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入正堂,慕容澈收着力氣,将人往屋裡一甩,随即‘砰’的一聲關上房門。
沈南煙險些摔倒,雙手支在桌案上,猛地回過頭,惡狠狠地瞪着眼前面無表情的男人,呼吸愈發急促……
慕容澈:“呵,怎麼?你還生氣了?”
沈南煙:“……”
兩相對望,各自傲然。
空氣仿佛凝滞一般,四下安靜得落針可聞……
“唉!”
過了許久,沈南煙忽地别過頭去,幽幽歎了一聲,背對慕容澈,極為熟練地擡起雙臂。
慕容澈看着她婀娜的背影,眼角眉梢微挑,唇角高高揚起……
定定看了片刻,他踱着方步上前,擡手握住她的兩隻手腕,一寸一寸地開始搜索。
不同于白日,兩人看似親密,卻少了幾分暧昧,帶着公事公辦的态度,男人動作極為迅速,毫不拖泥帶水。
這場無聲的較量,終是慕容澈勝了。
不多時,慕容澈漸漸蹙起眉頭,她身上别說兵符了,跟白日裡一樣,連個銅闆都沒有!
沒換身幹淨衣裳也就罷了,她甚至都沒來得及找件小衣穿上……這怎麼看都不像是要離家出走的樣子!
“啟禀王爺!”門外突然傳來明淵清晰響亮的聲音,“雲柒等人身上什麼都沒找到!”
“那處暗室大概三尺寬,兩丈長,裡面隻有幾件雲柒和雲夢的換洗衣裳,這裡應該是先前他二人藏身的地方。”
“知道了,下去吧!”
“是!”
慕容澈轉身坐到一旁的座位上,岔開雙腿,單臂放在桌案上,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莫名乖巧的女人。
他指尖一下接一下地在桌子上敲着,那有節奏的‘哒哒’聲,直攪得沈南煙心煩意亂……
瞥了眼慕容澈屁股底下,那張屋内唯一的椅子,沈南煙不得不像一個犯了錯,等着聽訓的孩子似的,默不作聲地站在男人面前。
瞧着她這副做賊心虛的模樣,慕容澈心中暗暗感到好笑的同時,幽幽啟唇,“那個‘不夜樓’是你的吧?”
“……”
沈南煙抿唇,是我的又怎樣?不是我的又怎樣?觸犯哪條大晟律例了?
慕容澈瞄着她的神色又道,“那個雲鳴,可不是一般人能指使得動的……”
“先太後的雲衛,五年一換頭領,他是近二十年來,唯一能活着離開雲衛的統領大人!”
“他能為你效力,是雲柒的功勞吧?他為你搜集了多少情報?你又背着本王攢了多少體己錢?”
“嘁!”沈南煙嗤鼻冷笑,“慕容澈,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說我藏私房錢?我有多少錢,跟你有關系麼?”
“你别忘了,當初你我二人和離,你寫下‘放妻書’時,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除了王府那塊兒地皮,就連你現在住的一磚一瓦可都給我了!”
“還背着你?你現在吃的住的,都是我的!”
‘放妻書’又是‘放妻書’,慕容澈身子瞬時繃緊,雙拳因攥得太緊,指關節處泛着瘆人的青白。
若是叫他确定,那‘放妻書’就在王府,他定親手将那府邸燒了,待一幹二淨後,看她還提不提這三個字!
慕容澈呼吸微促,努力地平複自己的心緒……不多時,他突然反應過來,沈南煙并沒有否認他的話!
他猛地擡眼,語氣漸漸變冷,“所以你承認那象姑館是你的了?”
“你們見本王開始着手調查‘不夜樓’……于是便急匆匆地将它賣了?哼!這宅子,怕不僅僅是雲柒和雲夢的藏身處吧?”
慕容澈眼神越發銳利,整個人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你躲在那密室裡那麼久,是為了往‘百寶袋’藏金子是不是?”
唉!機關漏算枕邊人,她當初不該告訴他那麼多的!
“沈南煙,你之前斂财是為了救助百姓,為了對抗先太後和先帝……你現在背着我偷偷攢那麼多錢,到底想做什麼?”
見沈南煙面上一派平靜,慕容澈心髒怦怦狂跳……
片刻後t,他滿眼慌亂地看着眼前的心上人,“沈南煙,你該不會是想将對付先帝的那套,照搬到本王身上吧?你想離開金陵,去西夏?”
“……”
嗯,猜對一半兒,她确實是想離開大晟,去尋找原主的生父。
而且這個想法,就像是刻在她骨皿裡的使命一樣,從她穿越過來時,就深深地印在了她腦子裡……她一直在做,從未放棄!
隻是慕容澈跟慕容元義不一樣,他太了解她了……照搬怕是行不通,得另辟蹊徑!
見她不否認,慕容澈狠狠閉了閉眼,努力壓制着内心深處的憤怒與恐慌。
“沈南煙,本王勸你,盡早放棄你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就算你有再多的錢,沒有本王點頭,你也決計離不開金陵城半步!”
“且不說你那近千号的手下,現在都在本王手裡攥着呢……你我之間,可謂知己知彼,你的那些手段,本王如數家珍!”
“所以你在威脅我?”沈南煙眸色陡沉。
慕容澈歎氣,盡量好聲好氣地道,“就算你笃定本王不會為難你的人,你真的以為你能出得了金陵城嗎?”
“本王不妨實話告訴你,這内城牆,外城牆,加起來十幾個城門,所有的看守都是本王的人……”
“就連護城河裡的擺渡人,都是影衛喬裝的!不然你以為白日裡,本王為何會那麼及時的出現在你面前?”
“沈南煙,除非你會飛,否則本王跟你保證,你絕對逃不出本王掌心!”
“……”
哼!沈南煙滿臉不屑,她早就猜到了,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辦法是人想的,不然長腦子幹嘛?
慕容澈知道,沈南煙一向吃軟不吃硬,他深吸一口氣,慢慢平複内心的激蕩與不安。
“煙煙,新帝登基,諸國心思各異,幾個鄰國更是打着道賀的幌子,明裡暗裡派了不少人來到我大晟,聚集于金陵城……”
他伸出手,試探地将沈南煙一點點拉進懷裡,抱在腿上,仰頭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良久,他似妥協一般,長長吐了口氣,“煙煙,你安心在金陵城待着,等送走了各國使臣,本王定陪你走一趟西夏。”
“……”
沈南煙不語,面上亦不做任何表情,跟她玩緩兵之計?呵……
氣氛貌似平和之際,門外突然傳來習雍急促的喊聲,“娘娘?娘娘不好了,程小姐出事兒了……”