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他家白面包肉最香。”
“你要不要來一個。”
“不了不了,早上吃的太飽了。”
康睿看着所有人理所當然的樣子,心中死寂,去年時,上京城所有人看到林清遠的馬車,都會陰陽怪氣的說一句‘這就是林清遠,靠着郡馬爺的身份進工部的那個’。
世家大族明着不說,暗地裡也會瞧不起他的出身。‘郡主千挑萬選,最後怎麼嫁了個這樣的’。
‘癞蛤蟆爬上牆,以為他真是什麼神獸了’。
就連上京城的百姓,看到他的車馬路過,都要多看兩眼這個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男人,議論紛紛,覺得是什麼稀罕事。
如今不過區區半年,他乘車路過已經是稀松平常的事,他是郡主的夫婿更是深入人心。
甚至人們還覺得,他這樣出行是簡樸、是從容。如果郡主同行,必然前簇後擁,列隊而過,她的女私兵更是上京城一絕,英姿飒爽、不成體統!卻引的現在大街上小巷裡的女子競相模仿,如今街上的女子都多了起來。
康睿深吸一口氣,避開重新聚攏的人群,說起今天要拟定的聖意。
兩人也跟了過去,順便談起幾十年一反複的鹽市之苛。
康睿重新看向林清遠離開的方向,他呢?這次想怎麼辦?南地鹽價他能平衡下來,如果南北兩地加在一起呢!
康睿不相信他能有更好的辦法,但實際到了囤鹽私售的時候,又不敢投入的過多,總覺得林清遠的手能從背後撕出來,殺所有倒賣者一個措手不及。
“康兄,想什麼呢?”
想:“你們說林大人一大早這麼着急是去做什麼?”
這……誰知道,反正不愁上衙遲到就對了。
康睿卻總覺得不安,林清遠開始每天上衙的時候,總讓他覺得哪裡都不對,什麼事值得這個男人每日奔忙,定然是不小的事,現在來看大夏最大的事就是鹽苛。
康睿告訴自己,這件事即便是林清遠也不可能一朝一夕解決,必然有個過程,他根本無需着急。
但康睿還是決定,明天最後一次跟着同僚儲鹽,随後撤出這個暗市,最好翰林院所有高層都能撤出來,否則在這件事上一定會摔的很慘。
……
林府内的八角風亭内。
孟嬌娘将寫好的紙放在一旁。
侍女捧起來,拿出去晾曬。
江筝今天沒有亂跑,跟着郡主和孟嬌娘在風亭裡寫字,她的字自然好看,江家對女兒的教習從來沒有落下過。
宋初語一直注意觀察着江筝,發現她其實沒什麼變化,今天也不是因為大哥的離開變得安靜,她依舊是寫一個字要發好一會兒的呆,随後才不情不願的提起筆,想起寫第二個字,懶散又苦大仇深。和以往沒有任何差别,但好像又有些心事重重。
‘還是因為年齡太小,做不到不動聲色?’宋初語寫下長長的一筆,換了宣紙。
江筝還是放下筆,看向郡主:“郡主,我有個事想問你。”
宋初語手腕微懸,字迹清麗脫俗:“問。”
“我二姐姐可以退婚嗎?”
宋初語笑了,果然是有點聰明勁兒在身上了,但還是擡頭,看了孟嬌娘一眼,無奈失笑。
孟嬌娘也尴尬,又有些暖心,江筝倒是不拿她當外人,這樣私密的家事當着她的面說問就問,她自然也是不會出去亂說的。
孟嬌娘對郡主點點頭,她明白。示意侍女下去。
宋初語神色故意嚴厲幾分:“這也是你該問的,你二姐的婚事好好的,為什麼要退婚,名聲不要了。”
“我也覺得二姐姐婚事好好的呀,但我娘經常唉聲歎氣,問她她也不說,有一次我忍不住問,‘娘,如果覺得婚事不好就退婚啊’,我娘可兇了,又覺得我小孩子家不懂。可,這有什麼不懂的,覺得合适就成婚,不合适就不成婚啊,什麼叫‘不懂’?我現在就是太不懂了,所以才問郡主的。”
宋初語聽着她說話,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笑,江夫人被女兒問的估計心更塞吧。
宋初語想想江二小姐的婚事,不算好,也不算不好,比上不足,比下有餘。何況,隻是家裡區區幾個妾室,說鬧心也鬧心,說不鬧心也不鬧心,身為尚書府家的小姐,端看她怎麼做:“你姐姐的婚事也還好吧。”
江筝立即提着裙子坐過t去:“為什麼隻是‘好吧’,不好的點在哪裡?”
孟嬌娘也看了過去,她也聽說過江二小姐的婚事,很好啊,男方是上京城世家大族,家風也好,婆母寬和,是有什麼不好嗎?
宋初語看着四隻看過來的眼睛,突然有些想笑,江筝還好吧,上面哥哥姐姐多,沒接觸過庶出姐妹,覺得家裡沒有什麼不一樣。
但嬌娘應該懂一點,畢竟長女,可看着她們都清澈的大眼睛,忍不住就有點惡趣味:“沒人跟你們說啊?”
“什麼!”
“什麼!”兩個人異口同聲!更好奇的看着郡主。
“當然是退婚對女孩子聲譽損害更大啊。”
江筝聞言愣住,下一刻急了:“郡主!您故意的!”
孟嬌娘也笑了。
宋初語趕緊安撫江筝别跳腳:“說,說,還真氣上了。我說了,你們可千萬别回去亂說,否則孟嬸、還有江伯母以後都不讓你們過來了。”
“我絕對不說。”江筝第一個表态。
孟嬌娘也點點頭,她也不說。
宋初語看着她們:“江二小姐未婚夫的房裡可能有他真的喜歡的姑娘,不是通房和姨娘那麼簡單,而是真的喜歡的姑娘,明白嗎?喜歡。”喜歡就有麻煩,主母可以弄死個小妾,可如果真弄死了男主人心愛的女人,還被抓住了把柄,就麻煩了。
男主人能在感情上,因為這件事一輩子冷暴力當家主母,不是怨偶勝似怨偶,柏家那位大公子應該不是濫情,而是真的喜歡上了他房裡某個姑娘。
可姑娘就是個丫頭,絕對不可能成為當家主母,而且身份又低可以納為妾,江夫人才覺得惡心。
“姐夫喜歡的難道不該是姐姐嗎!”
宋初語看江筝一眼,哪有那麼多理所當然,這話她當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