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顧緻遠眼中亮光乍現,又很快被他壓制了下去,隻沖着林父鞠了躬:“謝謝林主任!”
多的話沒有多說,林父卻感受到了他這句感謝裡的千言萬語。
想起顧緻遠的成分問題,堂堂一個京城大學的高才生,被發配到這窮鄉僻壤,這其中有多少痛苦多少磨難,忍不住眼睛都紅了。
歎了口氣,拍了拍顧緻遠的肩膀:“以後會好起來的!”
兩人略微平複了一下心情,才一起走了出來。
林母和林紅還來不及問,林父就開口:“時候不早了,你們也回去休息吧!明兒個你下午再來。”
顧緻遠點點頭,接過許甯言手裡的挎包,就跟林家人告辭。
出了林家小院子,雖然看不清楚顧緻遠的臉色,但是卻能感覺的到,他此刻的放松和愉悅。
兩人默默地走了一小段路,淡淡的月色下,兩人的影子在身後拉得老長,糾纏在了一起。
此刻出來,已經沒有公交車了。
兩人隻能腿着回百貨大樓。
也虧得這段時間,兩人吃得好喝的好,體能都有所提高,走回去也就當飯後散步了。
加上一路還有許甯言不時說幾句笑話,顧緻遠偶爾也回應幾句,倒也不覺得累。
快到百貨大樓了,許甯言才突然想起一件事來:“我那宿舍隻有一張床,你住哪裡?難不成打地鋪?”
兩人雖然名義未婚夫妻,可一直都是分開住的好嗎?
顧緻遠揉了一把許甯言的頭發,才開口:“我送你進去,晚上我去孫周那裡歇一夜!這幾天在縣城我都住他那裡,方便一點!”
許甯言也就不多說了。
将人送到了門口,看許甯言進了宿舍,顧緻遠又叮囑了幾句,讓她晚上反鎖好門窗,明天早上他再過來給她帶早飯後,這才轉身離開。
黃土堰。
孫周的小院子裡,燈一直亮着。
等到顧緻遠敲門,裡頭門一下子就拉開了。
進了屋子,孫周就迫不及待地問:“怎麼樣?能進去了嗎?”
眼神裡充滿了期待。
顧緻遠卻搖搖頭:“雖然林響很欣賞我,也答應跟機械廠的領導建議,讓我跟在他身邊學習,但是我看還有點懸!畢竟我的成分問題在這裡,隻怕想真正的進廠,成為正式員工,還不到時候。”
孫周急了:“那怎麼辦?”好不容易有了點希望,這又告訴他希望破滅,誰受得了!
顧緻遠沉穩地吐出一個字:“等!”
他們等了快一年了,再多等等又何妨?
孫周看顧緻遠平靜自若的樣子,他本來急躁的心也慢慢平靜了下來。
“那你這段時間,就住在我這裡?”
顧緻遠點點頭。
孫周一把薅住了顧緻遠的脖子,“趁着現在沒人,老實交代,你跟那小許同志到底是咋回事?你這一段時間,經常讓紅旗公社的兄弟們給你送各種吃食物資,又是咋回事?坦白從寬!”
顧緻遠一伸手,掐在了孫周的穴位上,他的胳膊立刻酸軟無力,低叫着甩着胳膊跳開了幾步遠。
欣賞了一下孫周的狼狽後,顧緻遠才慢吞吞地開口:“我跟許甯言現在是未婚夫妻關系!”
“嗷——”孫周一個沒站穩,胳膊肘撞在了桌角上,頓時慘叫起來。
不過他很快就堅強地站直了身體,呲牙裂嘴地沖到了顧緻遠身邊:“老顧啊老顧!你還記得那天你自己說的什麼話不?你這可是自己打自己臉啊!哈哈,老牛吃嫩草啊!行啊你——”
顧緻遠冷冰冰的眼神掃過來,孫周剩下的嘲諷立刻都吞了回去,隻是臉上的表情還沒收斂住,一時五官亂飛,慘不忍睹。
顧緻遠隻覺得辣眼睛,一把推開他湊過來的臉,往裡面走去。
孫周這裡本就有他的房間,白天來的時候,就已經t打過招呼,收拾幹淨了。
随便的洗漱了一下,顧緻遠就躺在了床上。
今天跟林響的一番交談,耗費了他太多的心神和精力,此刻往床上一躺,睡意就襲了上來。
可他還不敢睡,強撐着将今日的行為在腦海裡複盤了一遍,又将明天的日程在腦海裡過了一遍,才放松自己陷入睡夢中。
還好他的生物鐘習慣了,天剛亮就醒了。
起床後先習慣性地出門跑了個五公裡回來,孫周才剛起來。
沖了個涼,換了身衣裳,顧緻遠跟孫周交代了幾句,才出門往國營飯店而去。
買了肉包子,油條,還用飯盒打了一飯盒豆腐腦,拎着往百貨大樓走過來。
許甯言沒心沒肺倒是睡了個好覺,起來拉開門洗漱,就看到顧緻遠正站在門口的樟樹下,低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陽光透過樟樹葉子,落在他的臉上,打出一圈光影來。
顧緻遠本就身姿挺拔,今天穿着一身六七成新的白襯衣,一條藍黑色的褲子,襯衣紮進褲腰,一條皮帶系住,勒出了精瘦的腰線來。
白襯衣卷起來到手肘,露出瘦而精壯的半截胳膊,修長的手提着包子油條,不僅不顯得世俗,反而像是拎着什麼價值千金的貴重物品一般。
聽到門開的聲音,顧緻遠扭頭看過去,對上許甯言一早上睡醒,如同雞窩一樣亂蓬蓬的頭發,惺忪的睡眼。
兩人都一時沒說話,就這樣靜靜地看着。
然後,許甯言打了個呵欠,沖着顧緻遠揮揮手:“早!”
顧緻遠忍不住眼底放柔,“早!”
空着的手放在背後忍不住揉捏了一下,早上臉上還帶着幾分睡意,頭發亂蓬蓬的小丫頭,看起來讓人真想上去揉兩把,就跟剛出窩的小奶貓一樣,迷迷蹬蹬得太可愛了。
許甯言不知道顧緻遠看她跟看貓一樣,進去找了洗漱用品去牆邊水池子邊洗漱,“顧大哥,你進屋坐會,我馬上來。”
兩人到底在一個屋檐下住了這麼久,實在是不用客氣。
顧緻遠從善如流,進了宿舍。
看着床上掀在一旁的薄被子,強迫症嚴重的他的上前兩步就想幫着給收拾整齊,走到床邊了,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說不出的香味,才恍然意識到這樣不合适。
忙不疊地退開了兩步,耳尖泛紅,強作鎮定的在桌邊坐下,不敢再看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