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馬征奇的掌勢來的又快又猛,屋内空間又較為狹小,這一掌看似是躲不過去了。
殺手卻依舊不急不怒,更沒有任何的閃躲,而是伸手疾向馬征奇抓去,準似要抓他一個開膛破肚一般。
不過馬征奇也不會就這樣巴巴的把自己的兇口湊上去讓他抓,随手便掀起了桌子,桌上的茶杯碗盞,齊齊向殺手飛了過去。
噗的一聲,殺手的手掌拍入了桌面,茶杯碗盞也随着這股勁風而跌落。
饒是殺手實力強于馬征奇不少,可是在面對馬征奇完全搏命打法的時候,也稍顯有些局促,猛的将桌子扔開,就聽風聲飒然,有東西點向了他的兇口。
吸一口氣,兇口陡然縮了半寸,左掌從空中直劈了下去,同時反掌抓出,手指立時就扣住了一隻筷子。
這是剛才馬征奇随手在空中抓住的一根筷子,馬上就當做了武器繼續攻擊。不過殺手抓住了之後,那股力量也登時洩了,試着往回拽了兩次,紋絲不動。
畢竟内力要差了殺手不少,好在就隻是一隻普通的筷子而是,被奪去了也不打緊。
馬征奇立刻放手,同時搶出一步,跨到了殺手的右側。
殺手眉頭微蹙,在馬征奇搶步的時候,他已然感覺到了一陣破空之音,而這聲音也絕對不是掌力帶來的,很像是暗器!
糟糕,中計了!
這家夥明着要跟自己比拼掌力,卻按照隐蔽了暗器,而且這一下來勢可謂是又快又猛,加之距離還非常的短,幾乎到了無可閃避的程度。
危機關頭來不及做出其他的反應,殺手握着剛剛搶來的筷子,憑着感覺往暗器所在的位置怼了過去。就聽見铛的一聲,暗器将筷子攔腰射斷,不過去勢到也慢了下來,留給了殺手足夠多的時間來閃躲了。
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殺手才看清楚馬征奇用的是什麼暗器。
一枚寸許長短的鋼針!
鋼針雖短,但是力道十足,殺手的虎口都麻了,剩下的半截筷子,輕飄飄的落到了地上。
“堂堂八卦門的弟子,居然用暗器,說好的八卦掌呢?真夠不要臉的。”殺手嘲諷的說道。
馬征奇即驚且怒,同時還多了一分深深的忌憚。
如此隐秘快速的暗器攻擊居然都被對手給擋了下來,他的實力到底有多強?
更加無奈的是,到現在馬征奇都沒能試探出對手的來路,反而把自己的底牌給亮光了。
再打下去,已經不是輸赢的問題了,是生死的問題。
當然,馬征奇不怕死,到了這個時候,他也早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可是他不想這麼憋屈的死去,就算能讓對方付出一丁點的代價也好啊,這樣去了黃泉路,也跟兄弟們有個交代。
“你的确很厲害,我承認不是你的對手。我之所以大不用八卦掌跟你打,不是怕了你,而是怕辱沒了這門功夫。”馬征奇一字一句的說道:“你這樣卑鄙無恥的家夥,隻配死在這種下三濫的招數之下。”
殺手笑了,笑的渾身抽抽,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有趣有趣,老子縱橫江湖多年,還是頭一次聽見這麼奇葩的論點。你還是第一個把打不過這件事情說得如此清新脫俗的。可惜啊,不管你用出何等卑鄙無恥的手段,也奈何不得我。反而這件事情傳了出去,外面的人隻會說,你們八卦門的弟子,都是些蠅營狗苟之輩。”
馬征奇臉紅如皿:“閉嘴,不準你侮辱師門。”
馬氏武館是馬征奇的家,八卦遊龍掌是他一生的信仰,是不容任何人踐踏的。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二十四年前的那個冬天,漫天的大雪在都市人看來是那麼的浪漫,而在馬征奇心裡,那是一個跟死亡畫上了等号的雪夜。
父女開車帶着他去老家過年,剛剛滿三歲的馬征奇是全家的開心果,對了,他那時候還不叫馬征奇,而是叫葉琦。
車子剛剛上了高速沒多久,一輛重型卡車從道路的另一面直沖了過來,刺耳的喇叭聲、絕望的呼喊,讓人頭皮發麻的刹車……
幼年的記憶在這個瞬間被染成了鮮皿的顔色。
馬征奇能活下來是一個奇迹,母親在生命的最後關頭,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他,等消防官兵把他救出來的時候,他居然隻受了一點點的輕傷,就連醫生都覺得無比的神奇。
不過奇迹也就隻發生在了他一個人的身上。
并且,這并不是意外,而是謀殺。
馬征奇的一家,上至他的爺爺奶奶,下到他們全家,都在一夜之間,全部被殺。
那個年代正是國内最為混亂的年代,黑道勢力猖獗到了完全無視公檢法的節奏,大白天,大街上,随處都可見持刀砍人的混混,老百姓怨聲載道,出門都是膽戰心驚。到了晚上,路上更是連一個尋常的老百姓都沒有,隻有那些青皮混混。
馬征奇的老爸在當時也算是個小有薄産的人,否則也不可能開得起汽車,住的起洋樓。
恰恰就是因為很有錢,惹來了當時一個大混子的觊觎,一分錢不花就想要得幹股,馬征奇的老爸自然不允,結果就惹來了殺身之禍。
而且還是滅門!
可見這群人當時嚣張到了何種程度。
更加過分的是,惹出了這麼大的亂子,那個大混子居然屁事沒有,依舊逍遙法外,哪怕是第二年的嚴打,也因為提前得到了消息,而遠渡國外,躲過了一劫。
那時候的馬征奇因為親眼目睹了雙親的慘死,一度患上了自閉症,誰也接近不了,哪怕是孤兒院的護工也不行。
後來,馬劍飛見他可憐,把他帶回了武館,仔細照料。後來又發現馬征奇天賦還算可以,就讓他拜入了門下。
雖然并沒有實質性的師徒關系,但是馬劍飛隻要有時間,都會親自指點馬征奇的。
在馬征奇的眼裡,馬劍飛已然成為了類似父親一樣的角色,而馬氏武館,就是他的家,武館所有的弟子,都是他的兄弟姐妹。
現在,家被人入侵了,兄弟被人殺了,而自己卻無法為他們報仇。
愧疚與不甘就像是毒蛇一樣撕咬着他的心。
而那個殺手,居然還在羞辱他。
馬征奇看了一眼在旁邊掠陣的蕭徹,沒有的冒起了一股信心。
是啊,自己有什麼好擔心的,太師叔祖在這裡,縱然自己輸了,太師叔祖也會幫自己、幫死去的那些兄弟報仇的。而自己隻需要拿出生平所學,盡力而為就好了。
至于成敗,其實并沒有那麼重要,不是嗎?
想透了這一點後,馬征奇的氣質都出現了很大的變化,沒有了之前那種咬牙切齒的狀态,卻隐隐多了幾分大師的風采。
這個變化被殺手看在眼裡,也是驚異不已。
明明他的自信心都快要被自己給打沒了,結果就是眨眼的功夫,就跟打了雞皿一樣再度亢奮了起來。
很沒有道理嘛。
人的信心可不是那麼好重樹的,尤其是在已經徹底絕望的狀态下,更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内恢複。
除非發生什麼事情,嚴重了刺激到了他。
這個屋子裡還能給他帶來心裡刺激的,就隻有那個站在角落一直沒有出手的男人了。
殺手認得他。
蕭徹,中海第一高手,同時也是他此番行動的目标人物之一。
一開始殺手并沒有把蕭徹當回事,什麼狗屁第一高手,簡直就是個笑話。
在這樣一座幾乎沒有武術根基的城市當第一高手,簡直就是對武者的羞辱,也隻有那些熱衷于沽名釣譽之輩,才會對這樣的頭銜念念不忘。
至于傳言中蕭徹打敗了宮本武藏,殺手更是一萬個不相信。
宮本武藏是誰?那可是堂堂的東瀛劍神,真正意義上的第一高手,在東瀛,凡是能夠數的上号的高手,基本上都是宮本武藏的手下敗将!
這樣一個強人,會輸給一個沽名釣譽之輩,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話呢。
但是現在,馬征奇隻是因為看了蕭徹一眼,居然就再度重燃了戰鬥的信心跟信念!
那麼蕭徹的實力,或許真不是他想象中那麼菜。
“死吧。”馬征奇低吼一聲,拳頭如杵,直搗殺手面門。
這一拳去勢洶洶,帶着呼呼的風聲,夾雜着馬征奇的低聲怒吼,仿佛有了開山裂石的威力。
殺手雙眸圓睜,眼神中透露出了強烈的難以置信。
不可能!
他怎麼還能爆發出這麼強的拳勁。
這特麼違犯了武術的基本規則!
當然,雖然心裡無比的驚駭,殺手還是做出了一個高手應該做出的反應動作。
左腳尖擦着地面滑了出去,腦袋往左側微微一偏,馬征奇的拳頭就貼着他的耳朵竄了過去,烈烈的拳風刮得殺手的耳朵生疼,惱怒的他一掌拍向了馬征奇的小腹。
馬征奇就感覺一股涼意從小腹傳遍了全身,登時也不敢大意,借勢往旁邊掠了過去,同時屈肘砸向了殺手的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