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捧得越高,摔得越慘?
進來的正是嚴不聞之前的高中同學,李元康,不過嚴不聞高中畢業後直接留學,而李元康則是在國内上了大學,地位似乎就要比嚴不聞低一等,而且嚴不聞拿的是博士文憑,李元康也隻有學士文憑,這就更加低一等。
就好像一個大學生和初中生的區别。
嚴不聞擡頭就看到李元康面善心不善的面孔,嚴不聞也算是兩世為人,李元康面子上這點小把戲嚴不聞還是看得穿,要不然嚴不聞也不會在兩年就當上了總監。
如果李元康直接稱呼嚴不聞為“嚴博士”則不容易隐藏眼神中的惡意,現在直接用嚴不聞的“字”來套近乎,就容易隐藏自身,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李元康是嚴不聞好友。
嚴不聞坐立不動,眼神瞟了一眼,接着伸出右手,驟然間一股氣場逼射而出,讓李元康心神一寒,嚴不聞在職場上練出的氣場還是比較威嚴,對付這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是足夠了。
“走吧,卻之不恭,還謝過主人。”嚴不聞笑道,當即走出茶館。
而身後跟出來的李元康則是疑惑的看着嚴不聞,怎麼一段時間不見,這嚴不聞就像換了個人,剛才的眼神實在是太吓人。
李元康認為是自己多疑了,連忙帶着嚴不聞前往他的住處,也就是他在上海租的一間套間,因為他剛畢業就被一家銀行聘請為經理,工資待遇還不錯,于是一狠心在上海租了個大套間,平常讓好友過來喝茶的時候也能炫耀一下。
“我來給你介紹,這位上海富商陳國維快婿嚴不聞,由陳先生保送留學英國倫敦,精研政治,經濟,曆史,社會等科,莫不成績優秀,名列前茅,并由英國克萊登大學授予哲學博士學位。”李元康豪情介紹道,恨不得将嚴不聞所有履曆全部脫口而出,捧得越高,摔得越慘,這是個真理。
“幸會,幸會。”
“久仰大名。”
“原來還是個洋博士,真是稀奇。”面前的兩個青年主動上前跟嚴不聞握手,而站在一旁的清秀的小姑娘也跟嚴不聞拉了拉手。
李元康然後又将面前這三人簡單介紹了一遍,嚴不聞和他們也就算認識了。
其中一個戴着厚重的眼鏡,一副書呆子樣的叫王雲訊,畢業于光華大學政法系,另外一人身材有點肥胖,身上的西裝顯得有點滑稽名叫趙袁琪,畢業于光華大學經濟系,另外一個穿着改裝旗袍的名叫秦媛媛,是光華大學中文系的,都是李元康的校友。
“久仰,幸會。”嚴不聞道。
“還是文秀兄厲害,年紀輕輕遊學歐洲,學成歸國,不忘初心,真是吾輩楷模。”李元康贊道,但嚴不聞明顯可以看到李元康眼神中的一絲冷意。顯然李元康沒打算讓嚴不聞今天就這麼回去,舌口利劍,欲抑先揚,李元康也是拿捏的恰到好處,看來大學文化課沒白學。
“不知文秀兄可不可以給我們講講歐洲留學的趣事,讓我們也大開眼界。”王雲訊跟着李元康的話茬說道。
這時,正在喝茶的趙袁琪和秦媛媛也都看着嚴不聞,顯然勾起他們的興趣了,留學歐洲雖然不是難事,但也需要錢财,戰亂年代能上大學就很不錯了,家裡哪有什麼錢财供他們出國留學。
原本他們以為嚴不聞家境非常了得,但聽李元康介紹過後都明白是靠着老丈人,心裡就有點不平衡了,縱然自己學曆不如嚴不聞,但起碼自己是靠着自家,而嚴不聞靠着老丈人,說出去,嚴不聞倒是像靠着老丈人吃飯似的,地位就低他們一等,就跟古代的贅婿一樣,所以他們打心眼裡有點瞧不起嚴不聞這個吃軟飯的。
李元康也笑着看向嚴不聞,今天喊嚴不聞過來就是打算難為難為這個留洋博士,大家都說洋博士了不起,喝過洋墨水就高人一等,李元康非不信這個邪。
“呃・・・・・・”嚴不聞愣了愣,看看時間,“那行吧。”
嚴不聞喝了口茶,對于歐洲的曆史嚴不聞還是知道一點,于是嚴不聞就給這四人講了講20年代英國的人文,曾經的“日不落”帝國不是鬧着玩的,期間還回答了秦媛媛幾個八卦問題,比如英國女皇漂亮嗎?王子帥嗎?嚴不聞也是随口回答兩句,其實20年代的英國,工業技術已經非常成熟,除了科技之外,就是一個現代化社會。
“敢問・・・・・・”等嚴不聞講完,李元康笑着問,“文秀兄去了趟英國有何收獲?”
“想必哲學肯定是淩駕于所有學科之上的高深學科。”趙袁琪笑道,這也是暗含嘲諷,對于他們這種搞實業的,哲學學了就跟沒學一個樣。
秦媛媛也笑言:“哲學不就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嗎?還有什麼人不能進入河流什麼的,好笑呢。”
“是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嚴不聞指正道,“任何一個學科都有他的作用,哲學解釋了人類起源,也算是一門高深的學科。”
“哦,呵呵,是我說錯話了,不好意思啦。”秦媛媛莞爾一笑,用笑容掩飾自己的尴尬,自己對哲學方面知之甚少,剛才一番話倒是讓自己丢份了。
李元康也是一愣,之前就聽說嚴不聞不學無術,兇無點墨,怎麼說起英國人文,和哲學來頭頭是道,這反倒是讓李元康為難,不知道問什麼才能将嚴不聞問到。
于是就談到工作,畢竟你學的再多也是要吃飯的,吃飯就得工作,任憑你是留洋博士,還是博士後回來了總得找份工作。
李元康也就給嚴不聞介紹了王雲訊,趙袁琪,秦媛媛現在的工作,王雲訊進入了律師事務所,成為一名律師,也算解決了幾個案子,聲名顯赫,趙袁琪則是跟李元康一樣進入一家銀行,也是一名經理,秦媛媛則是在大學任教,教授中文,傳道解惑。
“文秀兄作為博士肯定是被各大公司搶着要,文秀兄可要好好斟酌呀。”李元康好意提醒,其實稍微打聽就知道,嚴不聞剛回來沒多久,現在還待在丈人家裡,沒有工作,屬于無業遊民。
所以李元康直接戳中嚴不聞的痛處,一個留洋博士還找不到工作,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爺。
李元康相信,嚴不聞肯定會惱羞成怒,憤而離開,到時候有王雲訊這三人作證,李元康就可以添油加醋的把這件事擴大,到時候隻要是認識嚴不聞的人都知道嚴不聞是個沒用的洋博士,留學幾年,花了不少錢不說,連工作都找不到。
“我要是公司老闆肯定求着文秀兄來。”趙袁琪哈哈笑道,大腹便便,完全沒有讀書人的風度,更像是個市場小人。
嚴不聞冷笑一聲,現在李元康眼見問不住嚴不聞了,于是就扯到最後的殺招“工作”上。
“不勞各位操心,我已經準備先去我老丈人報社學習一段時間。”嚴不聞一笑而過。
“哦,報社,真是好地方啊,傳之于授之魚。”李元康一驚,掩飾内心的嫉妒,報社也算是個穩定的崗位,比銀行業過之無不及,真是有個好老丈人,比什麼都強。
“那文秀兄肯定是文學大家了,我就說嘛,哲學肯定跟文學沾邊,正好我們這有個才女,你們倆說句詩句玩玩。”李元康逮住機會順理成章的繼續扯道,拉着秦媛媛就讓她坐在嚴不聞旁邊。
“詩句怎麼能說玩,應該要品,沒文化。”秦媛媛眼睛一瞪。
“好,我嘴欠,你們慢慢品。”李元康輕輕拍了一下自己嘴巴,示意秦媛媛和嚴不聞繼續。
“正好,我最近沒事做,做了一首詩,你們聽聽看,可千萬别笑啊。”秦媛媛咳嗽了一聲,高聲朗讀道,她本就是文學系的高材生,作詩這種小事簡直就是手到擒來。
“天空的囚籠,霸占了鳥的自由・・・・・・”秦媛媛朗讀完畢,就響起一陣掌聲。
“不錯,将天空比喻成囚籠,那鳥自然飛不上去,所以說霸占了鳥的自由・・・・・・這是新詩代表之作啊。”李元康鼓掌完畢,自己解讀了一番,就好像做閱讀理解,反正不管有沒有這層意思,先說上再說,這樣也給足了秦媛媛面子,惹得她倩笑連連。
“沒這回意思,你别瞎說。”秦媛媛嘴上說着不要,其實心裡面還是很開心,畢竟有人喜歡自己的詩,那麼自己也算有個才女的名頭。
嚴不聞看到秦媛媛這種表情,就知道現代社會那些女人嘴上不要身體老實的原因了,女人還是個矜持的動物。
“輪到文秀兄了,文秀兄才識淵博,肯定不會輸給一個小姑娘。”李元康道,這次肯定不會讓嚴不聞下得了台,不管他寫出什麼詩,李元康都要鄙視一番。
李元康的小心思,嚴不聞怎麼會不知道,無論嚴不聞寫不寫,今天都下不來台。
丢不丢臉嚴不聞倒是無所謂,畢竟他沒有文人的傲氣,在職場摸爬滾打久了,也就顯得很圓滑,無論怎麼做事都不會讓人感覺到不舒坦,嚴不聞就是這種人,就算本來就在敷衍,也不會讓人看出來是在敷衍。
嚴不聞正好閑得無聊,這群人這麼有興緻,他也不再推脫,腦海中回想起很多詩詞,一般古代詩詞在現在這個年代都不怎麼流行,都是些帶有現代色彩的詩詞比較受年輕人寵愛。嚴不聞立即就想到了大詩人徐志摩創作的一首詩,而且現在才1926年,他是1928年創作的,也就是說現在嚴不聞直接照抄也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