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漠風冷眼看着站在一堆焦木中的身影,背對着他看不清面容,但憑借他的眼力,還是可以看出這個纖細的身體上套着的是一件太監服,身上挂着一個碩大的包裹,這個造型代表的意思實在是太明顯,他猜想這個人回頭,臉上必定也會蒙着一塊漆黑的抹布。
“哪兒來的小賊,好大的膽子,竟然偷到皇宮來了!”冷冷一笑,夏漠的風聲音中有嘲諷,有怒氣。
這個賊子膽子固然不小,但更令他憤怒的卻是宮裡的守衛,怎麼如今的守衛都死了麼,竟然連這種腳步虛浮,一看就知道不會武功的小賊都看不住,就這樣白白放了進來!
楚昭月頓住腳步,心中有那麼一點點郁悶,不是說這裡是皇宮中真正徹底的禁地,平日裡絕對是半個人都沒有的麼,怎麼她一來,腳後跟都還沒有站穩,人就跑出來了!難道,會是那天那個守廢墟的醉鬼?
想到這裡,楚昭月略帶疑惑地轉身。
恰時,明月衆星似乎也特地挑着這個時間來看楚昭月熱鬧似的,統統跑了出來。
皎潔的月華從撥開的雲層中傾瀉而下,讓轉過頭的楚昭月身上印染了一層柔和的銀白,聖潔而朦胧。
清麗的面容顯露在空氣中,那雙晶瑩的眼眸之中似乎彙聚了天上所有的星辰,仿佛一個無比誘人的漩渦,吸引人的靈魂不斷深入。
看清叫住自己的人,楚昭月動人的眸子微微笑彎,一瞬間,似乎清冷的月光都帶上了溫暖,無比柔和的暖意從她身上波散開來,一暈一暈,漸漸淌滿這個炙人的陰暗廢墟。
夏漠風心頭猛地一震,那個清澈而溫暖的笑容竟讓一向睥睨天下的他,有那麼刹那的不敢直視,好像自己看到的不是一個人的笑,而是已經不記得久違了多久的陽光。
楚昭月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還是那件玄色衣衫,不過很幹爽清潔,一頭墨黑長發雖然沒有系上,很自然地披散在身後卻并不顯得淩亂,明顯是打理過了,而并非上次那樣的落魄。
最引人注意的,卻是他的臉上扣了一塊精巧的銀色面具,露出嘴巴和下巴。楚昭月扒過他的衣服,自然知道這個人被惑心和惑情兩種禁忌之蠱折磨得瘦到何種程度,但他此刻背着雙手,冷冷地往清冷的月華下筆直一站,身上竟自然流露出一種挺拔的氣勢,仿佛一座不會被壓的巍峨垮山,一條不能被跨越的浩瀚江河。
“你不要搞錯了,我可不是什麼小偷。”既然算是“熟人”,楚昭月也就微微放了放心情,将已經快把她壓得沒氣的包裹放在地上,伸手錘了錘自己的肩,笑眯眯地說道。
夏漠風從那瞬間刺眼的迷失中醒過神來,看着她再自然不過的神情,皮笑肉不笑地冷冷道:“不是小偷?你别告訴我,你是宮裡運送垃圾的宮女,剛好今天要執行任務的時候,發現宮衣髒了,沒有别的辦法,隻好借了套小太監的衣服。而在送垃圾的途中又剛好走錯路,跑到了這個皇宮中衆所周知的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