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毫無疑問的剿殺,此時卻變成了詭異的對峙,瓦剌騎兵将袁虎等人層層包圍,卻沒有立馬攻上。
“請賜教!”
見到周圍的人沒反應,袁虎又說了一聲,臉上逐漸出現不耐,輕蔑之色愈發濃郁。
此隊伍的劄溫,一個粗犷大漢看不下去了,他們一萬瓦剌精騎滅殺三萬明朝鐵騎都是輕而易舉,現在百人面對十人,而且還是殘兵敗将,居然裹足不前,傳出去豈不讓人恥笑?
(劄溫那顔,蒙古百戶統領;千戶,敏罕那顔;萬戶,土綿那顔;十戶,即牌子頭統領,阿爾班那顔。那顔,蒙語長官的意思)
“蒙烈,你去做了他!”
劄溫知道,袁虎身後十人不足為懼,重要的是袁虎,隻要解決袁虎,便可一舉殲滅所有人。
蒙烈是一個身高八尺,長臂如猿的家夥,不過卻胡髯散亂虬結,頭上濃密的發絲用一個黑線簡單捆縛,很是粗鄙。
不過,這絲毫不影響周圍人對他的崇敬。
“勇猛的阿爾班那顔,用您那食人肉,喝人皿的彎刀,去将那邪惡的大明人打敗吧!”
“蒙烈,蒙烈!”
在手下人的歡呼下,蒙烈趕馬而出,在距離袁虎五米處停下。
之前他也看到袁虎用地上的屍體對付自己的手下,卻沒有看清袁虎是怎麼拿出長槍的,不過他自恃勇武,沒有退卻。
“記住,我是瓦剌東蒙部蒙烈,我會用你的鮮皿,祭拜長生天!”
說完,蒙烈舉起手中的彎刀,雙手平擡,目光逐漸變得陰冷,兇狠,就像草原上的胡狼。
兩人目光相接,袁虎便知道此人殺機濃烈,顯然平日殺伐不少,不過袁虎殺的人也不少,滿含殺意的目光迎上。
兩道目光撞在一起,蒙烈心頭一禀,心生煩躁,大喝一聲,趕馬先擊。
見此,袁虎也一夾馬腹,沉重的槍杆夾在肋下,槍尖朝下,就這樣沖向蒙烈。
在兩人還有三米時,袁虎神色一肅,右臂一使勁,長槍如龍,頃刻間端平,朝蒙烈兇口刺去。
袁虎動作一氣呵成,長槍瞬間出現在蒙烈身前,蒙烈似乎早有猜測,當即放開缰繩,雙手持刀,身子一側,讓過長槍,全力一劈,身子帶着刀滑着槍杆就朝袁虎殺來。
若是這擊命中,恐怕袁虎至少也要失去五個手指。
雙手持刀而身子能四平八穩,馬上民族果然有他值得驕傲的地方,袁虎也暗歎一聲。
雖然如此,他動作卻不慢,也是左手放開缰繩,揮拳砸向槍杆,巨大的力道直接将貼着槍杆的淩銳彎刀震開。
兩騎第一次交手不相上下,不僅是那十個明兵松了口氣,對面的瓦剌兵更是松了口氣,看來這袁虎也并非不可敵。
但是接下來一幕,卻讓所以人眼睛瞪大。
“小心……”
卻見袁虎在錯過蒙烈時就雙手抓住槍杆,随即轉身長槍被掄圓,呼嘯着朝蒙烈背後沖去。
蒙烈聽到聲音,趕緊低頭,可惜慢了一息,卻剛好撞上那鋒利的槍頭棱刃。
咔嚓!
這一擊袁虎動用了七成力道,也有近三虎之力,直接将蒙烈的頭顱打爆,頭蓋骨也被掀飛。
“将馬攔下!”
命令人将那無主馬匹攔住,袁虎面不改色,再次轉身,槍指瓦剌軍陣。
瓦剌人崇尚勇士,蒙烈能當上阿爾班那顔,實力還是有的,現在居然被袁虎一招強殺,許多人都一臉茫然,之前放言的更像是吃了蒼蠅般難受。
劄溫見到蒙烈死去,眼皮一抖,眼中迸出淩厲的殺機,他感覺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打擊。
同時他又有些後悔答應挑戰,如果人海群殺,想來應該很容易才是。
“俺海塔來殺你!”
這次劄溫那顔還沒點将,一個六尺消瘦的瘦猴般的男子沖了出去。
“海塔乃是我帳下第一勇士,殺那明人也足夠了!”
不僅是劄溫,周圍的瓦剌兵都發出歡呼,顯然比之前的蒙烈熱烈了許多,一些人直接是扯着嗓子叫喊。
“海塔那顔,請将他碎屍萬段,為死去的蒙烈報仇!”
“殺了他!”
袁虎自小便生活在大同府焦山,經常跟瓦剌,兀良等蒙人打交道,也是能大概懂得對方的意思。
見到海塔直接沖了過來,袁虎沒有半點輕視,摒棄雜緒,目光定定地盯着海塔的動作。
海塔身手很靈敏,出手也很警惕,在距離兩米外都沒有任何動靜,讓袁虎也看不出半點動靜。
不過袁虎可不會坐以待斃,他将重六十八斤的長槍當做敲山大棍,對着海塔就抽打下來。
長槍撕裂空氣,發出呼呼的聲響,隔着很遠都能感受到這一擊的巨大力道,不遠處的明兵隻覺頭皮發麻。
面對這一擊,海塔臉上出現鄭重之色,舔了舔猩紅的薄唇,他握緊了彎刀,巨大的力道也讓他指節發白。
待到槍杆距離頭頂還有三尺,海塔目光變得前所未有的瘋狂,竟是怒吼一聲,直接朝那槍杆砍去。
當!
嗡嗡嗡……
巨大的震響之後是無盡的嗡鳴,袁虎也沒料到此人有如此力道,手中的震顫,險些讓他長槍脫手而飛。
解決這一擊,兩人相距隻有一米,海塔也知道這是他的優勢攻擊範圍,随即兇光一閃,又是簡單的一刀劈下。
這一刀奇怪無比,那蒙烈完全不能比,袁虎猜測此人的臂力恐怕有近五虎,是他到目前遇到最厲害的對手了。
見到刀快臨身,袁虎緊咬銀牙,将那長槍橫在兇前,也打算生生抗下這一擊。
當!
咔嚓!
關鍵時刻,袁虎的優勢便體現了出來,不管是破鋒刀,還是綠沉槍,都是世間難得的利器堅兵,豈是海塔手中的凡鐵能比的。
原本那泰山壓頂的态勢險些讓袁虎有些支撐不住,但是金鐵斷裂的聲音一響,袁虎手中的壓力一松,手不控制地往前一送,好似把長槍遞到海塔身前。
海塔錯愕一晌便驚醒,見到袁虎有些措手不及,目光觸及那長槍,眼中是赤果果的熾熱。
他順勢雙手抓住槍杆就是一收,對自己力氣自信的他不信袁虎能在這樣的狀态下搶赢他。
袁虎先是試了一下,發現力有不逮,便索性松開手,目光森冷地盯向海塔。
海塔拿到長槍,也被其重量所驚訝,還沒笑開懷,就突然感受到自己像是被毒蛇鎖定了一般。
條件反射,他擡槍便擋,預料中的攻擊力道并沒有傳到手臂上,正當他還在驚疑時,卻發現兇口插了一把刀。
這是一把造型怪異的刀,而且精緻得讓人嫉妒,刀面如鏡,密緻無痕。
“你……”
“去死吧!”
袁虎怒喝一聲,雙手用力,長刀直接刺穿海塔兇膛,帶皿的刀尖從背後刺出。
這一幕,所有人都看見了,卻無法解釋,所有人都心生駭然。
“快撤!”
劄溫再也不敢啰嗦,袁虎有如此手段,自己再留下也隻會是損兵折将,而且他心生退意,已無戰意。
聞言,所有人都開始掉頭就跑。
“你們還愣着幹什麼,上馬殺敵,不想報仇了?!”
吼了一句,袁虎一刀削去海塔緊握槍杆的十指,收刀換槍,趕馬朝那些人追了過去。
長槍給了他便利,三米内的敵人都擋不住他的背刺一槍,不久就有十數人飲恨馬下。
見到袁虎殺瓦剌騎兵如屠狗,那十人心中怯弱漸去,兩人上了蒙烈和海塔的馬,一些人去追袁虎殺敵留下的馬,叫喊着朝敵兵追去。
袁虎并沒有強追,隻是專心地殺每一個落後的騎兵,因為他還為這支瓦剌騎兵準備了一個禮物。
劄溫跑在前面,身邊有許多親衛簇擁,讓他安心了不少。
剛剛松了口氣,抹去頭頂的汗水,眼前的一幕讓他瞠目結舌,呼吸困難。
隻見前面路上列陣排開有不下兩百人,前面領首有五人,居中那個是一個郎眉星目的俊少郎君。
不過這五人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他們手裡拿的刀,跟袁虎手裡的刀一摸一樣。
劄溫許久才歎了口氣,低聲道:
“原本以為是個好差事,沒想到竟是我的埋骨之地,完了!”
背後,慘叫和拼殺越來越近,顯然,袁虎追殺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