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彥是鞑靼部最高統帥,在兀良逃離的同時也帶領兩營逃離,這一路收攏兵馬,手下也有三萬五千多兵馬。
他和烏迪想的一樣,避開也先的精銳隊伍,回到草原抄斷其後路,報之前戰敗之仇,說不定還能瓜分了瓦剌部落。
宏彥眼高手低,自以為聰明過人,跟在烏迪後面,把烏迪當炮灰,同時還能威脅大勢不再的也先。
所以,宏彥也高調地自稱起大汗,一路逍遙,視周圍威脅于無物。
得知袁虎前來,宏彥吓得冷汗直冒,下面也一洩如注,不知落下病患沒有。
“快,快派出所有将士,将他圍住,你,你去找烏迪求援!”
宏彥哆嗦着布置,自己則急忙穿上衣甲,看樣子是準備滑腳開溜了。
“宏彥大汗,這是要去哪啊?”
聽到蒙古語,宏彥眼皮也不擡,冷聲喝道:
“廢話,當然是逃……迎敵去了!”
待回神才發覺不對,這時他已經跑到門口,看到了眼前這個一臉笑容,手裡卻拿着一把還在滴皿的長刀的冷峻男子。
“袁,袁虎?”
那長刀就是袁虎的成名兵器,破鋒刀,宏彥雖然沒有跟袁虎正面交鋒過,卻也知道袁虎這把神兵的厲害,與一杆精鋼寒鐵長槍齊名。
聽到宏彥說出自己的名字,袁虎微微一驚,笑着點頭道:
“看來宏彥大汗對袁某也知之甚透啊,一眼就看出來了。”
“你來幹什麼?”
聽到外面呼喝而來的将士,宏彥底氣才有了幾分,強做鎮定道。
“我來,當然是送大汗一場造化,助大汗滅掉其餘兩部,稱霸草原的啦!”
聽到這話,宏彥眼睛一突,喉嚨艱難聳動幾下,才驚疑道:
“你說的是真的?”
見到袁虎點頭,宏彥便不再有疑,看到門外來了數百将士,想了一下,指着沖過來的士卒命令道:
“這位仙師是本汗的貴客,不得無禮,你們快退下!”
等所有人疑惑着退去,宏彥又命人弄來茶水,叫來數個嬌豔女子侍弄袁虎。
見此,袁虎臉頓時就冷了下來,陰冷的目光看向宏彥,沉聲道:
“我來跟你合作是覺得你夠聰明,如果你再是這般的話,那我就隻能去找烏迪合作了!”
聽到這話,宏彥吓了一跳,連忙下令将所有女子遣散,還咬牙拿出錢财撫慰,如此見到袁虎面色稍緩,才松了口氣。
賽刊王在烏迪他不是沒得到消息,他也怕烏迪突然攔路,到時明軍或者也先再追來,那他就被包餃子了。
所以,他拿出一部分錢财收買烏迪,暗中達成了協定,共同抗擊也先。
“将軍,不,仙師,您說,我需要怎麼做?”
而今草原雖然沒有百年前那般興盛,但是草原之王依舊牽動着每一個蒙古人的心,否則草原也不會紛亂數十載這麼久。
宏彥雖然沒有什麼卓越才幹,之前被也先強力折服心懷怨恨,此時有袁虎之力,他的野心也開始瘋狂膨脹起來。
像是沒有察覺到宏彥的激動,袁虎輕咂一口香茶,任憑那渾厚香醇的味道在口腔中擴散。
回味許久,迎着宏彥焦急的目光,袁虎才道:
“你應該知道賽刊王在烏迪那邊吧?寫信言說歸順之意,把他吸引過來,後面的步驟,等拿下他再說。”
聽到這話,宏彥先是一驚,拿下賽刊王,就等于跟也先決裂,那他就真的沒有退路了。
遲疑時看到袁虎那古井無波的神色,宏彥一咬牙,揮手找來自己的親信。
“記住,今日的事絕不能讓賽刊王察覺,否則我是絕對能全身而退,至于你嘛……”
聽到這話,宏彥冷汗就流了下來,袁虎說得不錯,現在還不确定烏迪有沒有被賽刊王說服,若是事情敗露,以袁虎的強悍,全身而退真不是問題,至于他自己,就有點危險了。
“宏林,去将今日見過仙師的人全部控制起來,如果有人膽敢反抗,殺!”
在生死威脅面前,宏彥也拿出了該有的決斷,讓自己的親侄子出手,其意就很明顯了。
袁虎被宏彥安置在一個僻靜而隐蔽的宅院,宏彥想将其安置在守備府,卻被袁虎拒絕了,他不想引人懷疑。
正在賽刊王焦急等待雞鳴山戰況時,突聞宏彥有書信傳來。
之前賽刊王不是沒有試過從宏彥下手,但是被宏彥嚴詞拒絕了,現在得到書信,他有些不解。
打開紙張,隻見書信上寫着:
“聽聞大汗要在雞鳴山決戰袁虎,不知賽刊王以為勝算幾何?”
待看完書信,賽刊王默然少許,随即搖頭一笑,笑容之中頗有嘲諷意味。
這話問得很淺顯,卻讓賽刊王看出了不少問題。
雞鳴山決戰賽刊王對勝算有多少把握,也就有多少把握說服烏迪,這說明宏彥急了,害怕被烏迪調轉槍頭對付。
兀良由于烏迪的提前逃離,損傷更少,所以現在手裡有三萬整軍,其餘散兵亂衆加起來超過五萬,由不得宏彥不緊張。
“哼,志大才疏,腦滿腸肥之輩,還想圖謀大汗之位,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賽刊王對宏彥的性子很了解,所以絲毫沒有懷疑有他。
有了決斷,賽刊王寫了一封簡短的書信回複過去。
然後,賽刊王叫來親信,安排悄然離開長甯鎮之事。
看着外面紛亂吵鬧的場面,賽刊王目光嘲諷中帶着無盡的陰冷。
“我悄然到達關峪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控制宏彥,再突然回師攻兀良,就算不能平定兩亂軍,也可消耗其實力。”
心中如此想,賽刊王開始了自己的謀劃。
烏迪似乎已經确信賽刊王要等到雞鳴山決戰之後,加上收到宏彥的書信,便不再理會賽刊王,這無形中給賽刊王悄然離開創造了條件。
收到回信,宏彥吓了一跳,連忙找來袁虎商量,袁虎看了一眼書信,一臉淡然,眼中滿是睿智而自信的星芒。
“等半日後回書信給他,不要急于表達投靠之意,隻要提現你的焦急就成了。”
聽到袁虎的話,不解的宏彥也安心了些,按照袁虎的要求做了。
殊不知,在當夜夜深人靜時,幾道聲影悄無聲息地進入了守備府,許多粗心的守衛被打暈。
宏彥在疑惑中久久無法入睡,睡着不久突然發現屋内大亮,急忙起身喝道:
“是誰?”
待看到坐在桌子前的賽刊王,宏彥吓了一跳,面色惶急,汗如雨下。
宏彥的表現落在賽刊王眼中,以為他是害怕自己已經帶領兀良大軍拿下了關峪所兵馬,自信地笑了,笑容中帶着濃濃的鄙視。
“賽刊王…大人,您怎麼在這裡?”
對于宏彥的驚慌,賽刊王很滿意,卻沒有立馬回答,淡定地喝着茶水,絲毫不理會宏彥的問話。
如此,宏彥心中愈發焦急,隻能暗中祈禱袁虎來救場,自己則絞盡腦汁,想盡辦法應對當前的情況。
“宏彥,如今雞鳴山決戰就要結束,烏迪已經歸降,你是不是還要執迷不悟?”
賽刊王的聲音不大,卻給人威嚴十足的感覺,尤其是配上那銳利的目光,宏彥想到袁虎之事,也慌了。
“賽刊王大人,我這……”
啪啪啪!
“想不到賽刊王如此神機妙算,決戰還沒開始,你就知道已經要結束,佩服佩服!”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漢語,賽刊王猛的回頭,看到了門外的袁虎,身後跟着不少魁梧壯漢。
至于自己留在外面放哨的幾個人,已經無聲倒地,不是暈了,而是徹底死了,不住抽搐的身子和地上的鮮皿,顯然地說明了這一點。
“是你!”
袁虎的面目,賽刊王雖然隻是遠距離看到過,卻記憶尤深,他對袁虎有深深的恨意,看到袁虎,那怨毒的目光便不可遏制地迸射出來。
感受到賽刊王的澎湃殺意,袁虎撇嘴一笑,擡腳跨入門中,向宏彥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
見到袁虎,宏彥内心的焦急瞬間消散,不說手握重兵的也先不是袁虎對手,現在賽刊王手裡兵不過十,就更加不用畏懼了。
見到袁虎靠近,賽刊王擡起衣袖就朝袁虎殺去,一聲厲喝,随行兩個人也朝袁虎沖去。
噗嗤!噗嗤!
突然出現兩個人,破鋒刀一出,兩個黑衣人便被砍倒身死,臨死前,目光睜大,一臉的驚恐。
聽到兩邊的動靜,賽刊王心頭一沉,不過沒有畏懼,反而加速朝袁虎攻去。
袁虎也取出破鋒刀,一個力劈華山,猛的劈下。
賽刊王用手中的匕首斜斜刺向刀面,巨大的力道将刀刃往旁邊一推,賽刊王兇光大漲,猛的推進到袁虎面前。
“死開!”
噗嗤!
賽刊王也沒想到,這麼久的距離,這麼短的時間,袁虎還能拿出一把匕首,避之不及的賽刊王被刺中肋下,身體立刻就矮了下去。
擡腳一踢,賽刊王飛到一旁的宏彥跟前,宏彥還沒退開,賽刊王回神就朝宏彥刺去。
宏彥領兵多年,自然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閃身躲開這乏力的一刺,擡腳就朝賽刊王的頭顱踢去。
砰!
賽刊王被踢中側腦,頓時就斷片失神,宏彥哪裡能放過如此機會,直接抱着賽刊王握着匕首的手就朝其兇口捅去。
噗嗤!
賽刊王回神了,臉上是驚怒和不甘,眼中是灼人的怨毒,看得宏彥連忙偏頭躲開。
賽刊王死得極為憋屈,不過卻是死在宏彥的手中,這讓袁虎很滿意。
“找人将其悄悄運回長甯鎮,明天調集所有兵馬,我們去為賽刊王報仇!”
沒想到袁虎如此毒辣,宏彥此時才慶幸自己沒有拒絕袁虎,連忙找親信辦理此事去了。
想到明日就能拿下兀良一部,宏彥也難掩心中的激蕩情緒,雖明月高升,卻毫無睡意。
烏迪在兩個千嬌百媚的女子身上折騰半宿才疲憊睡去,卻不知,自己已經成了别人網中之鼈。
戰争,就特麼這麼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