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還坐在太師椅上的李縣令,“嗖”的彈了起來,爆喝一句:“何方妖孽?
”
“啊?
這金子我隻是擦擦,我不要!
”陳瑀急忙将搜在懷中的金子又掏了出來,他被李縣令那話吓了一跳,冷靜下來才知道原來不是要他金子的,又連忙将金子收入懷中。
陳瑀創造了奇迹!
這在别人眼中看來更本是不可能的事竟然被他這麼輕易的就破解了?
那些輸了賭注的人現在一點兒也不怨恨陳瑀,反倒是喝彩聲一片。
人群中房洵隐隐約約聽到有人在罵自己為何不将題目出的難一些?
為何不打平之類的話。
房洵快要氣炸了,自從那一個月之後,他就發誓,任何人都不能欺辱自己,不然将會為之付出代價!
他的心理已經扭曲,根本不去想這個辱其實是你自找的,這個文武比試也是你一手策劃的,你想讓陳瑀名聲掃地,你想讓人還記起你這個三年前的案首,可結果卻适得其反,反而讓陳瑀聲名大噪!
不,我房洵得不到的東西,我就毀了他,陳瑀,我和你勢不兩立,自卑的他,見到台下那李梓棋同情的目光,心中又泛起了一絲無名之火!
其實人家李梓棋哪裡是同情你?
人家根本未曾在意過你,她那是崇拜的目光!
房洵擺了衣袖,哼了一聲,轉身便準備離開,誰知那朱壽無意間的道:“不是還輸了五百兩純銀子麼?
什麼時候給呀?
”
這話一說,人群中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多的人立刻跟着起哄,“對呀對呀,什麼時候給呀?
”
這些話,一句一句都像一把刀子一般插入了房洵的心頭,那種羞辱感今日仿佛都又回來了!
“房兄說笑的,大家别鬧了,五百兩是不小的數目,這次端午本就是娛樂,我們都不在乎輸赢的!
”陳瑀為了給房洵解決尴尬,急忙道。
這個時候,他可不想得罪房家,雖然自己現在是案首,可是根基畢不深,加上他陳瑀現在可還是人房家的女婿,哪兒能要他的銀子?
不過懷中這點兒金子就算了吧?
陳瑀心道。
“哼,五百兩?
我房家付的起!
願賭服輸,陳瑀,我明日便潛人送到貴府,無事在下告辭!
”他抱着拳,強制壓制心中的怒氣。
陳瑀,你這話什麼意思?
可憐我?
羞辱我?
走着瞧!
房洵沒有回家,徑直的來到房家别院,也是牙人組織的總舵,位于縣城西北的一隅。
院内房十一見房洵怒氣沖沖的走來,心中頓生不妙的感覺,他對身邊幾個兄弟道:“都機靈點!
”
“少爺,何事動氣?
”房十一小心翼翼的将房洵接入了後堂。
“我讓你們擄的流民擄來了沒有?
”房洵臉色陰沉的可怕,心中那變态的想法愈加的強烈起來。
“有有、來了,兩個小娘子,已經養的很好了!
”房十一道,同時心中已經在為那兩個倒黴的姑娘祈禱了。
“滾!
”房洵手中拿着鞭子,眼神十分的可怕,沖着房十一怒吼了一聲,便朝西邊一間緊鎖的閣樓而去。
房十一給兄弟們使了一個眼色,幾人便出了院子,分别朝四周散了開去,房十一在掩閉正門的時候,隐隐約約聽了一陣撕心裂肺的叫喊聲……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留客居”内房小梅已在桌子上楞了半饷,三年,才三年,陳瑀,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才能讓你變成這般的優秀。
士别三日,已非吳下阿蒙了麼?
又望了一眼陳瑀的背影,這才緩緩的離去。
回到芝松坊房府,已經很晚了,府内燈火通明,人來人往,小厮們面向都十分的焦急,房小梅甚覺奇怪,平日裡也沒見府上人這般的焦急,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叫住了穿梭的小厮,這才知曉這些人這般焦急的緣由,她迅速的朝東閣房洵的房間走去。
打開房門,見房沐正掩面而泣,他見房小梅來了,拭擦了眼淚,悲傷的道:“若是你這不争氣的哥哥有你一半省心,我這爹爹就算折煞了壽命也願意當得呀!
”
房小梅見躺在床上,面色憔悴的房洵,不由得有些厭棄,一個大男人,這點兒失敗都承受不起,日後能做何事?
“爹,我隻聽下人說阿哥病了?
緣何?
”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那房沐道:“聽房十一道,他輸了比試便去了别院,牙人們給他找了兩個小娘子,你這哥哥從中午一直到晚間都在行那污穢之事,這,就是鐵打的也把身子掏空了?
發現他的時候衣衫不整,口吐白沫,可把為父吓壞了,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已經失去過一次了,這次可千萬不能有什麼閃失!
”
想及此,他惡狠狠的道:“若真有任何閃失,我讓陳瑀陪葬!
”
關人家陳瑀什麼事?
若不是他自己糟踐自己,誰會害他?
這些話聰明的房小梅是決計不會說的,她轉移話題道:“可請郎中來診治了?
”
“嗯,郎中開了幾幅房子,讓近日不能行房事,需好好補補!
”房沐道:“哎,我整日忙于經商,缺了管制,才讓你哥哥變成這般,若不是我的疏忽,你哥也不會被那群歹人擄去,挨千刀的,竟還有戀童癖!
”
“這些年我一直覺得對他有虧欠,這才這般放任、縱容,看來日後需說一門親事,好給他管教一番,收了心智了!
”房沐道。
房小梅聽了這話眼中一亮,但這表情卻沒有給房沐看到,她道:“這卻是個好辦法!
”
“誰說不是?
我也三番四次的給你哥說了,可這孩子不願意呀?
”房沐道。
房小梅笑道:“不是不願意,是因為你說的親事不對,哥已經有意中人了!
”
呵,一箭雙雕!
“哦?
是誰?
哪家女兒能當得如此福氣?
明日我便讓媒人納采。
”房沐激動的道:“你看我這爹做的,這些事兒竟一點兒也不知曉,對了,你如何得知的?
”
“從今日比試中看出來的!
”
以房洵那孤傲的性子,很難能對誰看得上眼,但今日卻對那李縣令之女看了幾眼,雖然房小梅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陳瑀身上,但是房洵這細節也沒能躲過她的眼皮。
而那陳瑀也像是對那李縣令的女兒有點兒意思,她房小梅的東西又怎麼讓别人奪取?
即便你是縣令的女兒!
“隻是這禮節卻不能那麼的唐突!
”房小梅道:“因為他是縣令的女兒!
”
“額,這……這孩子,不是開玩笑麼?
人家縣令的女兒我等如何能攀上?
别忘了,我等可是你房叔之人,今日能有這般地位,都是你房叔在背後支持,你房叔和那李縣令就像一山二虎!
”房沐道:“還是另尋他人吧,這孩子,真能鬧!
”
“爹,說不得這是一件有利之事,房叔不但不會拒絕,還會欣然叫好!
”房小梅笑道。
她繼續道:“我房家和房叔的關系現在還無人知曉,即便他人有猜測,也頂多會以為和房叔姓氏相同罷了,又誰會知道您是他親弟弟?
”
“我們不通過房叔,由您直接拜會李縣令,若是和我房家結為親家,對他李縣令來說那是百利無一害,要知道我房家現在可是錢塘縣數一數二的商人,單财力對他李縣令來說就是最大的利益,他躲不掉的!
”
“而房叔那邊,他不是一直在抓李縣令把柄麼?
若是我等打入了内部,這把柄豈不是更為容易制造?
房叔也不可能不同意!
”
“說是這樣說,可是這兩日轟動全城的文武比試,想必許多人都會将房洵歸于房主簿一邊了吧?
”房沐擔憂的道。
“這種事,沒有真憑實據,可不就是靠說麼?
成與不成那就靠爹爹了!
”房小梅笑道。
房沐思索了一會兒,不解的問道:“可這對我們又有什麼好處?
”
房小梅正色道:“爹,這商人講究是利,哥現在雖中了秀才,但是我們房家在房叔面前仍舊一文不值,想必您每日也都是如履薄冰吧?
”
“是!
”
“那不就對了,利益是需要牽制的,如何牽制?
”
“哈哈,好!
說的對!
”房洵突然哈哈大笑道:“你若是男兒之身,豈會連個舉人都中不了?
”
…………………………
錢塘江上,知州楊孟瑛正調動着一批批人動工治塘,其建造的宗旨都是按照陳瑀提出的五縱五橫法,并且每造一段,便對其編号,增設塘長加以管理。
若是不說,又有誰會知道,這由工部出力、戶部出财的杭州魚鱗塘工程竟然是一個小小秀才的建議?
楊孟瑛,宇溫甫,四川豐都人,在弘治十六年就疏浚過西湖淤塞等問題,清除侵占西湖水面形成的田蕩近3500畝,并用清理出來的淤泥建成北起仁壽山、馬嶺山腳,南至赤山埠、錢糧司嶺東麓,連接丁家山、眠牛山等的長堤。
這條長堤十分著名,後世也稱之為“楊公堤”。
所以此次魚鱗塘工程由他來督造最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