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齡正當苦惱的時,趙統卻來了,這個問題恰好抛給趙統。
剛才的那一刻,房玄齡想的很多,尤其是在對待趙統的問題上,這位大唐的邢國公更是深思熟慮。
子嗣不成材!
所謂三歲看到大。兩個兒子能有多少的成就,房玄齡深知肚明。
朝堂之上,程咬金有時候做人做事雖然犯混,但這對招子可是犀利的很,在這個方面上,他與程咬金還真的存在一些差距。
程咬金尚且敢這般結交趙統,長孫無忌的等人也若有若無的抛出橄榄枝,甚至他懷疑長孫無忌這隻老狐狸更是與趙統有些極其的利益糾葛。
打比方比如酒!
長孫無忌就與趙統等人有些極深的接觸,至于其他未知的定然還有,隻是他不知罷了。
這些個老狐狸難道不懂趙統一人身上背負着因果?
不可能!
當然凡事天策府上的人都曉得,但明知故犯之下,是不是意味着趙統自身的潛力已經超過自身所攜帶的麻煩?
賭!
所有的人都在賭一把,賭一個未來出來。
就算賭錯了,朝堂諸公怎麼多人又有何關系。
僅僅一瞬間,房玄齡放下心中的顧慮,打翻之前的決定,對待趙統的關系我,應該要重新安排。
在房府管事的帶領下,趙統玉娘二人走進大堂中。
一見到玉娘,陸德明眉頭一皺,略微曉得不悅,這抹不悅随之趙統夫婦二人走進來後,便全部散去,不留半點痕迹。
終究而言,還是落入與房玄齡夫婦二人的眼中。
盧氏起身面帶着笑容,上前挽着玉娘的手,把玉娘帶去後堂中。
此時,陸德明沉渾的眼眸中一絲笑意,一閃而過。
果然是出身與五姓七望之中的範陽盧氏,眼力與修養都異與普通女子。
并非,陸德明看不起女子,隻是,陸德明持有的思想乃是男主外,女主内,國家大事女子豈能參與。
這是針對與每一個人,而非玉娘一人。
當然,每一個人中,自然包括了盧氏。
“邢國公當面,晚輩有禮。”
趙統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後,随之向坐在房玄齡旁邊的陸德明拱手道:“老丈是?”
“國子博士陸德明。”
識趣的後生末進,陸德明都是願意提攜的。
“見過元朗先生。”
聞言,趙統心中一驚,當即正兒八經的行了一學生禮。
大儒當前,誰都是學生,尤其是他這樣還未行弱冠之禮的年輕小夥子。
“文優,老夫且問你,你可願做太子陪讀。”
太子陪讀?
趙統心再次一驚,今日能在邢國公府見到這位國子博士,當今太子的老師,也可以說是未來的帝師陸德明,趙統已經是吓了一跳。
自他去朝堂以來,這位未來的帝師,一直在家休養,今日得以以見,就有點被吓到的趕腳...
現在倒好了,一見面,就讓他去做太子陪讀,也就是所謂的侍讀!
當侍讀的好處可是大大的,簡直是難以想象,隻需要熬過太子變成天子的那段時間,基本就可以麻雀一躍,直接來一個飛上枝頭變鳳凰,從此貴不可言。
同樣的,有多少的富貴,就要承受多少的磨難,如此才能對等。
倘若太子做錯事,如同太子太傅等人并不會責打太子,而是責打侍讀從而起一個警戒的啥作用。
既然不是打太子,下手無疑就要狠了,固然不會被打死,被打個半殘的,也不是少有的事情,曆朝曆代以來,被那些太子太傅打死的侍讀還算少?
太子陪讀基本就是一個受氣包!
固然,太子陪讀并非什麼官職,乃是一個榮譽,一個朝堂之上,諸多達官貴人欲要把自個的兒子塞進去的位置,現在卻是便宜了趙統。
這個便宜,趙統不願意去撿!
現在的太子,今後的造反的中山王!
這一切,都隻因為當今太子叫做李承乾!
一個注定在高壓教育下,産生逆反心裡,最終變态的人...
跟着這樣的一個太子,做侍讀前途何在!
一旦李承乾犯事,恐怕李承乾不死,他趙統就要死無葬身之地。
這是一個危險的活計...
沉默中的趙統,眉頭時而皺起,時而放下去..
他的樣子完全落入陸德明的眼中,陸德明不以為怒,反而欣然的笑了。
這樣的人才是他欲要找的人,一個經過深思熟慮,一個了解其中利弊,并且又懂得權衡利弊的少年,才是他欲要找的人。
适合!
倘若,剛才趙統面露喜色,陸德明會在第一時間把趙統給排除在外,不知厲害的人,放在太子身邊,太子又能獲得什麼益處?
陸德明要考慮的事情很多!
他的出身不如孔沖遠,孔沖遠乃是聖人孔子的後人,一出生就可以說頭上頂着一個大光環,就算他所教授的學生犯了錯誤,也不是他的錯,隻能說孔沖遠遇人不淑罷了。
可他不同!
為未來的帝師!陸德明看的更遠,對于現在聰慧可愛的李承乾,陸德明更懂得如何去教授他,隻可惜啊...
他已經老了!老到自個都快猜測到自己的大限在那裡...
半隻腳踏進棺材的人,對于自己的身後名可就欲要的珍惜,他們可不希望自己教授的學生,敗盡自己的名聲。
“文優,可曾想好了。”
陸德明蒼龍卻有勁的聲音打算了趙統的思考。
當一雙迷惘不知所措的眼神與一雙看破人世滄桑的眸子相碰的時候,陸德明似乎了解了什麼,自嘲一笑道:“文優,老夫已經老了,太子老夫已經已無心理繼續教授下去,今太子乃是嫡長子,聖上登上大寶不過一二年的時候,在聖上勵精圖治之下,大唐定然會蒸蒸日上,但陛下今後也許是一個聖明的君主,可絕對不是一個好的父親....”
話還未說盡時,房玄齡眼皮子一跳,連忙倉促打算陸德明的話:“先生,慎言啊。”
聞言,陸德明則是哈哈大笑起來,笑的連早已經發白的胡子翹了起來,搖着頭:“玄齡,你還是這般的謹慎,倘若陛下連這點容人之量都無,如何做一代聖君,不過,老夫說的也是實話,今太子在聖上的管教下,越來越沉默寡言,老夫還在世,或許能引導一二,今皇後在世,也能引導一二,老夫自知天命已到,時日無多,一旦走了,太子合辜...人固有一死,倘若長孫皇後也...哎...”
天地君親師!
師在某種程度上就是另外一種身份的父親,陸德明充分的闡釋了這個角色的責任。
聞言,趙統沉默了,固然如同陸德明所言的那樣,在李世民陰影的籠罩下,從馬背上摔下來的李承乾把腿摔斷後,整個人的心思就變得極度的陰沉,長孫皇後還在世時,尚且看不出什麼端倪來,貞觀十年四月,長孫皇後病逝,在短短的不到六年時間内,李承乾完全變了一副樣子,與貞觀十六年夥同侯君集等人欲要效仿當年李世民的玄武門事變,隻可惜啊...
能這樣幹的人當今世上也就有李世民,說白也就是李承乾失敗了..
武德九年,李承乾被立為太子,如今已經是貞觀二年,簡單的來說,李承乾擔任太子之位還不過兩年的時間,但在短短不過兩年的時間内,李承乾性格就已經發生微弱的變化,這一切皆被陸德明看在眼裡。
“元朗先生的意思,統懂了。”
良久後,趙統颔首說道。
“老夫替太子謝過文優。”
聞言,陸德明平靜無波臉上欣喜道,當即起身向趙統行了一禮。
本來如陸德明這樣的當世大儒,這一禮,趙統本不能受,但陸德明有求于自己,這禮倘若不受,陸德明自身上面就已經說不過。
見這一禮,趙統不曾退避,陸德明心中略顯得不安的心稍微的安定了下來。
“既然元朗先生欲要讓統做太子陪讀,但統時下欲要與元朗先生約法三章,倘若元朗先生答應了,統自然按照元朗先生之意去辦,倘若.....”
“小友但說無妨。”
從文優到小友,稱呼上的變化,表示這位大儒,漸漸的把趙統的位置提高到一定的層次上。
甚至眼光,都不再是那種看向可以提攜的晚輩的眼光。
陸德明欣慰一笑,會提意見,才會真心實意的去辦事,倘若啥都不提,他心中最後一絲的擔憂就不能在真正意義上祛除掉。
“說是約法三章,其實統隻需要元朗先生答應統,統與太子之事,元朗先生不得加以幹涉,倘若統有錯,也要等錯時再言,不等結果,勿要輕易下決斷。”
“這....”
陸德明有點猶豫了,随之一想自己為太子李承乾選擇陪讀的目的後,一咬牙,鄭重道:“老夫一日在世,就一切依小友所言來辦。”
“有先生此言,統依了。”
這一次,才是真正的确定下來。
一旁的房玄齡閉口不言,臉上的笑容不曾有點半丁點的變化。
“老夫該走了,就不打擾玄齡文優你們二人談事。”
目的已經達成,再留下來,沒有任何的意義,至于叙舊情,活到陸德明這個年紀,學問做到他這種地步,叙不叙舊情,沒有多大的意義。
至于兒孫?
兒孫自有兒孫福!
他一個大限快到的人去操心這事又是何必,目前隻需要做盡一個老師的本分即可,今後若是太子繼位,他陸氏一族自然會受到照料。
“恭送先生。”
趙統、房玄齡二人齊齊起身,攙扶着陸德明的左右手從大堂一路走到大門口,二人親自攙扶着陸德明上了馬車後,目送着馬車遠去,漸漸消失在視線中。
“邢國公可是給晚輩留了一個大問題了。”
等陸德明一離開,趙統立即抱怨道。
用屁股想都能猜到陸德明究竟是如何找上自己,并且讓自己去當太子陪讀的。
他與陸德明根本連一個照面都沒有打過,完全就是處于一種你不知道,我沒見過你的狀态中..
現在可比後世,後世基本是聞名天下知,無論是好名也好,還是壞名也罷,隻要出了名,就可以在一夜間,被全天下的人知曉。
但他趙統剛從玉門關回到長安才幾天的時間啊!
滿打滿算也才一天,陸德明怎麼想都不可能想到身上來,唯一的可能,就是隻有是眼前的邢國公房玄齡了。
“陸公問起時,腦海中竟隻有你一人合适,倒也沒有想那麼多,就把你推薦給陸公,今夜,老夫就自罰三杯,向文優賠罪了。”
房玄齡聞言沒有絲毫的芥蒂,爽朗的一笑過後,拍着趙統肩膀回到了後堂中,隻留下趙統一個傻愣愣的站在大堂中。
太子陪讀...
不僅是朝中詭變且有複雜的關系,而是他不願意做那一隻蝴蝶,輕輕的一煽,就把整個曆史的車輪進行改變。
他若是做了太子侍讀,就斷然不可能讓李承乾繼續走上那樣一條不歸路。
終究,他還是做不到把自己的小命壓在這個變化上面。
倘若今後有什麼變化的話,他也隻能說走一步看一步、
誰能料到今後的局勢究竟是怎麼樣一個局面。
在某種意義上而言,他就是一個變數,似乎再多那麼一兩個變數出來也無關緊要。
生活嘛...
終究能閉着眼睛過去,那就可以了..
也許....
腦海中不經浮現出當日玉門關的一幕幕,無論是城牆的士卒,還是城門内的百姓..
這一切不就是為了生活二字...
想通關竅的趙統,念頭通達,渾身上下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舒坦
這是心靈上的某種解放。
這一刻,趙統整個人看似都陽光不少..
太安宮中的禦書房中。
李世民聽着眼前坐着椅子上年事已高的陸德明的話時眉頭一挑,似乎在遲疑着什麼,随之念頭一轉,心中倒是浮現一個主意來,隻不過李世民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浮動,隻聽他道...
朕允了!
本來處于緊張狀态中的陸德明頓時松了一口去,坐在李世民面前,終覺得壓力越來越大,無法與以往一般,談笑風生。
以往的李世民,他喚秦王,現在的李世民,他稱陛下
所帶來的感覺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