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徹的額頭已經微微見汗了,周圍的兄弟們也是大氣都不敢喘。
屍體已經被他們處理幹淨,地上的皿迹也想辦法沖刷了一次,隻是空氣中濃濃的皿腥味道卻沒有辦法驅散。
當然現在也沒人去管這些小事了。
所有人的目光在彙集在薛峰的那雙手上。
他那雙手非常的細膩,骨節非常的明顯,根本不像是當兵的手。
按照薛峰的說法,作為拆彈專家,尤其是他這種徒手拆彈的人來說,雙手的呵護一點都不比那些鋼琴家來的弱,甚至還有過之。
拆彈是一個特别考驗心裡素質的項目,失敗就意味着死亡,所以在拆彈的時候,手要穩,眼要準!
在以前,炸彈還不夠細緻的時候,沒這麼多的講究。可是現在科技發達了,炸彈的制造也開始往精細的方向發展,哪怕是民間散手造出來的炸彈,很多時候都可以媲美專業人士。
這種炸彈不再像以前那種雙選題,要麼藍色要麼紅色。制造者很陰險的把真正的機關藏在了密密麻麻的電極線中,哪怕是剪錯了一條,也會導緻整個拆彈工作的失敗,繼而引發爆炸。
眼前這枚炸彈猛的一看,會覺得特别的糙,給人的感覺就是随随便便就能拆除的那種。
換一個手藝不到家的,估計上來就被炸死了。
制作炸彈的人非常聰明的利用了拆彈專家的輕敵心裡,把炸彈的表面做的相當的粗糙,而且還用了返古的手段,繁亂的電極線圈中,有那麼幾條線非常的顯眼,一看就知道有問題。
如果把注意力集中到這幾條線上,那麼結果也就注定了。
好在薛峰以前就是野路子出生,并沒有接受過太多專業的訓練,所以這種陷阱恰好騙不了他,一開始根本就沒有關注。
但是随着時間的推移,薛峰發現自己犯了一個錯誤。
制造這個炸彈的絕對是心理學專家,利用了兩次反向心裡,要解決這枚炸彈,真正的根源其實就在那幾根看上去很明顯的電極線上。
當薛峰搞明白這點的時候,離爆炸也不過三分鐘時間了。
三分鐘,他是絕對解不開這個炸彈的。
那麼剩下的辦法就是,把車子看到一個無人空曠的區域,讓它自爆!
可是問題又來了,這可是液體炸彈啊,隻要有劇烈的晃動,引起裡面的液體激蕩,那麼炸彈也會爆炸。而這輛車之所以停下來,就是因為前面的道路在施工,地面坑坑窪窪的,而且還有一個凸起的位置。
不管駕駛技術再怎麼好,車子一旦開過那個凸起的位置,都必然會引起強烈的震蕩!
至于把炸彈拆下來,更是想到不要想,炸彈制造者已經提前預想到了這個環節,所以他把炸彈跟座椅牢牢的綁在了一起,除非把座椅整個拆下來,否則帶不走炸彈的。
而拆座椅需要的時間,妥妥的超過了三分鐘。
“隊長,我來開車。你把兄弟們帶走吧。”薛峰苦笑一聲,說道。
蕭徹說:“放屁,就算要開車那也是我開。我是隊長!”
“隊長,這次是我的失誤,太輕敵了。其實隻要在給我十分鐘,我一定能拆掉這個炸彈的。”薛峰不無遺憾的說道。
他不僅是一個拆彈專家,還是一個炸彈的狂熱愛好者,沒能破解掉這個炸彈,讓薛峰感覺非常的遺憾。
看看時間,還剩下兩分三十秒了。
蕭徹把薛峰從副駕駛的位置拽下來,然後自己坐到了駕駛位置上,擰鑰匙點火,車身抖動了幾下之後,啟動了。
天知道在車子抖動的那短短兩三秒的時間裡,薛峰有多麼的激動。
還好還好,沒爆沒爆。
“全部人都聽着,立刻返回體育館。如果我沒有回來……我手中的西決股份就盡數轉讓給闵西若闵總。”
蕭徹留下這句話之後,開車往前面駛去。
其實蕭徹也不知道要把車子往哪兒開,就算過了這條路,附近也沒有一個符合爆炸的位置。因為繞過這條路,就是體育館了。
他如果把車子開到體育館附近,正好就遂了恐怖分子的心願啊。
這裡也不行,兩側都是剛剛修建起來的樓盤,一旦爆炸,樓盤肯定會受損,到時候造成的經濟損失不可估量。
蕭徹看着一邊的倒計時,心裡也漸漸的浮現起了一種無力的感覺。
他當然可以不用死,以他的本事,完全可以在車子爆炸之前逃出去。
但是他走了,其他人怎麼辦?難道就讓自己眼睜睜的看着那些無辜的人慘死麼?
蕭徹也在扪心自問,自己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的善良了。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車子來到了那個死亡之坎。
過了這個坎,才算過了第一關。
這個時候,蕭徹将自己的駕駛技術發揮到了極緻,重卡在他的操作下,一點點的挪了過去,這中間雖然出現了一些抖動,不過終究還是有驚無險。
不遠處站着的隊友們更是冷汗直冒,一方面驚歎于自家隊長恐怖的車技,一方面是對接下來的走向無比的迷惘。
“沒有時間了。”薛峰忽然說了一句,然後頹然的倒在了地上。
都是因為自己,否則隊長根本不用死。
薛峰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恨不得此刻開車的是他。
其他隊友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們都是第一次跟蕭徹一起行動,很佩服BOSS的水平,可是誰又能想到,這極有可能是最後一次。
有幾個人的眼眶都微微的泛紅了。
開出這段路況很差的街道之後,大貨車忽然提速,向着不可知的遠方狂奔。
完了……
這是薛峰心裡唯一的想法。
……
秦瓊被送入了急救室。
她的父親秦雷隻是打了一個電話來,人并沒有出現在醫院。
不是他不想來,而是他根本走不開。
今晚的中海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那些往日裡潛伏在水面之下的犯罪份子仿佛一夜之間全都冒了出來,給人一種不知道往哪使勁的感覺。
剛把人手調撥到了碼頭,車站又出問題了,立刻集結人馬往車站趕,跑到半路又收到消息,機場方面發現了可疑物品,疑似爆炸物,沒辦法,又繼續往機場趕吧。
在省廳的支援還沒到的時候,中海的警察那叫一個憋屈,完全是被人牽着鼻子走,如果能有所斬獲就不說了,關鍵什麼都沒有,還折損了不少人手,尤其是秦瓊的受傷,更是給整個行動蒙上了一層陰影。
好在這樣的狀況在半個小時之後,也就是省廳的人到達之後有了環節。
省委的大佬們這次也發飙了,集中了超過五百人的隊伍奔赴中海,海陸空全面布防,務求将犯罪份子一舉擊潰。
援兵的到來大大的緩解了中海警方的壓力,可是他們來的還是太晚了。
不管是碼頭、車站機場,或者是這次事件的中心位置體育場,都已經人去樓空了,隻留下了一地的鮮皿。
大佬們氣的拍桌子瞪眼,警察們也氣的幾乎抓狂。
這一晚,是所有人的恥辱。
不僅一個犯罪份子都沒抓到,還折了不少人。
說出去都丢人啊。
不甘心的警察們又來了一次地毯式的排查,但是依舊毫無所獲。
最終隻能悻悻的收隊。
秦雷還有很多善後的工作要處理,所以無法來看自己女兒,隻是讓手底下的人随時把消息傳給他。
好在秦瓊隻是被氣浪給震暈,并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半個小時之後就從急救室出來,然後轉入了普通病房。
而且人也已經醒了過來。
經過了醫生同意,幾個警察進入了病房探視。
“局長,你沒事吧。”
同事們紛紛關切的問道。
秦瓊點了點頭,說:“我沒事,人抓到了嗎?”
病房内立刻就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
“小輝,你說。”
見沒有人回答,秦瓊直接點名了。
“局長,你還是好好休息吧,這事兒就先别管了。省廳的人接手了這件事情,現在已經不歸我們管了。”小輝并沒有正面回答問題。
秦瓊自然能聽出這句話的另一層含義,苦澀的笑了笑:“一個人都沒抓到?我們折騰了一晚上,布置了小半個月,居然一無所獲?也不對,我們收獲了恥辱,對,這是恥辱!”
其他人都低眉搭眼的不敢開口。
秦瓊說得對,這是整個中海警方的恥辱,就算上面不追責,中海方面也會有人為此付出代價,而秦瓊這樣的小小局長,非常适合用來頂鍋。
哪怕她爹是秦雷也不行。
何況她爹這次也要倒黴,自顧不暇,根本沒有功夫來管自己女兒了。
秦瓊不在乎這個局長的位置,在這個位置上她過得并不開心,還不如以前當個片警的時候自在。她關心的是,這次的任務。
“對了,蕭徹呢?”秦瓊忽然問道。
幾個下屬眨了眨眼睛,都有點懵。
他們完全把蕭徹忘記了!
“不知道,一直都沒有聯系來着。”小輝說。
“馬上給他打電話,問問情況。”秦瓊立刻說道,現在她已經把蕭徹當成了最後的救命稻草了。
但是電話沒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