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良大軍強攻半個時辰,死傷近萬,因為有烏迪的放松政策的原因,一個個還處于興奮狀态。
但是說到底,他們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一旦軟下來,普通老弱婦孺都能輕易殺死他們。
就比如現在,烏迪強行終止放松一令,調集所有士兵應對鞑靼部的進攻。
可惜,一裡地疾行的騎兵頃刻即到,甚至都沒有停息,直接搶入城中。
由于來時就說好了,袁虎要宏彥吃下這支隊伍,所以特意派出兩支部隊迂回到另外一邊的西門北門攔截。
至于宏彥,則率領最精銳的兩萬人殺入城中,逢人便砍,逢敵便殺,呼嘯過後,留下一地的屍體。
許多人都衣衫不整,衣甲不齊,很顯然,前一秒他們還在城中潇灑,下一秒,就變成了冰冷的屍體,落入塵泥中。
兩萬人分成四路,朝四個方向掃蕩,鞑靼人抱着為賽刊王報仇的目的,但是看到如此大的城池,未嘗沒有打劫肆掠的心思。
可惜,有袁虎在這裡,他們注定要失望了。
相比鞑靼的洶湧攻勢,兀良的疲态很快就顯現出來,手腳酸軟,站立不穩,何求抗敵?
所以鞑靼雖有傷亡,但兇悍的攻勢給兀良造成了沉重的打擊,也打擊了兀良人剛剛勝利的驕傲。
所以,當烏迪被一擊即潰,轉身就逃後,更多人也開始逃散,朝西門奔去。
當然,西門外,有足足一萬守候在此的鞑靼部兵馬。
看到這景象,烏迪驚慌了,但宏彥在後面逐步追近,步步蠶食,喊殺越來越近。
“勇士們,咱們被鞑靼偷襲了,前面有攔截,後面有追擊,咱們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機時刻了!”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面色慘白,雖然他們作戰兇悍,但沒有一個人不怕死,尤其是體驗了人生的美好之後。
“殺出去,咱們就有活路了,為了活命,勇士們,努力吧!”
“對,殺出去就有活路了!”
足足有近三萬人強打精神,散亂着湧向城外的鞑靼包圍圈,那拼命的氣勢,讓對面的士卒都感覺呼吸困難。
袁虎一直沒出手,他就像一個看客,蒙古人自相殘殺,那是他喜聞樂見的。
跟着宏彥追出西門,發現他們準備的一萬阻擊部隊已經陷入三萬人的浪潮中,兀良人雖然力竭,但是拼命起來,鞑靼部也有些扛不住。
見到袁虎沒有出手的意思,宏彥也知道自己的表現并沒有讓袁虎動心,想了一下,宏彥咬牙道:
“全部殺上去,他們已經沒有力氣了,耗死他們,誰殺了烏迪為賽刊王報仇,本汗封他做土綿!”
嘩!
所有人激動了,土綿那顔,就是萬人統帥,跟大明總兵同級,這樣的人幾乎都是部落首領的存在。
現在宏彥的話,等于是給了那些下層人一個希望,一個一步登天的希望。
而那幾個土綿那顔也有些火熱,要知道一萬兵衆就等于有一萬戶,幾萬部從,也是一方霸主。
誰都不會拒絕,任何可以壯大自己的機會!
所以,三萬人蜂擁而上,拼死砍殺,不顧生死,個個發出野獸般的嚎叫,奮不顧身地朝最中間的烏迪沖去。
頓時,兀良部就陷入了危局之中,戰事焦灼,就等于給了鞑靼部更多優勢,因為不少兀良人已經累得口吐白沫,力竭而死。
“勇士們,堅持住,馬上就能沖出去了!”
烏迪還在鼓舞士氣,雖然知道此戰之後,就算逃脫也會實力大損,到時能否逃出長城都是個問題。
但是烏迪更怕死,為了逃脫,他已經扔掉了幾十個嬌媚的女子,無數車金銀寶物,隻為跑得更快。
兀良部拼起命來,也給鞑靼部造成了不少傷亡,每每有兩個兀良士卒倒下,就有一個鞑靼人倒下。
見此,袁虎眉頭皺了起來,面上有些不好看。
他雖然不介意這些蠻子死得多一點,但是照此下去,就算最後宏彥赢了,也會實力大損,這不是袁虎想看到的。
宏彥一直關注着袁虎,見到其面色難看,頓時心就懸了起來,同時又有些期待。
“仙師,您看這……”
宏彥想說什麼,卻被袁虎伸手攔住,隻見他頓了一下,開口道:
“讓宏林在前面帶路!”
聽到這話,宏彥頓時大喜,袁虎這意思,等于是要将那土綿統帥的獎勵送給自己的親侄子宏林。
宏彥雖然咬牙拿出土綿一位,那是形勢所迫,但是他也不希望自己的權勢被太過分散架空。
“宏林,快過來!”
宏林可是知道袁虎的,聞言連忙跑過來,朝袁虎恭敬一禮,連帶讨好的笑容。
袁虎淡然受之,然後開口道:
“你在前面喊烏迪殘殺賽刊王,為之報仇的口号,我會讓人在後面助你,能否把握機會,就看你的造化了!”
“是是是,宏林一定會記得仙師的大恩大德!”
說完,宏林轉身看向自己的數百統屬,高聲吼道:
“全軍聽令,殺了烏迪,一律官升兩級!”
聽到這話,所有人激動得嗷嗷叫,呼吸急促,目光灼熱。
袁虎一揮袖,身後就出現足足兩千精銳,個個精神抖擻,雖然身穿胡蠻皮甲,卻軍容整齊,氣勢不凡。
“殺!殺!殺”
三聲怒吼後,兩部合在一起,莫雲和鐵岚護衛在宏林兩邊,如同天神一般。
“烏迪殘殺賽刊王,殺人償命!”
“烏迪殘殺賽刊王,殺人償命……”
三聲怒吼就将兀良殘兵吓了一跳,再發現這兩千餘人強勢攻入陣中,撕開交織在一起的兩軍,一路砍殺,路過之處,留下一地兀良部屍體。
見到宏林和身旁兩人,兀良部所有人面帶驚恐,鞑靼部許多人都面露嫉妒之色,他們何嘗沒有看出,這些人就是來幫宏林的。
這些人心有怨氣,就化作殺意作用在對面的敵人身上,頓時不少人被殺意籠罩,失神被殺。
“完了!完了!”
聽到宏林部的吼叫,烏迪便知道賽刊王的事情敗露了,周圍士卒流露出的質疑落在烏迪眼中,讓他更為慌神。
而這表現,等于承認了殘殺賽刊王的事實,頓時兀良人士氣大落,不少人開始消極抵抗,甚至出現了舉手投降的情況。
看到宏林越來越近,尤其是鐵岚那冰冷的目光讓烏迪膽寒,他舉起手中的刀,高聲吼道:
“不打了,不打了,本汗……我投降!”
烏迪以為他投降,厮殺就會停止,哪知自己的士卒投降後,鐵岚這邊并沒有停下急速沖擊的腳步。
“不要,不……”
有莫雲和鐵岚在一旁出手攔住周圍的阻礙,宏林一刀砍落烏迪,見到其在地上慘嚎,又跳下馬補了幾刀。
“赢了,赢了!”
烏迪的陣亡,等于是折損了兀良部的最後鬥志,也宣告袁虎驅狼吞虎計策的成功。
袁虎避開所有人的目光,帶着鐵岚等人轉身入城就收起自己的兩千精銳,雖然他已經暴露,但是他要保持絕對的神秘,這樣才能鎮住鞑靼這些蠻子。
鞑靼人打敗兀良部占領蕲州城,卻沒敢像兀良之前那樣禍害城内飽受殘害的百姓。
宏彥雖然損失過完,但是卻得到了兀良部落超過兩萬五千兵馬。
這都不重要,烏迪已死,兀良士兵的投降,等于是兀良部落的投降,也就是說,從此刻開始,宏彥就是鞑靼兀良兩部的大汗。
雖然很激動,但是他深知這是誰的功勞,也承了宏林一事的情,對袁虎更加尊崇。
得知袁虎就是那個身穿文士衣袍的男子,剛剛發威的兩千人都是他撒豆成兵弄出來的後,鞑靼部所有人不敢有半分不滿,對袁虎愈發敬畏。
在蕲州城,宏彥開始了轟轟烈烈的整軍訓練,因為袁虎已經透露出消息,下一步,他們的目标是西行北上,對付也先。
有袁虎的大明精銳,還有自己這裡超五萬部隊,宏彥不覺得,他比也先弱多少。
袁虎在離開京城時留下一個統屬,還有在鐵雲雄的手下也留了一個,充當傳遞消息之用。
所以蕲州戰剛剛結束,京城和雞鳴山的明軍便知道了蕲州的戰事。
得知賽刊王已死,宏彥已降,朱祁钰龍顔大悅,又上朝當衆嘉獎了袁虎一通,還調整戰略,全面配合袁虎的扶持傀儡計劃。
而當這個消息被鐵雲雄牛大膽等人刻意傳出之後,也先也得到了消息這下才知道自己被騙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失去了最後的臂膀,最親近的弟弟。
要知道,這兩日他心神不甯,開始以為是憂慮所緻,現在看來,恐怕是賽刊王身死,心有感應的他心生郁結。
噗!
狂吐三口精皿,也先面色慘白,跌落在地,仰天大吼:
“袁虎,我與你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