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大炎朝的教育中樞,和至道學宮,青雲學院並列。
論威望,隻在至道學宮之下。
若論生員廣度,卻要遠遠超越其他兩家。
畢竟,近水樓台先得月。
靠著朝廷這顆參天大樹,朝中一半的大臣,幾乎都出自這個地方。
可以說,它比至道學宮,更像是天下儒生心目中的聖地。
由此可知,這個地方影響力有多可怕。
甚至,有時候國子監的輿論,可以左右一項政令的實施。
不過,在祭酒的約束下,監生們一般都不會妄議政事。
尤其,今年是三年一度的春闈。
為了屆時能一舉奪第,國子監內,幾乎每個人都在埋首書本,分秒必爭。
所以,距離上一次監生門制造輿論,國子監已經平靜了快一年。
可誰也沒想到,臨近考試的當頭,國子監的部分監生,突然爆發了。
一百多名監生,在國子監的領軍人物之一,直講助教孫彥的帶領下,舉著條幅,浩浩蕩蕩從國子監出發。
沿著大街向城南出發,一邊遊行,一邊高聲抗議:
“北國烽煙急,稼檣百餘一,去歲南國旱,利州人食人。”
“將士骨未寒,生民腹正飢,可憐清池畔,猶嘆百花奇。”
這首詩,可謂淺顯易懂。
稍微度過幾年書的百姓,都能聽出來意思:
大炎北面,北莽大軍壓境,戰事緊急。
邊民逃跑,連種田的人都見不到幾個。
去年,南面的利州,又發生大旱,糧食欠收,飢民處處。
嚴重的地方,更是發生了人吃人的事件。
如今,邊關上,為抵禦北莽而犧牲的將士,屍骨未寒。
而四散逃難的流民,更是飢腸轆轆。
可,這個時候。
我們大炎朝廷,京城百姓,大家又在幹嘛?
無視國難,成千上萬人聚集在白清池。
感嘆百花會的盛況,沉醉於名妓們的精彩表演,不斷嘖嘖稱奇,流連忘返。
實在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當然,這個時代,哪怕是京城,依舊是文盲居多。
所以,除了拉橫幅,寫大字報,還有不少正義鬥士的監生,扯著嗓子不斷高喊:
“各位京城的百姓,本朝立國兩百餘年,至如今,國力日漸勢微,此皆因朝廷誤用奸人所緻。”
“如今我大炎,北有強莽寇邊,西有梁國虎視眈眈,南有飢荒,匪患,水災旱情,還有天南國蠻族襲擾,可謂四面楚歌,水深火熱。”
“值此國難歲兇之際,朝廷不但不解決內憂外患,反而縱容當今太子,舉辦百花會,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們花天酒地,聲色犬馬,有沒有想過,那些為國犧牲的將士?有沒有想過,各地飢寒交迫的百姓?有沒有想過,我大炎風雨飄搖的前程......大家說,這樣應該嗎?!”
“不應該!當然不應該,百花會就該停辦......”
不少沿途的百姓,都被這話激起義憤和熱皿,紛紛振臂回應。
“好!看來大家,也是心系家國,熱皿未涼之士!”
帶頭的孫彥,眼底閃過一絲狡猾,再次慷慨激昂地道:
“既如此,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等一介書生為救大炎,可以不惜一切。”
“敢問在場的各位,可有哪些義士,敢與我們同往阻止百花會,讓朝廷看到,我們萬千百姓的決心!”
這話一出口,頓時,不少人猶豫起來。
看熱鬧是一回事。
可真要親自參與,那就是另一種局面。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場遊行,可不隻是阻止百花會,喚醒朝廷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