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徹的醫術并非來源于正統,而是跟着當時雇傭兵團隊當中一個赤腳醫生學來的。
那個赤腳醫生的醫術隻能用一個字來形容:糙。
相當的糙。
凡是第一次被他治療的人,都會情不自禁的生出一個想法,那就是弄死他。
弄不死的話,也得讓他殘廢。
最差最差,也不會在了找他看病了。
用行話來說就是,别人治病要錢,他治病,要命啊。
在他的手下走一遭,比去閻王殿輕松不到哪兒去。
可以說,進了他的醫館,基本上别指望能夠站着走出來,大部分都是被同伴給扛出來的。
這還不算什麼,更加過分的事情,他治病不收現金,而是要求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要不然就是拿走你的一個承諾。
千萬不要小看了雇傭兵的承諾。
黑道上的人往往比白道上的人更加的重視承諾與誠信,畢竟他們就是靠這個玩意吃飯的。
照理說,這樣的人應該沒有生意才對,何況整個雇傭兵基地還有幾家大型的醫院呢,醫療條件不說是世界一流,那也絕對是翹楚級别的。
可是事情怪就怪在這裡,這個老家夥的生意簡直不要太好,每天門口排隊的人少說也有幾十人,有些是來看病的,而有些是來送禮的,還有一些是專門來找罵的。
這就成了整個基地最為吸引人的一道風景線。
從裡面走出來的人罵罵咧咧,站在外面的人忐忑不安,而第一次來的人,更是一顆心随時都要蹦出來。
但是不管怎麼樣,也改變不了老頭是整個基地最受歡迎的醫生。
甚至還有不少的傭兵隊,專門設定了一個人滿世界去找各種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在酒吧裡,老的雇傭兵都會對剛入行的菜鳥說一句:“小病小災别去找老于頭,但是如果快死了,就一定要去找他。隻要你還有一口氣,老于頭就能把你救回來。”
這樣說有不少的誇張成分,畢竟老于頭不是神仙,這個世界上也有他治不好的病,可是百分之七十五的治愈率,足以讓老于頭蔑視其他醫生了。
要知道,他治得可都是快死的人。
而蕭徹跟老于頭的友誼,也來的非常的傳奇。
一次任務,蕭徹的戰友有三位都身負重傷,找到老于頭的時候,蕭徹甚至把一枚随身帶了多年,哪怕洗澡也不離身的玉佩拿出來當醫藥費。
可是老于頭不收,而是提出了一個條件。
他要蕭徹給他當弟子,傳承他的衣缽。
因為當時的情況太過于緊急,如果再不施救,幾位兄弟的命都保不住,所以蕭徹沒有半點猶豫的就答應了下來。
幾天之後,兄弟們開始了康複治療,也從老于頭的診所搬到了大醫院,而蕭徹就踏上了跟老于頭的學醫之路。
也是從這時候開始,蕭徹才明白為什麼外面那些人對老于頭(入門之後就改成師父了)如此的恨之入骨。
他在給人治病的之後,完全沒把人當成是人,隻要躺到了手術台上,在師父的眼裡,就都是沒有生命的機器!
蕭徹曾經親眼目睹過師父把清醒的人活生生的破開肚子,做了一台外科手術,而麻醉的方法,就是一枚銀針。
不過那次師父貌似心情有點不爽,所以在麻醉的時候出現了一點點的偏差,沒有徹底的讓患者進入麻醉狀态。到現在蕭徹都清楚的記得那個倒黴的家夥在手術台上發出來的慘叫。
好在手術最終還是成功了。
隻是如果沒有蕭徹在的話,估計那次師父得被人痛揍一頓。
後來師父告訴他,當醫生不能心慈手軟,更不能猶豫不決。
心慈,意味着很多的手術你都做不了。
病患的生命永遠都是擺在第一位的,而送到他這裡來的病人,大部分都危在旦夕,或許一秒鐘就能決定病人是否能夠活下去,所以猶豫是萬萬要不得的。隻要你認為這種方法能夠治好他,那就用。
蕭徹問,那怎麼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内做出正确的判斷呢?
師父沉默了許久才回答:“治死的人多了,自然就有經驗了。”
這話聽上去很殘忍,可是細細一品,又有那麼幾分道理。
蕭徹一共跟着他學了六年,六年内老于頭沒有讓蕭徹治療過一個病人,哪怕是最簡單的傷情,他也不準蕭徹去碰,而是一直讓蕭徹觀摩,記錄。
到了第七年的時候,老于頭把蕭徹趕出了師門,并且還強迫他發誓,這輩子都不能在外面提起他,更不能說他是自己的弟子。
蕭徹茫然不解,但是見師父的注意堅決,也隻能答應下來。
而後,蕭徹憑借着六年積累下來經驗,開始偶爾給人看病。他的治療方式完全秉承了師父,那叫一個簡單粗暴,卻偏偏很有效果,漸漸的名氣也起來了。
偏生是在這樣的時候,蕭徹自己卻中了一種奇毒,遍尋了世間的名醫都無法醫治。他的隊友也曾經數次去找老于頭,懇求他出手,可是每次都被老于頭給轟了出來。
到後來蕭徹的體内的毒越發的厲害,這些人按捺不住,準備直接把老于頭綁架來給蕭徹治病。
可是等他們沖入老于頭的診所,老于頭早就跑了。
沒有人知道老于頭為什麼堅持不肯給蕭徹治療,對這個固執的老家夥也多了幾分的怨恨。
不過奇怪的是,蕭徹在經曆了一段地獄般的折磨之後,居然奇迹般的康複了。
也不能說是康複,隻是蕭徹自己把體内的毒素給壓制住了,發作的時間也可是盡量的控制,至少不會耽擱執行任務。
可惜好景不長,在一次任務中,蘇小軍為了掩護他而死。
蕭徹悲痛萬分,他自認為是個快死的人,半條命已經大被死神攥在了手裡,能不能活下去,能活多久都不重要。
但蘇小軍不一樣啊,他還有兩個妹妹在天天的盼着他回去呢。
為了蘇小軍的遺願,蕭徹再一次爆發了強烈的求生欲望,至少在蘇娜姐妹在找到可是托付終生的人之前,他不能死。
思緒就跟跑馬一樣在蕭徹的腦中過了一遍,不過他手上的動作也沒閑着,幾乎是頃刻之間許伯的腦袋上就插滿了銀針,遠遠看去就跟一個帶毛的刺猬。
施針完畢之後蕭徹也就沒管了,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然後回到了客廳,先把陸小蠻送回了卧室,最後才把蘇娜弄醒。
小妞醒過來就開始閉眼尖叫,蕭徹也是頭一次發現她的聲音居然可以這麼高,簡直吓人。
足足叫了半分鐘不帶喘氣,肺活量也不小哇。
蕭徹沒有拒絕,隻是笑吟吟的看着她。
蘇娜也隐隐覺得有點不太對勁,自己都嚎了這麼久了,為什麼那群人一點反應都沒有。
試探的将眼睛睜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結果就看到了一臉玩味笑容的蕭徹。
這個狀況把蘇娜氣的跳起來就是一個麼麼哒……
“嗚嗚嗚,你怎麼才回了,那些人都把我欺負死了。”
尖叫變成了恸哭跟撕咬,蘇娜此刻搖身一變成了母獅子,一口咬住了蕭徹的肩膀,那真是下了死力氣的。
沒看到蕭徹的臉的因為疼痛抽筋了嗎。
不過他也不敢亂動,畢竟自己皮糙肉厚的,被咬一口沒啥大不了,萬一掙紮一下把蘇娜的牙給崩了,那玩笑就開大了。
絕壁不是一頓咬能夠解決的。
蘇娜咬了半天見蕭徹沒啥動靜,也有些好奇,松口偏頭,就看到了一張幾乎抽搐的臉。
這下蘇娜也不好意思了,連忙從蕭徹的懷裡跳下來,又是心疼又是愧疚的問道:“疼嗎?”
蕭徹搖頭:“不疼,我肉厚。”
“騙人,我看你臉色都變了。”蘇娜立刻反駁,她可不是四五歲的小孩子。
蕭徹抽了抽嘴角,小聲的說:“其實還真有那麼一點點疼,就一點點。”
結果這個答案蘇娜依舊不是很滿意,繼續反駁:“騙子,我剛才明明咬得那麼用力。”
蕭徹瞬間就沒話說了。
古人說得好,千萬不要試圖跟女人講道理,因為她們的字典裡面是沒有道理兩個字的。
估計說這話的是個爺們,還是個飽受女人“欺辱”的爺們。
當然,蕭徹也能理解蘇娜此刻的表現。
她剛剛受到了嚴重的刺激,看到蕭徹之後心雖然寬了一半兒,可是終究會忍不住後怕。
這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
而且大部分的人在真的發生危險的時候是比較冷靜的,反而是危險過去了,自己的腦補會把她們吓到。
此刻蘇娜應該就是進入了一種腦補的狀态,情緒才出現了如此大的起伏。
“呀,他怎麼還在這裡。快點把他轟出去,就是這個老頭把我打暈的。”
還沒消停幾秒,蘇娜又一次挂在了蕭徹的身上,這一次蕭徹明顯能夠感覺到,她的身體在簌簌發抖。
這是極端恐懼才會出現的應激反應。
蕭徹拍拍她的後背,用一種非常溫柔的語氣說道:“沒事了沒事了,這老頭就剩下半條命,如果你還是害怕的話,我就去把他頭頂的銀針拔了,要不了幾分鐘他就得去見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