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滿了粉質的手擦著黑闆上的字。

　　季衍和往常一樣結束了授課。

　　身後響起一個稚嫩的聲音。

　　“老師！”

　　“卡達克，有問題嗎？”

　　卡達克是課堂裡最小的孩子。

　　或許是年紀小的緣故，思維還沒有固話，進步飛快。

　　這才幾天，就已經能和季衍正常交流了。

　　不過他和其他的流民不同，以前接受過正經教育。可能是貴族的孩子。

　　這也就解釋了他為什麼會通用語，而且接受能力很快了。

　　卡達克遲疑了一會兒。

　　許久，他才神色凝重的說：“大人們都說你們不安好心，教我們知識是另有所圖......說不定和那些人販子一樣，是想做同樣的勾當，是在收買人心。還說衍姐姐你假借神名，是想取代我們的長老，管控我們，是真的嗎？”

　　孩子的世界總有種天真的殘酷。

　　季衍當然知道，在有人感激自己的同時，也有本地人怨恨自己......

　　特別是貴族們......

　　她蹲下身來望著他。

　　“那你覺得是嗎？”

　　卡達克擺弄著指尖。

　　這幾天的相處，讓他漸漸明白外面的世界和這裡不同，可大家都這麼說......

　　“我不知道......但是大人說你們根本不信我們的神，我們是不一樣的，你們是異端，你們不可能對我們好......一切都是裝出來的，衍姐姐，你是不是也不信我們的神？”

　　卡達克小心翼翼的擡眸。

　　季衍擡手溫柔的揉著他的頭。

　　“到底該相信哪個神，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應該是有神的。”

　　否則，自己也不會重生了。

　　“但不論是你們的神，還是其他神，眼下能救自己的隻有自己，知道嗎？不能因為相信，就盲目的把一切都交給神來決定和判斷。神也一定希望，我們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你說對嗎？”

　　卡達克垂著腦袋，似乎覺得有些道理。

　　他沒有說話，隻是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我會和大人們說的......”

　　說了可能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吧，季衍苦笑。

　　卡達克正要和她告別。

　　驀地，他想起什麼。

　　“對了，衍姐姐，你這個字寫錯了。”

　　他指著黑闆上的符號。

　　“什麼字？”

　　他拿起粉筆，重新在旁邊寫了一個。

　　兩個字的變化很小，如果不注意確實會認錯。

　　“這個是災的意思。”

　　卡達克的話讓季衍心底一驚！

　　“災，是災難的意思嗎？”

　　“對。”

　　卡達克純真的點了點頭。

　　季衍面色驟變，呼吸也急促了些。

　　這是她一直在找的字！

　　“那麼......這兩個字的意思，能告訴我嗎？”

　　季衍找到了石壁上記錄的那串文字，把上下文聯系在一起寫了出來。

　　卡達克看了看，淡然的脫口而出：“大洪水！”

　　輕輕的三個字卻猶如晴天霹靂，直擊季衍的天靈蓋！

　　真的......

　　都是真的......

　　洪災就要來了！

　　“那，這些呢？是時間嗎？”

　　季衍拿出自己臨摹的後半段內容。

　　這一次，卡達克偏過頭，完全看不懂的樣子。

　　“上面隻說月亮女神生氣了，大地母親很悲傷，於是降下了懲罰。我們應當向女神們獻上——獻上什麼？以此平息神的怒火。”

　　雖然有一部分文字他也不懂，但足夠了......

　　“謝謝你，卡達克，幫了大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