挑眉,倒也沒再說什麼了,隻是轉身道了一句:“走吧。
”
宋觀跟上:“去哪兒?
”
承影君斜了宋觀一眼:“方才那碗藥被打翻了,自然是再去煎熬一碗新的。
”
兩人一路分花而行,半道上,承影君忽然冒出一句:“我不喜歡那個小孩兒。
”
宋觀“啊”了一聲。
承影君道:“太嬌氣。
”
宋觀“哦”了一聲。
承影君是有心想聽聽自己的好友,對那魂裡帶煞的桃花精到底是什麼個想法,結果等了半天沒等到宋觀說什麼,隻等來一聲“啊”和“哦”。
他下意識就想發脾氣,一口氣都提到兇口這兒了,忽又覺得,自己若是發脾氣,那不就跟那個小孩兒一樣不懂事了麼?
遂未妄動,隻是斜觑了宋觀一眼,承影君勉強不冷不熱地說道:“你脾氣那麼好地哄着他,也不怕到時候他騎到你頭上去?
”
宋觀低頭看路,聽了這話,并不上心,隻是很随意地敷衍了一句:“應該不會吧。
”
承影君哼了一聲:“你那麼不聰明,但我看那小孩兒倒是精明得很,你可不要到時候被他欺負得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
”
宋觀聞言擡頭一笑:“真要有那麼一天,那我大概就隻能投奔你了。
屆時還望好友能好心收留我一晚,莫将我趕出去,不然我可真是要哭了的。
”
承影君沒再說話,隻是在前頭走着。
待得新藥一副煎完,已是過去了好些時日。
宋觀端着藥回到了黑色的石頭小屋,才邁步走到門口,就被那屋子裡條條縱橫交錯的刀印給驚了一跳――或許是刀印,或許不是,隻是一道一道深入四周石頭都有兩三厘米了,像是被什麼鐵爪鈎挂過似的,刨出的都是慘白的尖銳痕迹。
宋觀端着藥一時立在門口沒動,正猶豫着,裡頭傳來小桃花的聲音:“你不是去找你好友了嗎?
回來見我幹什麼!
”
宋觀突然知道為什麼之前感覺怪怪的了,現在他和小桃花還有原主好友待在一起的感覺,可真像渣男娶妻私會初戀女友還謊稱自己和初戀女友之間隻是朋友關系,然後妻子鬧翻天要炸了。
想到這裡,不知道為什麼就超級尴尬的,宋觀立在門口幹巴巴地笑了一下:“我這是給你去拿藥了,才遲了一點回來的。
”
卧槽,眼前這種對白展開真的好像那種中老年婦女會去看的狗皿家庭劇啊。
而原本卧在石床上的小桃花,聽了宋觀這一句話,猛地坐起來:“我才不喝!
我不喝!
”
宋觀覺得自己如果這個時候真的端藥過去,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手裡的藥會被小桃花打翻,所以他思考了一秒鐘,就說:“那我先把藥拿走,一會兒再給你喝吧。
”
說着他轉身就要走,結果沒想到屋裡的小桃花噌地一下就跳下床,三步并作兩步直接跳過去一把從後頭撲住宋觀:“不準走!
不許你走!
”
宋觀被這一下撲的,差點翻了手中的藥碗,他很無奈地想要轉身過來面對小桃花,結果小桃花從後頭将他抱死了,根本由不得他轉身。
遇到這個時候,宋觀就很希望小桃花不是個人,而是條狗了,最好是體積小一點的那種,還不會說話,最好再傻一點,這樣喂養起來也比較方便容易哄。
先前的時候,宋觀還嫌前一周目的主角受葉伯恩太鬼畜太讓人頭疼了,然而這一周目的小桃花,宋觀這會兒也同樣感覺很頭疼,是另外一種讓人頭痛的疼法。
他不由歎口氣道:“小祖宗,我們先别鬧,先吃個藥你說好吧?
”
小桃花死死地勒住宋觀,他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宋觀啊,好想就這麼把人勒死算了。
小桃花在宋觀背後蹭了兩蹭,鼻尖抵着宋觀的後背,他甕聲甕氣說:“那個老桃花和我,哪個對你比較重要?
”
宋觀被小桃花口中的“老桃花”給說得愣了一下,他是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小桃花口中的這“老桃花”指的是原主的基友。
一時有些哭笑不得,宋觀舉着藥碗說:“好了好了,小祖宗你别鬧了,我們吃完藥再說這些事好吧?
”
小桃花不松手。
宋觀又哄了幾句,眼見小桃花怎麼都不撒手,而且一聲不響地在那兒裝死人,他便覺得果然不能再由着熊孩子這麼任性下去了,宋觀沉了語氣:“你再這樣,我可是要生氣了的。
”
小桃花聞言一僵,乖乖松了手。
宋觀這下能轉身了,他轉過身來,端着藥,同小桃花說道:“你乖乖把藥喝了。
”
小桃花低着頭不說話,宋觀又說了幾句,小桃花還是低着頭不言不語,宋觀想了想,幹脆蹲下/身。
他直接一撩袍子單膝半跪在了地上,如此一擡臉,這下宋觀終于是看清楚小桃花的表情了,小桃花竟然在哭,眼淚珠子一顆一顆往下滾,好巧就這樣滾落進了藥碗裡和那些黑色的藥水混做了一起,再瞧不見半點痕迹。
宋觀一怔,未及反應,那廂小桃花伸手胡亂抹了兩把臉,他抿着嘴唇看宋觀,眼睛雪亮雪亮的,像雪地裡忽然燒起了的火光,火光映着雪色會越發刺目,小桃花的目光就是這樣逼人的,帶着一種摧枯拉朽的熱度。
宋觀和小桃花對視這麼片刻,忽然便有所警覺地端着藥側身一讓,于是就見小桃花猛地向前一撲就撲了個空,竟是直接撲地上去了。
本來小桃花是抱着必死的決心要去親宋觀的,因為生怕宋觀推開自己,所以用的力道是十足十的蠻橫,哪想到宋觀竟然直接避開,這下好了,他直接撲到地上磕了自己的嘴,滿口的全是皿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