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掉羽箭之後,商墨然勒住馬缰,停了下來,跟在他身後的一種屬下們,也同樣跟着他們主人停了下來,大家都明白,走了這麼遠,已經走到了夏國那些士兵的射程之外。當然,剛剛那枝從他們身旁射過,射入黑暗中的箭,完全就是個意外待遇,是他們這些個普通手下,沒有資格享受的待遇。
停下疾行的駿馬,商墨然調過馬頭,扶住楚昭月的腰,再次看向站在高高的城牆之上的夏漠風,他的手中,還拿着那把剛剛射出利箭的弓。
就這麼目光灼灼地看向夏漠風,這是這場會面,楚昭月第一次用這種眼光看着那仿佛高高在上的夏漠風。
其實,走了這麼遠,有點近視的楚昭月,已經看不清城牆上的夏漠風的臉了,隻看得到在那高大的城牆上,那個小小的玄色身影。
不過她知道,他能夠看見。
這次,楚昭月什麼也沒有說,隻是認認真真地看着夏漠風,看着那個玄色身影,看了好一會兒,她輕輕張開了嘴巴,也沒有發出聲音,隻是用口形說了兩個字,無聲地喊了一次他的名字。
漠風
動完口形之後,楚昭月盯着那個玄色身影,伸出自己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臉,然後扯了扯商墨然的衣衫,商墨然會意,調轉馬頭,帶着一群手下,在夏國皇帝,和夏國無數士兵的注視下,絕塵而去。
站在城牆頭上的夏漠風,确實看清了楚昭月的口形,看清了她的動作,看着他們一群人,拍拍馬屁股,越走越遠,直至走進了吊橋上的那一堆火光,所無法照射到的黑暗之中。
他就這麼冷冰冰,寒森森地在牆頭站着,看着楚昭月和商墨然等人消失的地方,那雙比橋上火光照不到的地方還要黑暗,還要混沌的眼眸,不知道正在閃動着些什麼。
頂級老大沒有走,沒有下令要他們走,他們那些小兵們自然也就是站在原地不敢動彈,隻有擺着一副恭恭敬敬地造型,繼續陪他們這位頂級首腦站着,站在沒有了破空聲,沒有了馬蹄聲,甚至連呼吸聲都小得驚人,一瞬間沉寂地可怕的城門口。
就連一直在享受特權,恃寵而驕的徐湘兒,數次想要說話,都似乎有些畏懼此時冰寒地出奇的夏漠風,而咬了咬牙,忍了下來,抱怨的話被憋在牙齒縫中,沒有說出來。
夏漠風靜靜地看着,站着,忽然,他伸出沒有拿弓的右手,學着楚昭月的樣子,摸了摸自己的左臉,摸了摸左臉上,那半張面具。
輕輕地摩挲着,修長白皙手指上的那種輕柔,那種珍視,似乎,這就是自己無與倫比的珍寶。
“陛下……”
看到這樣的夏漠風,徐湘兒再也忍不住了,冒着可能真的把他惹惱的危險,嬌嗔着開口喚了一聲:“陛下……他們已經走遠了。”
夜風呼嘯,徐湘兒的聲音,讓夏漠風蓦地一震,他收回了望着漆黑的遠方的視線,同時,亦收回了摩挲面具的手,露在面具之外的另外半張臉上,微微露出了一些疑惑,似乎不明白自己究竟為什麼要忽然伸手撫摸臉上的面具。
重重地把手收了回來,夏漠風嚴肅下來的聲音,蓦地低了幾個音階,狹長的桃花眼中,射出了無數寒光,随口命令道:“立即派發全國通緝,務必要在商墨然走出夏國之前,将他抓回來!不過,商墨然是商國攝政王,要抓活的,至于他身邊的那些人……”
頓了頓,夏漠風連思考似乎都沒有,便繼續說道:“生死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