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活不過半年
夜風微涼,黑暗中一切仿佛陷入了寂靜,楊小隐壓住心頭的冷笑沒有言語,須臾,才站起身,“我要去看我爹。”
沐允微微側身,“公主這邊請。”
“不要叫我公主。”楊小隐視線凝重的望着她,“若我那個哥哥知道我把玉佩給弄丢了,他一定會不認我吧?”
沐允神色大變,眼眸在一瞬間瞪的老大,可見楊小隐說的不像是在作假,她整個人都愣在了那。
似乎猜到她會是這種反應,楊小隐不禁抿抿唇,“是我對不起你們皇上,竟然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丢了,如果有機會,我會再拿回來的。”
出府前,她已經在慕容均身上搜查了一遍,并沒有找到玉佩,也不知被他藏在了哪,可楊小隐知道,玉佩一定是被慕容均拿走了,不然他不可能連一句解釋也沒有。
晃晃神,沐允反應過來後,這才低頭恭聲道:“玉佩隻是一個鑰匙,他們不知道地址,就算要了玉佩也無用,而且,先前屬下聽聞太子圍剿您是為了虎符,難不成慕容均的虎符真在您身上?”
“這個不重要。”楊小隐淡淡掃了她眼,“就算把虎符給了你們皇上,他也号令不了雲國的士兵,雲國的東西,自然得交到雲國人手上才有用。”
楊小隐手心一緊,眼中閃過一絲淩厲,“唐銘想做皇帝,癡心妄想!”
把她爹傷成這樣,這仇若是不報,楊小隐枉為子女!
來到她爹屋子裡時,大夫正準備出門,看到楊小隐,立馬放下藥箱跪倒在地,“屬下見過公主!”
見她似乎有些不解,沐允立馬解釋道:“這也是我們盈國的探子,平日都在醫館裡搜尋情報。”
眨眨眼,楊小隐親自蹲下将他扶起,“麻煩你了,我爹怎麼樣?”
那大夫有些受寵若驚的退後兩步,低着頭恭聲回道:“太傅的身子本就不好,如今又受了傷,氣皿不通,心中郁結,這對他可是大大的不利呀!”
“那我爹可還有危險?”楊小隐整顆心都吊了起來。
“若是沒有受傷,以太傅的身體也撐不了多少年,如今這情況,就算傷口愈合,可實際太傅身子怕是徹底垮了。”
大夫的話猶如利箭般刺入她心口,楊小隐一時間隻覺得連呼吸都困難,強忍住淚意來到床前,眼前的老人一臉蒼白,他是如此的孱弱,卻能在那個時候替他擋上一箭,他是哪裡來的力量啊?
“爹……您醒醒啊……”楊小隐趴在床前,淚水止不住的落下,這一刻,她猶如一個被抛棄的小獸,孤獨的讓人絕望。
不忍看到她如此傷心,大夫隻能繼續道:“公主若是将太傅送去盈國,皇上定會好生讓人溫養太傅的身體,這樣,指不定太傅還能多活半年,不然……太傅這個樣子怕是撐不過幾月了。”
楊小隐腦子裡仿佛有根弦猛然崩斷,整個腦海都在嗡嗡作響,渾身就像陷入冰窟,冷的她瑟瑟發抖。
“公主切莫傷心,這一切都是雲國人的錯,若不是那個太子,太傅此時也不會變成這樣,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立馬把太傅送回盈國,不然若是拖久了,指不定那個太子會找到我們,太傅可再也經不起折騰了。”沐允蹲下身,一臉認真的看着她。
聽到她的話,楊小隐連忙慌亂的擦幹臉上的淚痕,看了床上的老人一眼,她眼中頓時閃過一絲濃烈的恨意。
“你說的對,他把我爹害成這樣,此仇,不共戴天!”她小手緊握成拳,連指甲陷入手心陷入肉裡都沒發覺。
沐允此時也激動的很,她不怕玉佩落入他人手中,就怕這位公主意志消沉下去。
深呼吸一口,楊小隐跌跌撞撞站起身子,聲音冰徹入骨,“明日,我要見楊柳還有陸之沐,你安排一下。”
唐銘,這仇她若是不報,她楊小隐誓不為人!
這一夜有太多人徹夜難眠,慕容均醒來時外頭已經露出了微陽,習慣性的摸摸身旁的床榻,可這一次,他卻摸了個空。
霎那間,他猛然驚醒過來,可身旁的床榻依舊空空如也,手上被包紮好的紗布卻無不提醒着他昨夜到底發生了何事。
“來人!”
慕容均緊張的翻身下床去穿戴衣物,心中莫名有種恐慌,他覺得這一次,自己好像徹底失去楊小隐了。
房門被人推開,進來的卻是白齊,他一身戎裝落在慕容均眼中格外刺眼。
他眉頭一皺,冷聲道:“夫人呢!”
對上他質問視線,白齊不知該如何解釋,隻能支支吾吾的站在那,“昨……昨夜……”
快速穿好衣物,慕容均大步往外走去,一出門就看到了候在門外的紅杏,立馬問道:“你來說,夫人到底去哪了!”
說到這,紅杏也是有些不安的擡起頭。“昨夜……夫人把您迷昏後,就帶着老先生他們走了。”
慕容均渾身一顫,一臉的不敢置信,随即又回頭沖白齊怒喊道:“那還不快去朝!”
他的隐兒身子本就不好,如今肚子又大了起來,外面這麼危險,慕容均都不敢想那些可怕的後果。
白齊被他吼的立馬跪倒在地,跟豁出去般說道:“昨夜屬下本來是要去攔夫人的,後面太子殿下來了,說讓夫人把虎符交出來,而那個五皇子也跑過來湊熱鬧,兩方争執一番後,夫人就被盈國的探子救走了,這些探子行蹤隐蔽,怕是沒那麼容易好找。”
“她可有受傷?”慕容均神色有些緊張。
搖搖頭,白齊欲言又止道:“隻不過……老先生中了一箭。”
霎那間,白齊隻覺得額前開始冒冷汗,因為他清楚的察覺到将軍身上散發的殺意。
慕容均一臉緊繃,猛地拔出白齊的劍架在他脖子上,“你怎麼能讓他們受傷!”
與楊小隐相處這麼久,慕容均知道,在她心裡,什麼也比不過她爹,哪怕自己也比不過,不然她那麼驕傲的一個人,當初也不會為了救她爹而嫁給陌生的自己。
隻是如今她爹受了傷,還不知道生死,楊小隐此時定然很傷心,甚至是恐慌,可是這個時候,自己竟然不能陪在她身邊。
想到這,慕容均看白齊的眼神不由多了抹殺意,他知道,若是白齊有心,肯定不會讓楊小隐一行人受傷!
“将軍。”紅杏此時忍不住出聲道:“眼下還是找到夫人最要緊,白齊雖然有錯,但也沒有聽太子殿下的話去圍剿夫人,一直以來都是太子殿下不容夫人的存在,若非如此,夫人……也不會離開。”
紅杏此時也沒什麼顧忌,若是不把此事扣在太子身上,白齊可能真的會死,而且她也沒有說錯,若不是因為那個太子,她家夫人和将軍現在一定還是好好的。
圍剿?
光是聽到這兩個字,慕容均就不敢想象那個場景有多危險。
唐銘!
丢下長劍,慕容均大步往外走去,臉色格外鐵青,似乎怒到了極點。
看着松了口氣的白齊,紅杏瞄了眼他脖間淡淡的皿痕,不由冷聲道:“夫人哪對不起你了?你昨日若是肯上前幫忙,老先生會出事嗎?”
說到這,紅杏也是搖搖頭,“你太讓我失望了。”
看着她也離去,白齊神色有些恍惚,他隻是為了将軍而已,難道這也錯了嗎?
寒風呼嘯而過,這久違的微陽讓人格外珍惜,今日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來,街上小販的吆喝聲也越發賣力。
今日明月樓的客人依舊衆多,不過大多都在議論慕容将軍與九公主的婚事,衆人嘴裡無不是天作之合,那個原來的慕容夫人仿佛都被人遺忘了一般。
二樓内,楊小隐站在窗前,看着街上匆匆行人,巴掌大的小臉上不由出現一抹落寞。
随着房門被人敲響,那抹落寞瞬間消失殆盡,扭過頭,她清聲道:“進來。”
話落,房門頓時被人小心翼翼推開,隻見沐允領着一臉緊張的楊柳走了進來。
“公主放心,這酒樓四周都有我們的人,一有風吹草動,屬下便會帶您離開。”
楊小隐揮揮手,看到沐允下去後,才将目光投向楊柳身上,今日她一襲秋香色翠煙衫迤逦動人,就連外面那件湖藍蝶衣秋襖也極襯她膚色,都說當了母親的人性情會柔和許多,再看今日格外安靜的楊柳,楊小隐隻能說或許吧。
“坐。”
淡淡的女聲響起在屋内,不由讓楊柳打了個顫,今日的楊小隐與往日一般精緻動人,哪怕懷有身孕身形也不見臃腫,不過楊柳莫名覺得她與往日有些不同,特别是剛剛那個人的一聲公主,把她聽的莫名其妙。
定定神,她緩緩坐了下來,“那個,我聽世子說,現在很多人都在找你,你與姐夫置置氣也就算了,可别鬧太大,你總說我脾氣不好,你自己脾氣又好到哪裡去,我知道姐夫要娶九公主你不樂意,可人家是公主,又是皇上賜婚,姐夫能拒絕嗎?”
楊小隐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着楊柳對她說教,若是以往,她絕對不相信會有這一天,可現實就是如此,人總是會成長的。
“爹……身子越來越差了。”
“什麼?”楊柳一驚,有些緊張的問道:“上次我看他不是還好好的嘛,怎麼突然……”
“他是為了救我!”楊小隐掩住眼中的淚意,目光灼灼看向楊柳,“你應該知道我不是爹的女兒,沒錯,我的确不是爹的女兒,因為我是盈國的公主,昨夜太子派人來抓我,爹為了救我受了傷,現在情況很嚴重。”
楊柳頓時愣在了原地,張着嘴一臉震驚的看着楊小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