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第十三彈傀儡王座
金發的小少年擡臉,表情顯得很意外又似乎有點遲疑,在看了宋觀一眼之後,他又飛快視線向下避開了和宋觀的對視――并沒有低頭,隻是眼簾垂下。整個過程,如果要給這個孩子打分,還是能算是及格的。雖然他太過緊張了以至于整個人都有點僵硬并且還行錯了禮,但他的确還算應對得當,并且整個人都沒有什麼縮手縮腳到上不了台面的意思。
宋觀提議:“或許你可以去洗個熱水澡換身衣服,再過來跟我吃飯。”
大管家聽了之後,便取下了一旁牆上的搖鈴晃動三下招來了女仆,她比了一個請的姿勢,說:“諾亞少爺。”已是把當中暗含的意思表達得淋漓盡緻了。
諾亞在離去之前,有回頭看了宋觀一眼,那是門口的地方,光線顯得很昏暗,陰影似乎将人吞噬掉了半張臉,而宋觀坐在長桌後頭注意到了,他心情沒有波動,臉上表情也沒有波動,并沒有什麼被吓到的感覺,總之淡定到可以去當植物人。
怎麼說,在這屋子裡的待久了,實在是很容易讓人不舒服的。不過不舒服着不舒服着,宋觀又很快就适應了,并且适應了之後,他就對這種昏暗光線營造出來的陰森氛圍具備了很強的抵抗性。但宋觀也承認莊園給他感受始終是有點壓抑到吓人,這房子很大,到了夜間總有燭火沒有點亮的地方,不管如何,你總能看到冷不丁地看到某處陰森森的角落,那裡幽暗得仿佛能孕育出一個鬼來,這裡的每個人來去都安靜得像幽魂,所有的行動都沒有聲音,有時候宋觀閑得無聊開始想東想西,偶爾一個念頭冒出來,就覺得此地像是一個恐怖片裡的兇宅,其實裡頭的人都已經死去好久,然而卻都還在不自知地活着,這裡的人每個人都是鬼魂。
當然這種比喻也隻是瞎想想啦,宋觀倒是借此有點腦補出來為什麼原主會喜歡上主角受了,感覺這分明就是個必然的結果麼。他一邊這樣想着一邊叉着盤子裡的青豆往嘴裡送,等他一顆一顆數着吃完了盤裡青豆的時候,諾亞終于收拾好重新出現在他面前。
對比先前蒼白水鬼一樣的形象,此時的諾亞更具鮮活的氣息,他白皙的臉上還留有熱水蒸騰出來的紅暈,嘴唇顔色也因為皿色充盈而顯得異常飽滿。女仆悄無聲息地上來為諾亞擺好了餐具,那是在距離宋觀比較遠的地方,幾乎是在諾亞坐下的同時,宋觀就開了口,他這話是同大管家說的:“我想要諾亞坐在我旁邊吃。”
奈麗女士遲疑了一下,屈身行了一個簡禮:“這樣于理不合。”
宋觀放下刀叉,直接開啟冷靜異常的無理取鬧模式,他微微一揚下巴:“他不坐我旁邊,我就吃不下飯。”
奈麗女士看了一眼諾亞,目光有點沉,最後她朝女仆比了一個手勢,于是餐具被重新放置,諾亞最後還是坐在了宋觀旁邊用餐。
宋觀神情自若地繼續吃飯,沒有和諾亞交談的意思,他也不去看諾亞,隻是吃完了自己盤中的食物,然後就先行離開了。他在這個世界裡每天都很早入睡,因為這具身體很容易勞累,宋觀洗漱完畢便安靜地躺在床上,房子的窗簾被拉得嚴絲合縫,一點光亮都沒有透進來,屋内伸手不見五指,他在睡着之前不輕不重地想着,其實這一周目任務中心思想不外乎就兩個,一個是勾搭主角受,一個是學習傀儡術。在他看來,這兩件事都不是要着急的事情。黑暗裡側翻一個身,一片漆黑裡宋觀暗暗盤算着,傀儡術顯然是要等逃亡之後再學,至于勾搭這件事麼……有所謂是放長線才能釣大魚,所以他也同樣不急。
一連十來天,宋觀都和諾亞沒有什麼太多接觸,直到第十七日的時候,宋觀悄悄一個人溜進了書房,這才有了他和諾亞有了首次獨處機會。其實宋觀早就知道諾亞每天都會去書房,不過之前一直都沒有采取任何行動,書房很大,也不知道諾亞什麼時候會來,他搬了專門的梯子爬到了角落一個書架的最頂上,然後躺了上去。這身體還是個小孩兒的身體,而且因為常年病弱,骨架很小,宋觀躺到了書架頂上後還剩下的些許空間能再躺半個他自己。他的打算是吓諾亞一跳,反正宋觀是準備把自己弄得畫風特别不一樣,好讓對方不容易忘記。
就是沒想到等了半天也沒等到諾亞出來,這身體很容易犯困,宋觀在等待的過程裡一不留神就睡着了,醒來之後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這一覺似乎十分冗長像睡了很久,他怕睡過了時間,宋觀一手支撐着探身一望房間裡那巨大的鐘表,結果發現時間才過去半個小時,而與此同時,在這探看的過程中,他看到了諾亞。
諾亞今日穿着衣服主要的顔色就是白色,他捧着書坐在落地的玻璃窗前,陽光穿透冷冰冰的玻璃窗擁抱住這個金發的少年人。毫無疑問諾亞長了一張很容易讓人想到澄澈幹淨之類形容的隽秀面容,日光将他整個人鑲了一道邊,越發地突顯出他身上那種仿佛畫作裡天使般的無垢特質。很多時候,人是越自然越是無意識間的神情流露才越會好看,一個人若是過于刻意賣弄風姿,是很容易過了頭就像一隻猴子仿人一般讓觀者覺得尴尬好笑的。諾亞看書看得很認真,他目光緊扣着書本,看得十分投入,以至于宋觀突然開口說話的時候,諾亞受到不小心驚吓,書本都差點掉地上去了。
宋觀盤腿坐在書櫃上:“你在看什麼?”
諾亞在最初的驚吓之後,恢複了鎮定,他放下書站起來,略微停頓了一下,然後朝書架上坐着的宋觀行了個禮,他說:“閣下,我在看世界通史。”
宋觀以前為了鍛煉聽說讀寫能力的時候,是讀過這玩意兒的,到現在還隐約記得那麼一點,其實忘掉的比記得的多,不過這不妨礙他将這場對話進行下去:“你看到哪裡了?”
諾亞十分溫順的,有問必答地回答說:“奧斯維德的煉金術大改革。”
宋觀回憶了一下,發現自己并不記得了,他決定不管這個,朝諾亞招了招手:“我要下來,你幫我扶一下梯子。”
諾亞聞言擡眼看了一下宋觀,這個角度的陽光底下,諾亞的眸子顔色剔透得像是半透明了似的,在輕輕應了一聲之後,諾亞他仿佛一隻溫順乖巧的小貓朝着宋觀所在的書架走過去。之後的過程裡,他也什麼都沒有多說,隻是扶住木制的人字梯安靜地等着宋觀下來。
宋觀一直在打量着諾亞,不過諾亞表情一直控制得還算不錯的,這令宋觀無法在諾亞臉上看出什麼太多的情緒。攀爬下去的時候,略微琢磨了一下,宋觀就故意在最後兩格的時候直接跳下,考慮到他本身這殼子的身體因素,所以這結果他自然是沒可能站穩的。幾乎摔倒的時候,諾亞果然不可能眼睜睜地看他磕在地上,是立刻就摟住了宋觀的腰将人扶住。宋觀趁勢鎮定地賴在諾亞懷裡,并且睜眼說瞎話:“我腳好像扭了。”
諾亞呼吸微微停了一下。
宋觀揚起臉,他現在這個姿勢是背靠在諾亞懷裡的,頭就枕在諾亞右肩那兒,他這般偏頭朝着諾亞揚起臉來的時候,鼻尖幾乎碰到諾亞的下巴:“你别告訴其他人。”他故意将聲音放得很輕很低,書房裡一排排的書櫃遮擋分割了陽光,這一角落的陽光暧昧不明,宋觀說,“你扶我回房間,這是我們兩個人秘密――”末了聲音壓得更低,是跟着輕聲問了一句,“好不好?”他有意将這話說得又輕又緩,吐息全吹在諾亞白皙的下颔處,那說話的感覺像是沒有力氣,也像是撒嬌。
諾亞渾身僵硬,他摟着宋觀,似乎都不知道自己手該往哪裡放了,這種姿态簡直像一隻僵死的小動物。他嗓音發幹地說了一聲很輕的“好”,扶着宋觀走了兩步之後,諾亞才像是猛然醒神那樣慌慌慌張張地又補充道:“我很高興能為閣下效勞。”
宋觀不動聲色地打量着諾亞,他本來這周目的目标就是圍着這個主角受轉的,加之這殼子的身體很不好,很多事情都做不成,哪怕是看書呢,也是多看一會兒就眼花。大半時間都是躺着的宋觀簡直閑得快身上長毛,所以他這躺着沒事幹的時候,就腦中模拟自己怎麼去勾搭主角受。
如果那隻是勾搭朋友的勾搭法,那自然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搞定了的,根本不需他想東想西考慮那麼多。但這不是的。大綱讓他勾搭主角受,這不是做朋友,而是要勾搭成奸的那種。這種事情就複雜得多了。宋觀對主角受了解得很少,比如,他就不知道這位主角受本來是直的還是彎的。他不知道主角受是屬于後來慢慢被原主掰彎了的呢,還是說主角受本來就是彎的,是一彎到底最後還自發帶跑了這身體的原主。而這些“不了解”,顯然都會極大地影響和左右事态的發展,不過,宋觀依舊并不打算花上大量時間來了解主角受。他先前模拟出很多個方案,最後他選擇了其中最粗暴簡單省時間的方法,那就是直接強行勾引。
對方還隻是個小孩子,所以不需要太過細緻走心的勾引方式,完全可以選擇比較粗糙明顯的路線,因為太暧昧太隐晦太細緻了的,對方這個年紀,也不一定看得懂理解的了,所以最好直接用顯而易見的事情來給對方留下深刻印象――就算不能直接一擊命中,那埋下點種子隐患那也是好的。
宋觀由諾亞扶着回了房間,路上碰見的仆從都讓他給不清不淡地屏退了,他帶着諾亞回了自己的房間,他吩咐諾亞:“把門關上。”
房門的落鎖需要一點時間,宋觀在諾亞鎖門的時候,他就轉過身,然後以背對房門的姿态開始旁若無人地脫起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